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府县生活13卤鸡
五十三章
黎大赶着骡车, 边走边问,有一段走错了路,一往返耽误了快一天, 了严家村花了三日,比从西坪村府县还远。
可算是了。
“劳驾问下, 这里是不是严家村?”黎大从骡车上跳下问村民。
严家村的村民见黎大脸生,口音又不是本地的, 不多看了眼,一瞧强体壮的,便老实回话说:“是,找谁?”
“找严秀才, 家哪里麻烦小兄弟给指个路。”
村民便指了路,等黎大的骡车剩了个影子, 才收回目光, 跟着村里其人说起,有人赶着骡车拉着东西上找严秀才了,不知道哪里的人, 看着高高大大上了些纪的汉子,麻袋口都扎紧了不知道里头装的啥的。
有人便一起约着去严家瞧瞧。
严家没院墙,四间的瓦片黄泥正屋,侧屋间,院子敞快, 自家吃的麦子拉出晒晒。严家人各干各的事,严阿『奶』在灶屋收拾锅碗,严父则在劈柴,后院严母喂鸡喂猪的拾掇,将粪攒着堆在一旁。
儿子说什么做肥料, 给旱田上,那就攒着吧。
黎大赶着骡车了严家口,见院子劈柴的汉子,一猜就知道是严父,便客气下车在院子口喊:“可是严谨信的家?”
“……是、是。”严父放了斧头在地,回话都缓了几分,看口是个生人,擦着手上的灰,过去说:“是?”
黎大也不客套话,直接说:“是就好。家哥婿和严谨信都在府县官学念书,人是叫什么同窗,关系好,之前家哥婿答应了给严秀才送石粉,才从村里回府县没多久,这不赶紧送了,别耽误事。”
这内容多的,严父脑子还没捋清,闹不明白,可也知道这是儿子的客人,还是府县的,赶紧热情招呼进坐,一看骡车,让把骡子也牵进,好好歇歇。
黎大也不客气,牵了骡子进院子。
灶屋里的严阿『奶』,后院的严母这会都出了,知道是府县的客人,冲院子口扎堆看热闹的相熟的婶子说:“婶子,麻烦叫一声地里的谨信和小树,这儿忙不开。”
“欸成,现在就去。”
严家是倒水的倒水,准备饭食的准备饭食,人远道,听话音是儿子在府县官学认朋友,那也是秀才,这位也是秀才爹,自然要好好招待。
黎大先把三袋石粉从车上卸下,又摘了套骡子上的车辕架,让骡子先歇,自然严父也在旁帮忙搭把手,等弄完了,也没进堂屋,就在院子里说话。
“大兄弟叫什么?”严父问。人瞅着岁差不多,能大一些。
黎大:“姓黎,是宁松镇西坪村的人……”
人报了岁,严父长了黎大六岁,黎大唤一声严哥,看院子里晒麦子,自然就问家里收成如何,说自己也是六月收了麦子,俩庄稼汉聊起地里活,那话题就自然许多。
等严谨信和柳树回,院子多了一辆骡车,还有堆着的麻袋,一看和爹聊热络的汉子,材高大,便想一定是兆弟的爹了。
“黎叔好。”严谨信上前拱手行礼。
一番介绍完。柳树早去灶屋忙活了,热水给客人备好,还有吃食。黎大先是在灶屋擦洗一遍,换了严父干净的衣裳,这才去堂屋吃饭。
黎大的衣裳严母帮忙搓洗了,就晾在院子里,这日头明日定能干。
“……家旱地麦子一共十亩,水田十亩,前就和周周人下地干活,周周是的哥儿。”黎大吃完饭喝着茶和严家人说:“天生力气就大一些,后给家周周招了夫婿,就是兆儿。”
原儿子/孙子口中的兆弟,和黎家竟是这样的关系。
严家人没瞧不上赘婿,这有啥的,看着黎大说话,一口一个兆儿,便知道那顾秀才定是个好的,这大热的天,黎大能为了哥婿一句话跑过,黎家人也好。
反正黎家顾秀才都是好人。
“兆儿和周周刚成亲时,兆儿干不了地里活,不像小严子骨好硬朗,那时候兆儿就读书,后琢磨出肥田的肥料,时们家先试,一旱地就有了好收成。”黎大说这儿笑了。
严父刚听了一遍,可听还是觉惊奇,也听不烦。
庄稼地收成翻一翻的好事,哪能听烦。黎大说的是黎家的旱田,可听严家人耳朵里,那就是严家的田了。
因为黎家人好顾秀才人好,不藏着掖着,特别跑送肥田的料,还有法子了。
“原先咱俩村旱田都差不多,一亩地的收成一旦三斗的样子,用了肥料最起码就有三石斗,老庄稼汉精心伺候了,往四石去也是成的。”黎大说。
严家人便惊呼,说真好。
“水田更肥,不过定不能贪心,石粉放多了,烧着苗子,亩三亩田一袋子……”黎大说的详细,原原本本的。
严家人就听着,时不时问一声怎么上,黎大仔细说,说完了,又看向严谨信,说:“这法子府尊大人已经推试,小严知道。”
严谨信点头,“是,府县抵报有写,只是们村偏远,可能还没咱家。”跟爹娘说。
“是,们要是做了,不妨问一声村里人,们要做就做,不做算了。”黎大给提个醒,家时也没藏掖,如今在村里名声好,处处便利,瞧严家在村中比家日子还艰难。
严谨信虽说是秀才,可常不在家,人在府县,家里有啥事还是靠村里人,反正法子迟早都要传过,不如卖个便宜个人情。这是兆儿说的。
严谨信略略思考便懂了,拱手应好。
说了一下午话,黎大还上手给教怎么做肥料,一看严家后院堆着的粪,虽然不多,应该是小严回才跟家里人说的。
怎么做肥料,啥时候上旱田,啥时候上水田,黎大说的仔细。
严家人留一宿,二天在上路回村。
“……不是客气,不多留,家在府县做了个小买卖,府县酒楼眼红,家中怕生事,这次送石粉,也是要回村去拿府尊提的牌匾。”黎大实话实说拒了严家人让多留几日的热情。
严父一辈子都和地里打交道,去的最远的就是镇上,为人老实憨厚,去镇上见了穿着打扮体面的人都要矮一头,怕惹上事的『性』格。
一家差不多都是如此。
在村中不怎么起眼,也没啥地位,初供严谨信读书还被村里人笑话,这供读书还是严谨信爷爷在时拗下的主意,说什么都要孙子读。
们严家一辈子窝窝囊囊被瞧不起笑话,一脉单传,人丁稀少,在村里没什么脸面,严爷爷纪那么大了,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说严家就是谁都能踩一脚的命。
这才气严爷爷赌咒发誓要送孙子读书,给严家挣个颜面。
可惜严谨信还未中秀才,严爷爷先去了。
这样老实的严家人,好不容易出了个严秀才,虽说村里背地里还是说严谨信去府县读书白费钱,怕是考不中这类话,这就是羡慕严家有,背后酸的。
柳树不为这个生气,男人是有本事的,就算考不中又不是让那些多嘴多舌的『妇』人出银子,关她们屁事。
这会严家人听府县酒楼背地里给黎家生意做坏事,严家父母张口结舌不知道说啥,府县那么大,酒楼听着就大,这要是背地里搞坏,可咋办呀?
严父严母吓,都不敢吱声出主意,因为没见过。
柳树上了头气不过愤愤骂了句:“都是些断子绝孙短命鬼干的勾,正经买卖打不过了,背地里搞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呸!”
严谨信肃着一张脸,看了过去。
刚气愤头的柳树顿时跟鹌鹑一样,脸变了又变,最后小声说:“、去给黎大伯添个水。”一溜烟跑去灶屋了。
黎大笑,夸说:“小严媳『妇』儿是个利索爽快人,不像家周周嘴笨,利索好,不容易被欺负。”
严母怕儿子因为小树骂人,回头教训小树,说:“小树就是一时急了,平日里要是没人说咱家,也不这样……”
那就是村里人说们家闲话时,小树骂了回去。
严谨信心中默默想。
黎大都这么说了,严家自然不好挽留,天下午饭吃了荤腥,干饭,严谨信给黎叔结了石粉钱,黎大也没推辞不要,一看小严就知道是个有骨气的,这样的人,现如今日子艰难了些,可总会有出路,过好的。
同情怜悯用不上。
夜里,黎大同严父睡一屋,严母和婆母去睡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柳树脱了衣衫上床,天气热,男人没回前其实喜欢光着睡,就穿件里裤就成,可如今男人回了自然不能这样,规规矩矩的穿着里衣里裤躺炕上。
男人回后一直下地干活,忙前忙后的,今个屋里还有客人,男人是肯定不可能动的。柳树给俩人不同房不做事找借口,总不能真如了那些嘴贱的婆娘意思,家男人嫌弃不乐意碰吧。
柳树躺炕上脸上挂着不乐意,一听外头脚步动静声,知道男人洗完澡回了,赶紧腿一蹬,规矩的不成闭眼睡觉。
今个儿还骂了人,不装睡,那男人给念叨什么之乎也,都是听不懂的话。赶紧睡赶紧睡。
严谨信一湿漉漉的水汽,关了,脱了衣裳,一看炕上的哥儿,这都睡了?便蹙着眉,把想着的说辞先留着,明日说。
也上了炕。
柳树一个人睡的时间长了,等真睡着后就开始歪七扭八的横躺,胳膊腿也不规矩,一条腿夹着严谨信的腰,还不停的蹭。
严谨信皱着眉肃着一张脸,可一看小树睡着香,只能又把话咽回去了。
明日说。
二日,天不亮柳树起给黎叔做路上带的吃食,顺便把骡子喂了。严谨信起一看忙前忙后的柳树,那些规劝的话便又在等一等了。
等严家人送走黎大出村,村里人问起这人是谁、为何时,严谨信便把肥田肥料法子说了,为人严肃,时常黑着一张脸,即便搬出抵报和府尊已经在推试肥料,可村里人还是不敢多问,然大部分是不信的。
咋可能真有那东西,祖祖辈辈种地的老庄稼把式也没见过。
严秀才难不成脑子读书读坏了?
柳树把骂人的话硬是忍了回去,爱做不做!
不过倒也有人跟着严家做肥料,都是与严家关系好的几户,在村里没啥声望,老老实实的,想着府县的人,路途遥远,人家还赶着骡子,可不是比们这些家富裕,难不成赶过就是为了说几句话逗着们玩吗?
先试试看,就试一亩水田。
啥,石粉一袋能做亩田?那、那就亩……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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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出发后,顾兆便和周周商量,早上去推车买下水,周周去附近买豆腐、鸡——家里有大铁锅了,能卤开。
试试卤鸡。
黎周周想相公去西边买下水走着多累,正要说换着,顾兆便可怜巴巴的说:“其实怕杀鸡,老婆,不会瞧不起,连杀鸡都怕,不像个男人吧?”
“……自然不会!”黎周周哄相公,“杀鸡。”
顾兆拿脑袋蹭老婆胸口,一脸幸福,就是下头腿有些顺不起窝着。
唉,甜蜜的烦恼嘛。
家里分工合作,早上顾兆去买下水,黎周周买了豆腐豆干,还去街面上买了一只鸡,回烧一锅开水,烧水的时候放了七八个鸡蛋进去煮,等煮熟了捞出一边晾着,热水褪了鸡『毛』,爪子鸡肝鸡心鸡肠都留着,相公说这个也好吃。
弄干净了。
鸡先拆了,鸡腿、鸡翅、肉,分着开,料准备好了,就拿自家灶屋的铁锅卤,一只鸡连着豆腐豆干还有刚煮熟的八个鸡蛋,鸡蛋壳不用剥,敲下裂开缝就成。
这一锅就是满满的。
等黎周周把鸡、豆腐豆干、鸡蛋先卤上锅,相公还没回,便把院子杀鸡退鸡『毛』的狼藉收拾了,弄了干净利索,瞧着日头,相公约莫还有三刻就回。
黎周周也没停歇,一边和面,醒着,一会把面擀出,晌午和相公的饭,后灶烧锅开水,倒茶壶里晾着,一会相公回能喝口凉快的。
前头卤鸡的灶头下抽了柴火,用小火慢慢的卤,才能入味。
顾兆回后,人便一起收拾筐子下水,自家打的推车好使,停下时前头有支架支着,上头个木框正切合推车,力道均匀,比木桶好用。
收拾空挡,卤鸡差不多功夫了,便熄了火,用余温在锅里焖着入味。黎周周继续处理下水,用后灶分批焯了下水,拿着干净的料、下水,放铺子里大灶卤。
那大灶是按着村里吃席时砌的,一锅就能卤下。
顾兆便收拾后勤,把刚焯下水的锅洗了,还有卤的鸡和豆腐豆干鸡蛋分开,这一批放炉子配的深锅里,鸡刮盆子里。
就用卤鸡的锅,也不用洗,一把洗好的菘菜,颗卤蛋剥了壳,周周擀好的面条,一勺子卤汁,做了一锅卤味焖面。
简单又好吃。
忙活了一早上,终于能歇口气吃个午食了。
夫夫俩坐在堂屋里吃面条,配着凉白开。手擀面条劲道,卤了一个多小时的鸡肉卤汁味,是半点腥味都没有,加上绿油油的菘菜,还有剥了壳后的卤鸡蛋。
一碗面,一上午忙碌都没了。
舒坦。
“慢慢吃,去看前头灶,火小一些知道。”顾兆起去前头铺子看火,让周周别跑了,累了一早上,难能坐回吃口饭好好歇歇。
前头铺子大灶改小火,时不时要添柴,因为锅大,东西多,这个卤的时间长。下午三点左右开铺子,正好了。
等人吃好了,锅碗一收拾,开铺子卖卤鸡。
口照旧是早早排队的,有新食客有脸熟常的。
“今个推出的卤鸡、卤鸡蛋、豆腐豆干,下水是下午老时间卖,正卤着呢。”顾兆跟食客说。
排队的客人便问:“卤鸡咋卖?”
卤鸡肯定是比下水贵,一只鸡剔了骨,约莫三斤四斤的样子,鸡鸭羊这些肉比不猪肉,一斤猪肉十一、十二文,这个卖八文左右,所一只鸡差不多三十文左右。
定价是黎周周拿的主意,顾兆只是从旁给予啪啪啪掌声,支持家周周。
这会黎周周便细心说:“卤鸡是搭配着,一碗要是有个鸡腿便搭一些肝脏、豆腐豆干,要是鸡翅那就多一块鸡胸肉并着一些豆腐豆干,想吃哪个部分了,早排队前头的可点着要,口感都不同,这些一勺子二十五文,只要鸡的话就十八文。”
道理都懂,一只肥母鸡杀了,真要按勺子卖,那三勺就卖没了。
“卤的鸡蛋,一个三文钱。”
这个也不贵,都是公道价钱,外头个鸡蛋就三文钱,有时候季节贵了,一个鸡蛋便是文钱。
黎家铺子这鸡蛋怕是能挣个一文钱左右,那料汁不是钱,还费柴火烧。
买了这么久,都知道黎记卤煮老板是个实诚人,价格公道的很。
队伍中听了价位,知道黎家没胡要价是一回事,可心里还是觉贵,想着等下午买卤下水,那个还是划算,一勺子一碗,够一家下午添个荤腥菜了,汤汁也不浪费,能下面条吃。
卤鸡就算了。
有不买的,自然也有不缺钱的,像是方老板、赵裁缝家就是。
顾兆让买鸡的另排一队,听队伍中间有人说:“想买卤鸡还想买下水,这要是另起了一队伍,送了鸡回去,过排老后可不是下水买不着了吗?”
有钱的方老板愁啊,怎么今个没让仆人过。
顾兆早料这种情况,自然要给买卤鸡客人开vip渠道,早都刻好了爱的号码牌,如今一一发在排队食客手里,说:“下午买卤水先紧着食客手里的木牌子,一二三四排着,位置都有。”
“后中午发牌子,领了牌子不用排队可松快,了下午开店前就成。”
排队的人便纷纷夸赞说这个好,省了时候,不然买了卤煮就耽误一下午功夫云云。
顾兆说:“先这么干着,也是为了大家伙方便,要是后头有人仿冒牌子或出手二次贩卖牌子号,那便取消了,总不能家出一勺七文钱的卤煮,被小人了利卖十文。”
众人自然说:是的、顾秀才说对。
方老板拿了六号号码牌,美滋滋的不用愁,了前头跟黎老板说:“要鸡腿、鸡翅、卤蛋都要。”说罢便把食盒递过去。
都要试试滋味。
也幸好卤鸡价贵,方老板要的这么多,拿了号码牌买下水的队伍也没抱怨说买多了云云。
黎周周给打的实诚,鸡腿鸡翅各一个,还有肝脏下水、豆腐豆干,问要不要鸡脚,方老板怕这个觉脏,说不要,黎周周便多打了几个鸡块。
钱是按着鸡腿、鸡翅走的,这一下子便是五十文,卤蛋要了四个,这就是十二文,统共加起六十二文。
方老板觉不贵划算,在金玉楼里吃一只烤鸡,一百多文,味道还没黎记的好,痛快付了钱,拎着沉甸甸食盒回家了。
轮了赵裁缝,赵裁缝要了鸡腿鸡蛋还有鸡脚,想尝尝味。一锅卤鸡卖的略微慢了些,但也卖的干净,全完了。
西边肉铺的伙计小六子犹犹豫豫的,时师娘就给了卤下水的钱,可卤鸡是新鲜吃食,师傅一定会喜欢,便犹豫要不要自己先垫着钱孝敬师傅,平日里师傅对好。
于是咬咬牙也买了一份,不过是鸡肉块。
黎周周认出小六子,已经是熟客买卖了,说:“下水还没卤好,先找地方歇歇脚,等下午连着卤下水一同给。”
这敢情好啊。小六子自然高兴,嘴里道着谢。
卖完了卤鸡,铺子也没关,就这么敞开着。黎周周去收拾,顾兆便坐在铺子里,手拿一本书看书,顺便看铺子。
往常做生意,黎家开了铺子,刻下水就卖光,回回走的行人,连味都还没闻,就瞧着这家食铺前头排队人多,有的不爱瞧热闹,有的嫌人那么多耽误工夫,尤其一问听说现在排也没有了。
就一吃食,有啥了不起的,还排队。
可今个不一样,铺子敞开着,大灶锅咕嘟咕嘟的冒着香味,尤其顾兆过一会还要开了锅盖搅一下,看一下火候。
卤味香味本就浓郁霸道,铺子敞开着,可不是全都散出去,勾的行人挪不动步子,咽着口水,巴巴上问:“小兄弟,这卖的是啥啊?”
“卤煮,黎记卤煮。”顾兆盖了锅盖答话,说:“用猪下水卤的,家特制秘方,一勺七文钱,现在还没火候,差着一些。”
这么香了,还差着一些?
那等做好了,香味不把人香『迷』糊过去?
行人现在满脑子都是卤煮,管什么下水不下水的,正想要问啥时候好,买,结果就听店里小兄弟说:“中午排队人多,牌子都发出去了,今天这一大锅估『摸』着都卖完了,您要是喜欢明日中午,或申时过,看有没有剩的。”
“不过应该是没了,您还是明日过吧。”
行人:……
咋就卖完了,这不是一大锅吗。
能死心吗?香味站在铺子口,那一缕缕的香直往鼻子里钻,就没闻过这么想的吃食。
“小兄弟莫不是骗人吧?这外头空『荡』『荡』的一个排队的人都没有,咋可能就卖过光了。”
顾兆很想说出要这么想那也没办法的欠揍语录,但显然不可能,这可是买主,便耐着心解释了一遍。
黎周周估『摸』时间好了,熄了柴火开始焖。
这位行人不死心,想耗着等开卖,嫌站着腿疼,便去隔壁马家铺子买了个烧饼坐着等,一边等还不死心问:“隔壁那家卤煮店真卖完了?瞧着都没人。”
马家夫『妇』想这后生轻了,便说:“中午顾秀才琢磨了什么号码牌,让排队的能歇歇脚,一会开卖前就成,顾秀才没骗。”
“是早早知道这家新开了吃食铺子,只是那时候听说是卤下水,这下水腌臜玩意,便没觉能有多好吃……”行人这会满脑子都是香味,等嘀咕完了,才反应过,“隔壁看铺子的还是秀才相公?!”
难怪手里拿着书在看。
马嫂子说:“可不是嘛,顾秀才学问好还在官学上学,铺子里营生小买卖是家夫郎做的。”
等了约莫刻,黎记卤煮口就跟早前行人一样,纷纷前询问,知了号码牌领完了卖完了,明个儿,不死心,便去马家店同早先行人一般,买个芝麻饼坐着等。
就是不信,非要看看,然也是捡漏想今个吃。
马嫂子可高兴坏了,这一会会光是买芝麻饼的就有十个。
“快了,赶紧拿了牌子去。”马家男人跟媳『妇』儿说。
马嫂子:“不急,咱家近还有牌子。”
坐在店里吃完烧饼的便看,说话的功夫,原本隔壁铺子前没有一人,现在陆陆续续的赶了,手里拎着食盒的、拿着大碗的,这些人手里都拿了木牌子。
申时一,队伍按照中午领的号码牌排起了。
马嫂子、周氏、许阿婶就在其中。
刚吃芝麻饼的等‘捡漏’的知道了,黎记卤煮一人只卖勺,一锅就出三十勺,要是排队的人只买一勺,那就有剩的,可这些人一瞧排队拿木牌的,那手里的碗那么大,不像是买一勺的量……
难怪顾秀才说今个指定没了。
没买马家店里坐的行人也没走,还是一次看这样的买卖营生,觉热闹新奇,黎老板揭了锅盖,诶呦喂,这香味直飘隔壁了。
咋还能坐住!
站着围观看。
每个排队的果然是笑呵呵的递碗过去,连着木牌交给顾秀才,“黎老板,要勺。”同时自觉地将十四文铜板放进木匣子里。
打的快,卖的快,前前后后不刻的时间,一锅干净了。
围观的是站不住了,被香味香的『迷』糊,说明个一定早早。买完了的食客,一瞧这围了一圈十多位人,买的高兴气就成了生气和担忧。
咋又吸引了这么多人,那明个早早了,实在不行就买鸡。
卤鸡也好吃。
顾兆笑呵呵说了句今日卖完了,明个儿请早,便开始关店。
开心!
“家周周真棒。”
黎周周也开心,每天做买卖营生,看锅干净了,大家挣着抢着买卤煮,夸滋味好、越越香,黎周周就喜欢,爱这一行,每天干活不觉辛苦和累,反倒是踏实喜欢。
关了铺子,总算能歇会了。
顾兆给老婆捏捏肩,捶捶腰,一同收拾了还要学习。家周周是个上进的好青。多给老婆捏捏。手不听使唤的了前头。
“相公,家里的大料不够了,买。”黎周周胸口痒,忍着脸红拉着相公的手说。
顾兆便正经脸说:“那明日去买。”不放心周周去,怕有人尾随周周,不说:“也不知道大哥啥时候府县,要是租院子应该早早过了吧?”
郑辉又不下地务农干活,这次趁着暑假回家就是心中愧疚,想看看双亲和妻子。
话说郑辉租了骡车,平安镇距离府县不是远,赶车的话,大半天就了,约莫四个时辰,城一开就出发,下午天还没黑就能。
明明是近的,可初郑辉为了逃避家里,去官学报道特别早。如今回去了,坐在车厢里紧张,严谨信瞧了一眼,郑辉目光对上,正要说说话,严谨信先说:“不如兆弟会说什么劝解的话。”
郑辉:……
“之前如此混账,家中双亲妻子都厚待,现如今改好了,怕什么?”严谨信好歹还是挤出了一句,不过之后不多说了。
郑辉想想也是。
等出了城,赶车约莫一个时辰,平安镇与河镇是个方向,了岔路骡车停了,严谨信抱拳作揖,道了谢便背着书笼自己走了。
之后骡车摇摇晃晃赶了晌午,赶车车夫问车里郑秀才要不要歇息,郑辉便说不用,回去吧。
早早回去早早能见爹娘……和妻子。
天还没黑,了平安镇,顺顺进了城。
平安镇最大的『药』材铺子和医馆是连着的,铺子光面就六间,三间『药』材柜子堆着正面墙,买『药』抓『药』的人这处,一间专有学徒熬『药』,间铺子是有大夫坐诊看病的。
郑父主坐诊,郑辉爷爷时不时也会过。还请了其位大夫。
“了,郑秀才。”赶车的车夫在郑家『药』铺停下,看着这一排的铺子不咋舌,这可是有钱少爷。
郑辉从车厢下,正付了车费,店铺口的学徒伙计便瞧见了,高兴去坐诊的铺子里回报:“师傅、师傅,辉哥儿回了,就在口。”
今日郑辉爷爷也在。
铺子里还有看病的病人,郑辉爷爷先训斥了学徒一顿,说看病清静地不许吵杂,可眉眼是高兴的。
郑辉进了铺子,悄声声的,等爷爷看完病人,才作揖冲爷爷与爹行礼,口上说:“爷爷、爹,郑辉自官学回了。”
“好好好,还想着不必回,回了就好。”郑老爷子高兴,让其位大夫坐堂,高兴拍拍孙儿的肩,说走回家,回去让阿『奶』瞧瞧,阿『奶』惦记许久了。
郑家是隔辈亲,郑辉爷『奶』最疼爱这个孙子。郑辉的爹便严肃许多,本还想说教说教,这农假又不是给放的,不务农回作甚,耽误学业云云,可郑父严肃,也顶不过老子。
郑老爷子疼孙子时,没郑父说话『插』嘴的份。
不等郑父摆老子排场威风,郑老爷子先同孙子回宅子。郑父一瞧,只能暗自嘀咕一句爹败孙子,便巴巴赶紧跟上回家。
郑家宅子就在铺子后胡同没多久,走个约莫一刻的路程便了,是个清静雅致进出的院子,因为经商,有规制不敢三进三出,家里人口多,便往侧加,大楣放的低,的大小也是符合制度。
郑老爷断臂的事,郑家是怕了,自此后谨小慎微。
了宅,房开猫着腰行礼,高兴说:“老爷好,二少好。”
这宅院小厮仆人唤的郑辉是二少,『药』材铺的学徒唤郑辉辉哥儿,下人是有的卖了卖契,是家奴,学徒可不一样,后出了师,是郑家医术的传承。
不是下人。
郑家俩兄弟,不管是郑辉还是郑耀,都是往仕途走,郑家收徒教学,便是断了给自家孩子传承,后接手生意做买卖的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