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暗雨欲来，浪白风初起（一）

师父……

七日之后。

婵娟如往日一般推开木门之时，早已经空无一人，婵娟只是了然的笑笑，这孩子，其实比谁都难放下……

桌上摊着一封未干透的信，婵娟轻轻拿起，吹了吹墨迹，纸上是飘逸灵秀的字体，婵娟回想起前几日初十的举动……

“师父，你说，为什么会有人知道古书的事？”

婵娟摇头，皱着眉头不一言。

“师父……我……”

“嗯？”

“没、没什么……”

婵娟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腰间，清清浅浅的笑了，好你个阿十，竟偷偷拿了我的玉笛，我们可是约好了三个月，阿十要回来呀。

初十依旧戴着那张病弱公子的面具，轻轻抚上脸颊触手光洁细腻，与脖颈处得皮肤没有半分异样，这才转身朝着梅林的方向重重跪下“师父，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三月之内，我必然会回来！”

黑暗中有人说话“那人在这里，现在已经往城镇的方向去……是他，我、确定……”

“暗中跟随”声音一顿“别被现了。”

有人勾唇嗤笑一声“这样有意思的人，我倒是少有的沉不住起来呢。”

初十一边走，一边遏制住自己回头看的**，心中有些酸涩，六年有余，婵娟的音容笑貌早已刻在了脑中，他抬手想揉揉眉心，手刚触及却又颓然放下，这张脸又不是自己的……

脑中又闪过零星的记忆，那时的梅花还没有凋零，在飘飞的如雪的梅花花瓣中，婵娟递给初十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笑盈盈的看着初十“阿十，你知不知道易容的最高境界？”

初十摇头。

“罢了罢了，这面具你收好，往后会用到的……”

初十握着它，迟疑的开口“师父，据传说最好的面具材料便是真人的皮肤，将活人的脸用尖刀剃下，从额头一直到脖颈……师父这张，是如何得来的？”

婵娟身子一抖，躲开初十灼灼的目光：“很多年前，一个故人送的。”

初十晃了晃头，转而考虑起此行的目的。

这一次，初十并没有当面告知婵娟，一是怕婵娟不允，二是……初十害怕离别时沉默压抑的场面。

自他到来的那一年，一直到现今，六年有余，其间没有人进入过梅林，从这一点来看，这里该是与世隔绝，师父拥有那本古书不假，可按道理她藏的如此隐蔽，更不应该被人知晓，而且，那本书早被击为了粉末，那么，就只有……

其一，暗中一直有人呆在林外，只是二人并未察觉。不，不可能！初十自知那时武功不精，但婵娟不同，以她的功力，不可能察觉不到外人的存在……

其二，如果不是长期潜伏，那么就是在婵娟打开机关之时那人刚好看见？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初十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叹了口气，眼见面前的茶楼“陶然居”，微微一笑“也好，进去喝杯茶。”迈步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清幽的茶香，单是闻着便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初十眼前一亮，找了张空桌坐下，便有一位看着十分机灵的的伙计拿着块抹布过来擦抹桌案，对着初十道“客官，来壶茶？”初十微微点头“好。”

“一壶‘忘忧’——”

伙计唱完刚要走只听得身后红衣公子一声清浅的笑，接着便是清亮的声音“伙计，何为‘忘忧’？”

伙计回过头来，见那公子面有病容，一双晶亮的眸子却紧紧盯着他，不由有些窘迫，手指挠了挠鬓边，憨笑道“不瞒客官，以前啊，我们这儿是一家饭庄，后来来了一批江湖人，所……”

“小六！”

忽然有人一声大喝，从后堂挑帘而出一位中年男子，身穿浅蓝长袍，深蓝掐边儿，同色缎带束于腰间。他睨了一眼伙计“这位公子我来招待，你去忙吧！”小六似是极为怕他，应了一声就连忙走开了，徒留初十与男子对视，自他挑帘而出的那一刻，初十心中便警铃大作，双目如炬，健步如风，必然是位高手！

暗自一叹，真是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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