第6章 一个傻子

爷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父亲生气，见他出了质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哦，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老了，身体不行了，去睡觉了。”

那时候爷爷才不到五十，正当壮年，用我父亲的话来说，揍他跟玩一样。这明显是想留我父亲一个人在夜里遭罪。

果不其然，我父亲做了一场噩梦，第二天还是顶着一对熊猫眼走出了房间。

推开厨房的门，那女人也是忙得转头看向我父亲，昨晚上刚做完一整晚的噩梦，这冷不丁又是看到了这女人，我父亲说实话血压也是有点儿高。

不过他还不至于直接吓昏过去，“你在干啥呢？”我父亲试探着问道。他想着，要是女人露出一点跟王桂花有关的马脚，他绝对是要把她赶出去的。

女人笑着说道，“我想用一下厨房。”

我父亲“哦”了一声，也是将她让了进去。

不多时，已经在客厅里等待着的我父亲和我爷爷俩人也是吃到了据说最好吃的饭菜。

女人长得漂亮，又会做饭，这在农村，已经是十里八村点着灯笼的人了。

我父亲吃得满嘴油，也是连连称赞，还说吃过这一顿，这才感觉这辈子没有白活。女人也只顾着掩嘴笑，还说他们要是高兴，天天都做给他们吃。

这话说完，女人的脸也是红了。

昨晚上的噩梦对于我父亲的影响越地小了许多。我在成年以后，也时常在想。那个女人是不是我妈。

因为小时候也是跟我父亲一样是吃我爷爷的饭菜长大的，所以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美味。

当天晚上的时候，我父亲照例睡在了厨房。

不过刚刚躺下没多久，咚咚咚的敲门声便是响了起来。

我们那农村也没有啥讲究，平常人家是没有门的，不过因为村里某段时间有一只经常叼肉偷吃的野狗，所以家家户户也才是多了一道门。

这门呢，是木头的，一是为了阻隔住香气，又是为了防盗。

“谁啊？”我父亲问了一句。在他的第一想法呢，可能又是来了野狗。

“是我。”脆生生的话语让得我父亲当时就有些脸红了，这大半夜的，一个小姑娘还敲门，这里面的故事我父亲也是听过不少。

他忙里忙慌地也是打开了房门，女人，也就是她自我介绍的赵灵灵，她满脸大汗，语气急促地说道，“你快来啊。”

我父亲一见到这种情况，也是收拾起了那旖旎心思，忙是问道怎么了。

赵灵灵几乎是好险没有落泪，只是引着我父亲快步走到了房间。

房间里烟雾弥漫的，我父亲问了一句，“你点烟了？”

赵灵灵摇了摇头，她指着自己的床底说道，“有，有东西。”

啪嗒。

我父亲按了按房间里的灯光开关，那灯却是不亮。赵灵灵摇摇头道，“刚才停电了。”

我父亲点点头，手脚麻利地找出了一只手电筒，“这可能是有老鼠，我跟你说啊，农村呢，这也常见，你只要是不理会它，就没事了。”

房间里被手电筒的灯光照来照去，我父亲也是趴在了地上，指着床下道，“是这里面吗？”

唰唰。

我父亲来回照了好几次，“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父亲的这句话没有得到应答，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得赵灵灵已经是平躺在了地上，双手朝上伸直，紧跟着便是坐了起来。

她的脸色变得很是苍白，不同于刚刚的担忧模样，这样子倒是让得我父亲一下子想到了王桂花。

唰。

手电筒的灯光照了过去。

“赵灵灵？”我父亲试探地叫了一声。

赵灵灵没有应答，只是这么看着她，我父亲当然是想尽快逃跑的，但不得不说我爷爷平日里形容他那句“关键时候掉了链子”的话是真对。

这不嘛，这种关键时刻，我父亲的腿也是麻了起来。不能动了。

手电筒灯光的映衬下，这赵灵灵的脸色更加地苍白了。

我父亲赶忙大叫，“爹啊，爹啊，出事了，你快来看看吧！”

啪嗒。

啪嗒。

这里正在大喊着呢，赵灵灵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那眼珠子也是一滴滴不要钱一般往下流，不过只是单纯的哭，并没与半点儿声音。

“搞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只是披了一件大衣的爷爷走了过来，他只是看了一眼赵灵灵的身影，还没看她的正脸，便是已经是知道出了事。

他那笔不离身的毛笔也是瞬间被他拿了出来，他快步跑了过去，用毛笔在赵灵灵的五官上点了点。

他的动作很轻，五下过后，他却是微微晃动了一下，坐在了地上。

“娘的。这下...”爷爷的话语还没有说完。

就听得我父亲喊了一声，“爹啊，你快看！”

从赵灵灵的身体里走出了一道身影，那身影是和赵灵灵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略微显得有些虚幻。

“她的魂魄！”我爷爷也是忙得站了起来。他转头对着我父亲说道，“你看着她，等着我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我父亲在地上一借力，站了起来，跺了跺脚，感觉似乎是好了许多。

“你留在这里。”爷爷不容我父亲拒绝也是连忙追了出去。

啪嗒。

啪嗒。

门外似乎还下了一场雨。

这时候的赵灵灵已经是不再流泪，我父亲也是伸手为她擦了擦脸。

“唉，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我父亲感慨万分地说道。

没过多久，赵灵灵咳嗽了两声，我父亲正看着门外，听到这声音也是忙地回头看去，“你好了？”

赵灵灵歪着脑袋，学着我父亲的模样，问道，“你好了？”

“赵灵灵？”我父亲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赵灵灵呆呆地学着我父亲的模样也是来了一句，“赵灵灵？”

这么一来，我父亲也是完全明白了过来。这个女人，她傻了。

说实话，我父亲其实还是有些难过的，更多地是有些自责，因为此刻空气里飘荡着阴森森的声音，“一个傻子。哈哈。哈哈。”

那声音很是空灵，听起来是来自四面八方。赵灵灵有些害怕，靠近了我父亲。我父亲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怕不怕。”

他同时喝道，“王桂花，你对一个女人下手干嘛？有本事冲我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