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眷往昔时，到此断人肠（二）

七年了。

景致如昔，却也是修葺一新，初十笑，这里，从来就没有过他的气息。

陈茹追上来尖声呵斥他，“你这个人好生无礼，私闯别人府邸，看我马上报官严办你！”

他人！呵……对了，他永远都是他人。

除了师父，除了师父……

他起颤来，掐破了手心。

陈茹见初十不语，以为他心虚，得意洋洋地道，“瞧这样子，是不是花楼里卖的？来讹诈老爷吧？”

初十心中火气越来越大，甩手就是一枚银针，细细的针尖擦过陈茹的脸庞，初十目光冰凉，像冷箭一般直逼陈茹，倒是她身旁的丫鬟一声尖叫，“二夫人……你，你……的脸……”

陈茹伸手摸到一手粘腻，不由尖叫，“我的脸，我的脸……”

“茹儿，你又在闹些什么？”声音温和如三月微风拂面，初十却觉得浑身冰凉。

男人挑帘而出，长身玉立，人到中年，胜在气质温雅。

以真实的容貌面对他，这还是第一次。

顾浩。

陈茹已经扑到顾浩怀中，哭的梨花带雨诉说初十的种种恶行。

初十扯出一抹嘲讽的笑，“顾家主，好久不见。”

回应他的是顾浩疑惑的眼神和陈茹隐藏在泪光后轻蔑地笑。

于是他也呵呵冷笑，手中的顾家令几乎要被捏碎。

顾浩将眼前的少年瞧了又瞧，终于和记忆里一抹小小的影子重叠，他说，“是你……”

“我谁也不是。”初十将令牌甩到顾浩手里，头也没回的走了。

往哪去？初十也不知道。

故事就在这瞬息之间，拉开黑色序幕。

顾府并不算大，初十随意转了转，眼前景物扭曲的可怕，直直栽了下去。

渴，几乎要干死般的难忍。

有清凉的液体被送入口中，初十贪婪的吞咽几口，然后又昏昏沉沉了。

“大少爷……大少爷！”清秀的小童围着木床转来转去，“你看他一动不动的，万一……不行不行，少爷你还是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

“书墨多嘴！”顾清竹轻轻呵斥他，“我如今作为顾家长子，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书墨撇撇嘴，嘟嘟囔囔出去了。

这自家的书童怎么比自己的脾气还大？顾清竹摇摇头，转头去看床上的少年。

黑如瀑，红衣如血，尽管他闭着眼眉目孱弱但也不像是平常人。

已近黄昏，书墨匆匆忙忙跑进来，喘着粗气，“哎呀，少爷少爷，府里乱成一锅粥了，快跟我来！”

顾清竹微笑着看他，“别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给我听。”

书墨涨红了脸，“就是——就是说府里来了个，来了个——”书墨瞪大了眼，突然回手一指，“该不会就是他吧！”

初十唇一颤，笑了。

十成十的自嘲。

这下四只眼全盯着他。

“你是——顾清竹？”

顾清竹点点头，“正是。”

记忆中顾清竹并不是顾家长子，怎么会？

书墨惊叫了一声，“真的是在找你呀？”

顾清竹瞪了书墨一眼，回身去扶初十，“公子要去哪儿？”

“……我们去大厅。”

筵席办得很热闹，初十却提不起半点精神，这场面，太虚伪，太恶心！

他不知道，其实一个人心里愈是讨厌的，就是他愈想要的。

万一抓到了，不管是真是假，总会不顾一切的……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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