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互诉衷肠 书院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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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上外袍，出了书院，与建辰牵着马慢慢走向城东的竹林。那片竹林是父亲见我喜欢才买下了的，送给我作为我十二岁生辰礼物。

出了城，我和建辰就上了马比赛起来。虽说我是女儿家，看起来也柔弱些却有些尚武，骑马武术，也是书院中女子之。看着旁边看似全力比赛的建辰，不由得笑笑，他比我大两岁，且是男儿，怎会输给我，只是不愿赢我太多而作势，想着，心里的暖意传到周身。

刚才的琴箫和鸣已经让我放下心防，他坚定地眼神也让我相信，这位三皇子是可靠之人，心中一动，便也放下向父亲所定的誓言，不嫁身居庙堂高位之人。

想着，脚渐渐夹紧马肚，马儿也慢下来。落在了后面。晃神，建辰已经策马跑出了好远。我抬头，看着前方急急跑来的身影。银白的雪地上有些微的黄叶，路旁两列杨树直直立着，路中一位浊世翩翩佳公子骑着纯黑的宝马，眼中充满焦急，似是不顾一切而来。看着这样如画的景，不禁有些陶醉。

“沐儿！怎么不走了？”建辰来到身边，颇有些急切的问我。

我咬了咬下唇，“辰哥哥今日可否为我解心中所惑？”我看向他，眼中带着疑惑。

“沐儿尽管问，建辰一定知无不言。”见我无恙，他微笑着答我。

“辰哥哥可想过去争诸位？”我低着头，倏忽问他。问完却抬头，想从他回答时神色看出一点端倪。

“我本非长子，又非嫡子，也全无朝臣相助，怎会生出这般想法。”他对答如流，眼神清亮，全无半点遮掩。

“辰哥哥可想过将来皇子继位后的去向？”我急急问他，全不顾君臣纲常。

“自是做个闲散王爷，游山玩水不亦乐乎？”他看向我，“沐儿可愿相伴？”他定定看着我，眼中情意已不再掩饰。

我不禁害羞低下头去，看到娘做的荷包，重又抬头，刚要张嘴，撞上他情深意切的眸子，犹豫而小声的问“可否像爹与娘一样……”害羞低下头，声音细不可闻。

“沐儿！”建辰抓起我握着缰绳的手，迎上我惊讶的眼神，“自小在皇宫长大，听母妃诉说父皇的薄情，我在十岁那年就定下誓言，”说着将我双手放在他胸口“一生只迎娶一位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眼神坚定无比。

双颊微微有些凉意，竟是下雪了。用手覆上，才现已是热烫不已，低着头，“那么辰哥哥可认为哪位女子配得上”，声音低微而轻颤。

“沐儿”他重执起我手，“此生只愿与你共度。”眼中原先的小火苗已成为燎原大火，将我心中所有的不安一起烧尽。此生只愿如飞蛾扑火般沉溺在这双眼里。

我抽回手，一挥马鞭。“看谁先到竹林，有奖……”我已是跑得太远。回一看，建辰却已追上来。一路上，他并不超过我，只是在后边一个马身的位置紧紧跟着我，不论我加快还是减慢。

眼前有了竹林门的轮廓，听得耳边马嘶，他竟是超过去了，及近院门，他已经笑吟吟站在门口，看着我。“奖是什么？”他仰头看我。

“带你来。”我跳下马，将缰绳递给刘头。“刘头辛苦了，今年过了年，就可以回府里了。”转而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建辰，抬脚进入院内。

“沐儿……”建辰也跟我进入院内，“我不懂……”仍是一脸茫然。

“公子不懂，可小人懂，小姐可是从未带过人来这竹林，老爷甚至也不能入内。公子大喜啊。”刘头说着就要作揖。

“刘头瞎说什么。”有些羞涩，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跑进竹林深处。

“沐儿……”建辰听了，追上我，一脸欣喜，“我……”

“辰哥哥，现在是我的地界了，你可得听着我说。”我将他拉进竹林内的木屋，这屋子并不透风，但也不加装饰，建了就是为了观雪。

我净了手，用积存的雪水泡了竹叶茶，坐在建辰旁边，徐徐说着从小到大关于雪的事情。从出生讲到了年年生辰下雪，也提到了这两年来冬日夜夜梦魇的事。忽略他眼中的怜惜，嘴角若有若无的宠溺，静静说着我和雪的故事。

自那日互诉衷肠之后，我和建辰的感情也如火如荼的开始。从书院到小宅，再到城北的院落，白日里时间几乎时时在一起，夜晚也是坐在我小宅门口停着的轿中吹着曲子，待我睡下才离开。虽是耳鬓厮磨，却是乎情，止乎礼，彼此却也相敬如宾。

如此过了二月有余，时节也进入腊月。

“沐儿，不足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建辰坐在我左手旁，低声问我。说来也奇怪，自那日大雪之后，几位世家子弟都是歇了课，说是今年冬季太冷，要等到春日才复课。书院里也空空荡荡的，只有我，三皇子宇建辰，枢密使之女杨岚，三司使之女施葳，还有几位小皇子尚每日来此学功课。因是每日课业不同，所以此时琴室里只有我二人。

“真的要什么都可以吗？”我顿时来了精神，本想要他在生辰那日相陪去看看城里的烟火，过过平凡人的日子，转想，除夕那日皇家都是有家宴的，建辰定不会有空，复又开了口“送我一只……”我又喏喏不敢开口。

“什么？”建辰握住我的手，迫使我看向他，“只要沐儿说了，纵是月亮我也要上天摘下来。”眼里全是希冀。

“……”我低下头，脸颊已经开始烫，注视着袖子上绣的梅花，“就是……一只木梳。”我掩住心中的悸动，羽睫轻颤。

“这……好，我定会送沐儿一只木梳。”话中的坚定让我看向他。建辰看着我，似笑非笑，宠溺的用手轻抚我的丝，“还要亲手为沐儿梳。”

我正准备说什么，建辰却突然扑过来，抱着我滚到了地上。心下一惊，却也感受到门外似乎有什么正破空而来。

“咻咻”几只弩箭已经穿透了琴室门，飞过我二人刚才坐着的位置，直直插入室后的木屏风，箭镞没入半分。

二人相视后快步来到屏风之后，取出所藏的兵器。书院虽是习文之地，但皇家应有的警惕自是不能落下。每人也会要求习得一门武艺，虽不求精进，至少可防身。看他挑出趁手的长剑，要从后门出去，我对他的计谋已经了然。相视轻点头，他已消**影。

弩箭射入室内已有一会，那偷袭的人却不现身，已不可能是书院里的武艺师傅或侍卫考验我俩警惕所为，蹙眉，提起手中的软鞭步入前室。

“建辰哥哥，你中箭了！”一声惊呼，仿佛不是出自我口。自知那人必定熟悉书院中人地脾性，莞尔一笑，“建辰，你要挺住。我就去叫郎中和侍卫。”说的极大声，那人也该现形了。我拿起软鞭走到门后，却是要看一看，是谁又胆子偷袭谨幽书院。不料走至窗边，听见更多的绷弦声，空气中似是有无数弩箭朝琴室射来。我顿时扑下身，箭声已至。“笃笃”十几声，抬头，屏风里箭镞全部没入。

莫非我和建辰都猜错了，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心下暗暗思虑，却听屋外已经响起了刀剑相触的声音。顾不得思考偷袭的对象，我只要想到建辰一人拒敌，心中便黄连沁入般苦涩。单手开门，挑起棉帘，只见到约莫十余身着夜行衣面蒙黑色面巾的身影围绕着一处墨绿不断上下翻飞，心中一急，“建辰小心。”

我一出声似是将那群刺客注意全部引来，见为的一人盯着我看了一眼，做了个手势，却只有一人举着刀向我冲来。

“沐儿！”建辰显然和我一样惊讶。他欲使出轻功，却被几个刺客拦下，缠斗起来，一时难分。

我不再看他，目光迎向来人。那人蒙着面巾，只留一双眸子在外，隐隐闪着蓝光。不待我思考这样的蓝色有什么意味。只见他举着刀向我袭来。我抛出软鞭与之缠斗。

学习武艺时，师傅说我身量较小，其他武器无法施展，只教授软鞭一门。因我自小便跟随母亲习舞，尤其是软带得心应手，所以软鞭也不在话下。只是身为女子，力气自是比不得男子，所以师傅将书院里所有软鞭上全部加上倒刺，以增大杀伤。

想到此，我出鞭时也不想伤着那刺客，而是意欲夺刀。那刺客的刀几次砍向我的命门，却在我的抵挡下砍偏，暗暗计较：我的抵挡对其不过尔尔，为何屡屡失手？莫不是有心护佑。那领见这个刺客刀刀未伤及我，似是着急，做着手势，另三个刺客退出与建辰的缠斗，转而向我扑来。

“沐儿小心。”建辰转向看我，一瞬疏忽防守，被一刺客砍中左臂。他无暇顾我，转而全力拒敌。似是了狠，长剑也开始刺入刺客身体，血色刺眼。

我更是着急，看着走上台阶的刺客，不自觉将隐藏的实力全部拿出。一鞭夺去一刀，正刺入另一刺客身体，再使劲抽出，将刀甩入它主人的身体，再一鞭，从那第三个刺客左肩到右腹的皮肉全部穿透。

“扑”心中一动，抬头见建辰左肩又添伤口。本是三皇子怎见过这样意欲夺命的打斗，即使习惯了深宫争斗的他，又怎明白这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紧迫，怎么能如以往一样的君子。

紧了紧眉，罢了，建辰，若是日后你忆起，不要怪我。

右手一抖，那带倒刺的软鞭已从刺客身上抽出，鲜血溅出，纵是受过训练的刺客也闷哼一声。低低跃起，倒地抽搐。

一道惊讶的目光从建辰那里射来，我微微低头，却见身旁最先杀过来的刺客眼中有欣赏神色。我尚未看清，正欲上前帮助建辰，就听一声急切的哨声，身旁的刺客和领已不见踪影。

“三皇子，我等护驾来迟。”侍卫的声音传来，那仅剩的几个刺客眼见成功无望，一瞬都咬毒自尽，死不瞑目，却都望着我。

“沐儿，你有没有事？”确定了安全后，建辰急急走向我，眼中的诧异不藏，不露。我松了软鞭，正要回答，却觉得浑身无力。本就日日梦魇困扰精神不好，加上奋战刺客，精力似乎一下子抽走。周围的景色一瞬间暗下去，脑中只记得建辰的诧异眼神。身子却是渐渐瘫软。

“沐儿……”

“方小姐……”耳边的声音不断传来。

心里却好疼好疼。

悠悠转醒，抬眼看见建辰关切眼神。心中又是一疼。

“沐儿……”建辰看我转醒，露出欣慰一笑。转身要去叫人。

我拉住他。让他重坐在窗边的木凳上，掩去心中一切，温暖笑笑，“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沐儿”建辰给我一个宽慰的笑容，“你没事就好，我自是没有什么要问的。”说罢，用暖如冬阳的眼光宠溺地看着我。

一瞬间，觉得建辰，宇建辰离我好远。明明两个人坐在一起，却如同天地般遥远。呆呆的不知说些什么。空气里是难言的尴尬。

“小姐醒啦。我去告诉夫人。”玉娟快人快语地出现在门口，一瞬又消失不见。却仿佛在平静水面上投下一枚石子，搅乱了屋内尴尬的空气。

“沐儿，你好好休息，父皇已经下令彻查了，现在谨幽书院的学子都在阅远书院学习，若是精神好了，就来吧，人多热闹一点。”说罢已是准备离去，却是决口不提刺客。

“好。”我朝他淡淡地笑。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