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眷往昔时，到此断人肠（一）

“阿十，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初十本来想摇头，后来又顿了顿，“我回去看看师父。”

“你师父她，很不简单。”

初十道，“每个人都有秘密。”

“二十年前，顾家培养过两名女子，一黑一白，你知道吗？”

顾！

初十心头一跳，脸色难看，沈相言却哈哈笑起来，颇有些欲盖弥彰的道，“我开玩笑的，你还真信了？”

初十脑中嗡了一声，身子一晃。

两人终是错过了宿头，夜幕降临，初十将流光的缰绳拴在树上，两人另找了一棵合抱粗的大树，撩袍坐下，靠在树上。

眼前渐渐显出段华离的影子，他拉着初十的手，眸如墨染，“我杀了那么多人，你怕我吗？”

“不。”初十摇摇头。

段华离吃吃笑起来，深色较往日多了癫狂，他推开初十，“是结，是劫……你走吧，走！”他颓然低下头去，“下回我不是段华离就好了……我知道你是我……”

漫天的火光中，盘旋着癫狂的笑。

初十惊喘一声，睁开眼，满天星斗，流光在身旁悠闲地踱着步。

原来是一场梦！

初十站起身来，愣了半晌还是伸手去解流光的缰绳。

马蹄哒哒，他绝尘而去。

沈相言唇角绽开一抹笑，他依旧合着眼。

将近傍晚，顾府门前停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

初十细细打量这座华丽的府邸，雕梁画栋，黑油漆的大门紧闭，那块匾，好像也没有换。

他微微眯着眼，眼睛有些刺痛。

当年的不祥之人回来了，顾浩，你作何感想？

他为什么会回来？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婵娟，也许是因为沈相言不轻不重的几句话。

回来，就是命啊……

啪啪啪——

初十抓住门环，扣了几声。

很快，大门吱呀开了一道不大的缝隙，一个人探头出来。

这人身量不高，微胖，圆脸，穿一身灰布长袍，脸上带了一点稚气。

初十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初十，玄纹红衣，眉目如画，手牵一匹宝马，其实他不懂马，只是想着，这样一位公子牵着的马，一定不会是凡物，他一笑，露出尖尖的两颗虎牙，“公子有事？”

初十点点头，“劳烦通禀一声，我来投亲。”

赵四儿年龄不大，可也知道顾府很久没来过这样的客人，不敢怠慢。

环佩叮当，他险险的错过了身子，连忙行礼，“二夫人。”

那妇人容貌艳丽，穿着大红掐腰的长裙，愈加显得身段儿撩人，“哟，瞧这匆匆忙忙的，到哪去？”

“门外有位公子说来投亲，小人去禀报老爷。”

赵四儿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这二夫人姓陈名茹，是位风尘女子，前几年顾浩为她赎了身，接到府里，这女人的确有几分姿色，再加上手段厉害，不肖一年就做上了二夫人，宠极一时。

谁不知道在顾府中，正室的宝座始终是空着的呢！

“这年头也不太平，那些个攀附权贵的都要把门槛儿踩烂了，这还来了个投亲的？哼，不定是哪的阿猫阿狗，行了，你先不必去找老爷，我随你去瞧瞧。”

陈茹语气刻薄而嘲讽。

门外初十倚着流光，隐约觉出几分不好，他眼前直花，多出一片模糊的光影，缠缠绕绕的，身子软。

吱呀——

府门大开，赵四儿退到一边，陈茹便看见了初十。

惊艳之后就是一股子贪念。

她快走几步，满面笑意，一把抓住初十的手腕，“好俊的公子，不知是来投什么亲的？”

初十皱紧眉头挣开她的手，“夫人自重。”

陈茹面上的笑意顷刻褪去，

嗤笑一声，“我堂堂顾府的——夫人，好心拉你一把，你竟不领情！”

这台阶找的拙劣之极，初十嘲讽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往府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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