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人过目 除夕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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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恒磊在院子里玩了一个下午后已有点疲惫。两年中弟弟长大了不少，有时随口能引章论典，但爱玩的心依然不改，一会拉着我踢毽球，一会拉着我看他舞剑，一招一式也有板有眼。看着弟弟围着我跑来跑去，心中全是感动，看着他脑袋上全是汗，一把拉他坐在我旁边，取出手帕，细细的拭去。
“阿姐，这次住多久？”恒磊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问，手中接过帕子，自顾自的擦汗。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傻弟弟，阿姐说了，这次不会走了，要走就是一家人一起走。”我宠溺地揽住恒磊的肩膀，“弟弟啊，阿姐一个人走了两年，是为了一家人能一起离开这里，以后一起生活在一起。”说罢，衣袖有点湿意，我不去看他的脸，也将下巴抵住弟弟的肩膀，不理会眼中的酸涩。
“沐儿……”一声熟悉的低呼传入耳朵，不是父亲，府上还有谁这样叫我？疑惑地转身，眼中看见几日不见的身影。一袭深绿长袍，外罩纯黑毛袍，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我，微弯眉毛上挑，薄唇带笑，似是戏谑，又似是满怀深情。
“阿姐，这是谁啊？为什么叫你的小名？”恒磊从我的怀中抬起头来，似是不满的望向建辰，脸上的泪痕尚未拭去，嘴巴又嘟起，看上去可爱极了。却径自挡在了我的身前。
掩下心中对弟弟的感动，起身绕过弟弟，好笑地从他手中拿过手帕，为他拭去泪痕，“是姐姐在书院的同学……”
“同学？”我还没说完，建辰已经出声，“只是同学？”声音似乎有些落寞，他大步走过来，看着我，“也或许是你以后的姐夫。”话却是对着恒磊说的。
“你……”恒磊显然吃了一惊，从我怀中跳出来，“与我比剑，赢了我便算是过了我这关。”一把提起在地上的长剑。我心道，还是长不大的孩童。
“好。”建辰应声，眼睛看向我，却不动身。
我无计，看着他，轻声道，“别伤了他。点到为止。”话完又低头，专心的把玩手上早已污了的手帕。耳边已经响起风声，“叮”一声，不是兵器相抵的声音，我不禁抬起头，却见建辰拿出了随身的玉箫，与恒磊长剑相抵。
恒磊虽习武时间不短，但比上习武时间更长、力量更强的建辰总是略逊一筹。十招之后，眼见恒磊的剑就要覆上建辰的手臂，建辰却一回身，用玉箫点了恒磊的后颈。
“承让。”建辰略一停顿，将玉箫放入怀中，含笑看着恒磊。
“好好，阿姐嫁与这样的人，磊儿也可以放心了。”弟弟也收势，含笑道。的确，弟弟长大了。
“三皇子！微臣不知三皇子远道来此，有失远迎，还望三皇子见谅。”父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紫苑，许是打斗声引来的吧。父亲对着三皇子徐徐拜下身去，行了君臣大礼，见此我也起身站在父亲身后，拉着恒磊跪下行礼。
建辰急急扶起父亲，却无法扶起我，无奈地受了我和恒磊的礼，“建辰只是想来看看沐儿，不想惊扰到太尉大人，礼数不到之处，还望见谅。”
“三皇子可否里面说话。”母亲也来了！我吃了一惊，莫不是要……
“安国夫人……”建辰见到母亲也有些微的窘迫。不能怪他，母亲看上去虽是个安详的官家夫人，但却有着摄人的气势。连恒磊也不敢在母亲面前撒娇。
在紫苑宴客的厅里坐下，屏退了仆人。母亲让恒磊去书房温习功课，恒磊走得虽不情愿，但却给了建辰一个支持的眼神，我失笑，弟弟这么快就就被他收买了。
“太尉大人，安国夫人，”建辰单膝跪地，我大惊，这是皇子对皇上的拜礼，“建辰心仪令媛时日已长，还望二位同意我二人相恋。”
“三皇子可知沐儿未来要的是怎样的生活，我方家要的是怎样的姑爷？”母亲开口，气势迫人，我甚至不敢看建辰，这样凌厉的母亲我也未曾见过。
“建辰向沐儿说过，以后会是闲散王爷，不问政事，纵情山水。至于方太尉，倘若归隐，若是没有大树遮阴，很容易惹祸上身。”建辰徐徐开口，却是点中我们三个人的心事，也是点出方家未来的出路。
“唉”父亲叹气，上前扶起建辰，“若是三皇子能做到所言，沐儿与三皇子的情事我夫妻二人不再过问。”顿了顿，复又开口，“梓仁和内人不必三皇子荫蔽，若他日确需，只需遮住沐儿和磊儿便可。”听父亲所言，我湿了眼眶，从未见过威严的父亲说出这般温柔的话语。
“方安氏还有一请求，望皇子今天能应，他日不负。”母亲终是开了口，身旁的气势也渐收。
“安国夫人但说无妨。”建辰目光灼灼。
“沐儿自小未受过委屈，三皇子可否答应我，若娶了沐儿，别无她人？”母亲目光如炬。
“建辰对沐儿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此心日月可鉴。”建辰看向我，“沐曦不负建辰，建辰定不负沐曦。”
我脸一红，别过头去。父亲却走上前，拉起我的手，覆上建辰的手，“好，沐儿就交给三皇子了。”我的手略微一抖，父亲转向我，“沐儿，过了及笄礼，便是大人了，以后就住在家里吧。”我说不出话，只是略略点头。父亲转身坐下。
建辰握住我的手，看向父亲母亲，“太尉大人，安国夫人，今晚我想带沐儿出去看看京城除夕，不知可否？”
我惊讶的转头看向建辰，他却朝我宽慰地笑笑。
“这……也罢，去吧，”母亲应了，“早些回来。”
母亲同意后，我回房稍微收势了下自己的妆容，父亲与建辰也在书房闭门交谈。
两人出了府门，建辰拉起我的手就要上马，我拉住他“要去哪？”往日身旁都有玉娟陪着，今天却是独自一人，心中不免有些怯怯。
“沐儿，去你的小宅吧，想吃你做的吃食。”刚刚在府里气势纵横的三皇子不见了，取而是柔情缱绻的情郎，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语气却有些撒娇的意味，想必是看见恒磊与我的情形了。也难为在宫内长大的他有这样的举动。
我一笑，并不揭穿，满含笑意的看着建辰，问“就这么骑马去？”见他不解，我好气又好笑，从袖笼中取出与衣袍同色的水蓝色面纱，轻罩在脸上，一挑眉毛，“走吧。”各乘一匹，来到了小宅。
路上并无交谈，建辰在思量什么我不知，但能猜到是刚才与父亲在书房内的谈话内容，我并不愚笨，但此刻不想深思这件事。只是心思纠缠于我的面容，的确，我不是那种倾世容颜的女子，“京城世家三美女”皆同在谨幽书院，与她们的美貌相比，我可算是红花边最不起眼的绿草；在书院里除了琴艺其他皆藏于内而不外露，自是不能称的“才女”，我又何德何能让一个皇子在羽翼未丰时候就自断双翼而不畏一切呢。心中迤逦难安，不觉已到了小宅门外。
“沐儿，”建辰转身看我，“我在这门外可是呆够了，今日可否请我进去呢？”见我沉思，一把握住我的双手，“沐儿，今日可否吃到你做的菜？”
抬眼看到他的柔情，我冲他一笑，下马。在门口站好，行一个万福礼，“臣女迎接三皇子。”说罢抬头冲他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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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吃完了饭，已近傍晚。由着仆人收了碗筷，建辰却定定看着我，“沐儿，我们走吧。”
“去哪？”心下一惊，已快到晚上了，此时出门，去向何处？难道是带我去皇室晚宴？
“不告诉你，快跟我走。”建辰看了一眼我，就要往门外走。
我低头罩上面纱，对仆人道“刘头，你和刘哥把婶子她们接过来吧，我若要回来住会先遣人告诉你们的。房子随便住。”抬脚跟上了建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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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建辰策马来到城中的桥旁，在旁边的空地拴好马，一同来到桥上。我不解的看着建辰，他却不看我，刻意与我并肩站到桥中间。
一时间旁边聚来了很多人，有些拥挤，建辰将我护在身前。我正疑惑，“嘭”地一声，天空被照亮，竟是礼花！往年只能在院中看的礼花今年在桥上得观全貌。我抛弃了平日里的矜持，叫起来“礼花！真好看！”
“沐儿，就知道你喜欢。今日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以后每年我都会陪着你看礼花，没有显赫的身份，没有沉重的负担。沐儿，你可愿意？”建辰在我耳旁低低的说。
我楞住了，回身看着他。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柄精致的木梳，为我梳了梳额前的留海，方才别在了我的髻上，眼里含着化不开的缱绻。
我低头，羞红了脸，“沐儿……”建辰在耳边唤我，我抬起眼眸，轻轻点了头，脸上写满郑重。
“沐儿……”建辰在耳边低低唤着我，握着我的手，细细的抚摸。我站在他身前，看着漫天的礼花。一时间希望这场礼花永远不要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