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识少年情深种（五）

沈相言远远地迎过来，面色有些白，依旧是一身白衣。

“阿十。”沈相言笑，又对着段华离拱手，“段前辈。”

段华离笑笑，不置可否。

三人信步入内，眼前的景象让初十吃了一惊，掘开的土地上布满枯骨，在太阳下泛着森森白光。

有两人踏着满地白骨而来，一浓一淡，一高大一纤瘦，夙寒面若寒冰，叶恋枫绞紧了眉头，见着段华离她便忍不住了，“这些人，是你杀的……？”

段华离无所谓的笑了，“你，还是我救的。”

他等于承认了。 叶恋枫张口结舌，“你——你枉称神医，竟做出这种事来！”

段华离嗤笑一声，“可笑！”

“你不可理喻！”叶恋枫手中扇子一合，便向段华离打去。

铮——

一声脆响，一枚细小的银针挡住了叶恋枫的招式，他说，“郡主别来无恙。”

真的……是他……

初十轻轻地笑，“事已至此，郡主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

夙寒一直瞪着他，他已经认出他来，要不是叶恋枫，他就拔剑冲过去拼命了！如今却也是压不住火气，“你别太过分了！”

“你们不能杀他！”初十提高了声音，“我要你放了他！”

……那一个承诺。

夙寒抿紧了嘴唇，“好吧，我……答应你。”

叶恋枫诧异的看他，“你怎么——”

段华离笑容依旧淡淡，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喜悦，招呼初十，“阿十，你跟我来。”

初十对着沈相言微微点头，跟上段华离的脚步。

沈相言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抚着白泡，像是在沉思。

夙寒拉着叶恋枫的手 ，面上冷冷。

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清浅的脚步声传来，初十低着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沈相言，我们走吧。”

他的手，已经攥的青白了。

沈相言一言不，跟上初十的脚步。

叶恋枫一拉夙寒，两人往相反的方向去。

初十走的颇为急切，却终于停下来向身后望去，那是漫天的火光，孔雀神谷的牌子“轰隆”一声掉下来，像是在祭奠。

世间哪里会有对于错呢？

初十眼里的冰雪渐渐融化，剩下的是无边的恸。

他渐渐笑起来，嗓音微哑，天边突然卷起一阵狂风，吹得红衣猎猎作响。

初十皱着眉长叹一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就好啊。”

一声马嘶，通体雪白的流光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亲昵的在初十身旁蹭来蹭去，时不时的打个响鼻，初十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漫天的火光，就回过头来笑了，“还好你没事。”

流光听懂似的甩甩头，伸出舌头轻舔初十的掌心。

“你说，我们这么做，就对得起那些亡灵了吗？”

“死了就是死了，无论多惋惜，他们也不会再回来，那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一些死去的人，而伤害活着的人呢？”

沈相言转头看初十，他纤长的眼睫在面颊上投出一小段弧度，于是他笑了，“这是朝廷于江湖的不同，是立场的不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你说呢？”

初十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抬手揉了揉眉心。

段华离啊……

相处这么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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