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三）

初十离开唐府，并未急着赶路，而是先换上了那张病公子的脸，找客栈梳洗。

依旧换上玄纹红衣，他施施然走下楼来选了靠窗的位子坐下，这位子极好，既可以纵览楼内景色，也可看窗外繁华的街景。

“福生客栈。”

有一人念出客栈的名字，接着快步走进一人，深蓝头巾包头，深蓝粗布长袍，足蹬薄底靴，未蓄须，容貌约在二十上下，环视一周之后在初十对面的桌子坐下，一名伙计肩上搭着白手巾，低着头走过来，“客官您点菜？”

“嗯。”那人扫了伙计一眼，道，“二两酒，上些好菜，再给两双筷子，两个酒杯，我还有个朋友。”伙计点头应下的这功夫，又有一人走了进来，径直坐在那人旁边，这个人头戴黑纱斗笠，黑色武士劲装，手中拎着长条包裹，两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伙计！”门口传来苍老之声，一位穿白粗衣，须皆白的老人缓步而入，挑了两人边儿上的那张桌子坐下，“伙计，打二两酒！”

“好嘞！”伙计应了一声嘟嘟囔囔的从初十身边走过，“今天是怎么了？来这么多人……”

不用说，今日又碰上了麻烦！

穿深蓝长袍的男子双目如电，声音洪亮，而那头戴黑纱斗笠的男子拿着的黑色包裹中必定非刀即剑，想来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最后进来的老者虽然须皆白，有几分弯腰驼背，但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初十了然一笑，在这江湖之中，名姓可改，声音可改，可单单人的一双眼，却是很难骗人，他的一双眼中闪烁的分明是朝阳般的光彩，而非暮年老人的黯淡之色。

“客官，客官？！”一只手在初十面前晃来晃去。

“……怎么？”

“您要吃点什么？”

初十一看，还是刚才那伙计，“一壶清茶便好。”

伙计动作很快，不肖一炷香的时间就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不仅有一壶茶，还有两盘点心，对上初十的目光，伙计憨憨笑了几声，“客官空腹喝茶伤身，吃几个点心会好一些。”

初十一笑，“多谢伙计。”

“哼。”身侧有人冷哼“原来你们这家店，是看脸给人家上菜的么？”

初十偏头一望，说话的正是那位穿深蓝布袍的人，当下便站起身来，“阁下不妨一起来用些？”

“你！”刚要作便被那头戴斗笠的人拽住。

初十慢慢坐下来，倒了一杯茶，热气袅袅笼的他的声音多了几分飘忽不定，“两位雅兴极好，只是今日……面上黑云笼罩，怕是不妙。”

“你胡说什么！”

蓝袍男子拍案而起，桌上散着香气的汤一荡溅到桌子上，响起一阵可怖的滋滋声。

蓝袍男子变了脸色，对面的“老人”也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他。

初十再次站起身来，手指一指面如土色的伙计，“你倒是说说，这汤里面怎么会有毒？”

“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

初十点点头，抬头环视一圈，最终停在屋顶上。

一张蛛网。

“那是什么？”

“蛛网……我们店面小，所以卫生差些。”

“店面小所以就开黑店？”

初十此话一出，伙计脸色就是一变。

“这种蜘蛛很特别，闻到白南星燃烧的气味就会吐出毒液，你可别告诉我，这两位客官脚边的白南星，不是你扔过去的。”初十自顾自的说，“只是你时间没有掌握好，还有更倒霉的，就是遇上了一个管闲事的。”

！

蓝袍男子一脚踏上还在燃烧着的白南星，“观察你们好久了，这一次，总算让我们抓住证据了！”

银光一闪。

冰凉的铁器贴上了脖颈，初十不闪不躲，任由伙计执者利器目眦尽裂，目光在初十身上游走，“一个病病歪歪的小公子，为什么偏要来搅合这趟浑水呢？真是可惜了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要是在平时啊……准能买个好价钱。”

“今日不能么？”初十压低了声音，“还得多谢你没往那壶茶里放东西，要不然就……可惜了好茶。”

“唔！”颈间一疼，一缕温热的液体流下，初十竟眯了眼笑出声。

“还敢笑，信不信我让你人头落地！”

“不信。”他哼一声，手中银针一动。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