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谨幽合游 定下誓约

第二日刚刚进入书院，杨霖蹦跳着过来告诉我：“方姐姐，明日我们原来谨幽书院的学子一起游玩吧。”

“谨幽？为何？”直觉到建辰会出现，我本能想拒绝。

“好姐姐，去嘛……以前每年咱们都会秋游的。这次三皇子和王凡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了，这么快又要走肯定来不及秋季赶回来。就算是补上么。去嘛，好姐姐。”杨霖抱着我的手臂撒娇，却是我不能拒绝的语调。

“我……”正想着怎样拒绝才不会伤了这个娇弱妹妹的心，不料她立刻抢白了我。

“方姐姐，明日施姐姐和王凡哥哥都不去，你要是不去，哪还有什么意思啊。”言罢已经嘟着嘴，眼睛大睁，一副生气模样。

“我和方姐姐一起去才好。”又是清灵声音替我解了围。我笑着转身看走近的夏茹。

*

一早来到城郊。春日放风筝地草地上，已经有了季夏的痕迹。一行人慢慢向近处的小山走着。

“方姐姐，你不必太过尴尬，这一路上有我陪你呢。”夏茹知心地在我身边细细说来。

我朝她宽慰一笑。转了话题。

许是夏日炎热，今日只有我、夏茹和杨霖三位女眷。一路上，我和夏茹走在前头，杨霖和恒磊领着几位小皇子跟在建辰身后，听他讲战场上的故事。

每每听到建辰的声音，心中不由一动，脚下也加快了脚步。此时我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的就是他在战场上的危险，兴奋，胜利，落败，他的受伤，他在受伤之后仍硬抗着奋战至收复失地。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可是那一点一滴的对话都在往我的耳朵里钻，一字一句在往我心里戳。“如果当时我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就不会那样怒？如果我在他身边是不是就会按下他那乘胜追击的心他便不会被伏击而九死一生？如果我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失神被伤了手臂，如果……”太多的思绪在我心里压积，又无从释放。

不知不觉中已至山顶，看向山下，心中有些浩荡情怀。等恒磊他们上到山顶，从他拿来的竹篮里取出软垫，在一块空地铺好。众人就坐。

不知杨霖是有意或者无心，竟将建辰安排至我左侧。淡淡一笑，应是好心吧。

用了些吃食，就开始了游戏。我和恒磊、夏茹、五皇子四人一起玩猜拳，输者用食或者饮茶。建辰和杨霖与几位小皇子一起玩起行酒令。

建辰坐在身侧，心中有些难忍。但不愿露出一丝一毫，仍然谈笑风生。心中抽疼。

时近中午，建辰和恒磊一起去山下拿些吃食。我实在无法忍耐，向夏茹和杨霖告辞。

“方姐姐，怎么能现在就走呢？大家都很开心啊。”杨霖嘟着嘴，确是有些不高兴了。

“方姐姐，现在就走好吗？不如我们一起吃过午餐再和恒磊一起回府不是更好？”夏茹也出言劝我。

“不了，我有些难受，就不扰大家的兴致了。待会在山路上碰见他们会说好的。”言罢，不待她们挽留，兀自离开。

山路上，碰见了正在上山的建辰和恒磊。道了原因，不理会恒磊的挽留，强硬离去。建辰什么也没说。

下山放慢了脚步，体会心中汹涌的感觉。渐渐停步，唱起姑姑一次醉酒唱过的歌曲：“山一程，水一程，柳外高楼空断魂。风轻轻，水盈盈，人生聚散如浮萍。梦难寻，梦难平，但见长亭连短亭。歌声在，酒杯倾，往事悠悠笑语频。迎彩霞，送黄昏，杜鹃声声不忍闻。”

一片荒野，虽是满目翠绿，在我眼中，竟是如此萧索。

“沐儿……”还在马上的我被轻呼唤回神，才现马儿已经将我带回府前。依旧身着灰袍素锦的李泽迎了上来。“沐儿怎么这么出神？”虽是极普通一句话，但内里还是有着急切或者不安。

心下了然。“泽，上马，我带你去个地方。”他握住我的手，二人共乘一骑，策马竹园。

*

进了竹园，才现这里因为刘头离去而有些荒芜。信步走到木屋，正欲解释，回身才现李泽惊奇眼光。

“这里……”李泽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这里是你的……竹园？”言语中有不可置信和更大的惊讶。

“是啊，”我微笑回应，“你喜欢吗？”眼里笑笑对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泽围绕木屋走了一圈，我笑等着。他走近我身前，“我真的很喜欢。沐儿，你总是给我很多惊喜。”双手伸出，似要拥抱。

我微退一步，笑看他，“你先四处看看，我去收拾一下屋里。”转身入内。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浑身的紧张才慢慢平复。

细细打扫不大的屋子，这里还留着上次四人聚会时的一些痕迹。行酒令时洒下的食屑，夏茹玩耍时丢下的花瓣，建辰为夏茹拭污渍的手帕……一点点唤起我的回忆。不顾心中疼痛，手下利索地将所有东西收入簸箕中。

“沐儿……”李泽推门入内，“这里真是很雅致，你一定花了很大心思吧。”

“还好，本来这就是一位竹农的园子，他要回乡才转给我的。”收拾好所有一切，汲了水净手的我笑回。“我也只是盖了这个木屋，冬日来观雪，夏日来避避暑。”

“只是……”李泽言语有些不明，我目示他说下去，“只是怎么无人看管呢？园子后边围墙已经有人攀越的痕迹了，莫不是有人进来过了。”李泽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几旁的垫上。

“这……”我怎能说是因为父亲要辞官才撤走刘头的呢，且不论父亲辞官的远近，只凭着右相与父亲的不睦，我就无从开口。“这是因为守门的人家中有事回乡了，就总是忘记再派过来一个人了。”我依然笑着。取来洗好的茶杯，添了水，递给他。“今日没办法生火，你就喝喝这冬日采来的雪化成的水吧。”

李泽接了茶杯，放在一边，伸手将我拽进怀里，慢慢拨弄着我的鬓旁碎。

压下心中不适，努力漾起笑容。“李泽，你会离开我吗？”心中隐有期待。许久没有回音，我转头看他。他正用好看的眼睛定定看我。不同于建辰的温柔如水，李泽的眼里热情似火。

他看我许久，默默靠近我。双唇覆上我的，一手箍住我的腰，一手托着我的后脑，不断在我口中探求与吸吮，霸道而绵长。良久，才放开我。

我捂住烫的双颊，定定看着李泽。此刻他正用极其珍惜的眼光看我，一手握住我的手腕，让我坐在他腿上。似是见我不愿，用力拉起我，将我按在他的腿上。细细摸着我的双手，默默把玩。

“我……”李泽低头把玩，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你也知道我和何瑶之事。我曾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到骨子里。她走时我说我会等她三年，可是遇见你之后，我现你才是那个值得我珍惜的女子。如今我和你相恋至今，早已背弃了给何瑶的誓言。”说着，他抬头看我，苦笑一下，嘴角牵扯的角度仿佛在嘲笑。复又低头，细心玩着我的手指，“我知道你是想要我的承诺，可是……”他重抬头，嘴角噙笑，更似嘲笑，“我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承诺，我只能说我们要一起走到不能走下去为止。”

心中如坠冰窟，刚刚因为亲吻而烫的面颊也不再温暖。似是感到我的颤抖，李泽握紧的我的双手。

“好，那我……陪你走到不可能。”我的声音极冷，眼角有泪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