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府县生活14郑家

第五十四章

郑家的宅子有些四不像, 后来慢慢加盖修整，住久了也习惯了。

郑辉曾爷爷在时，走商贩卖『药』材给攒下的家底买了这座两进两出的院子, 当时大历重农抑商，商税重, 商人地位也不高，加上后来多久的断臂事件, 导致后来郑家有了钱，生意做大了，也是战战兢兢的谨慎微克制。

康景十多年，展商业, 曾经繁复严苛的商税减轻了不，商人也-祖在时地位那么低微——当然还是最末。可已经说, 商人穿件丝绸辄就充家产, 服徭役这么重的惩罚。

如今商人买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也不违规，毕竟有钱人口多，两进两出院子住不开, 只要在建筑上不用超规制的就成，像是宅院的大门宽度、屋子回廊用的木材、院子堆得湖石、房檐上蹲的脊兽等等，这些不越了规矩就成。

可郑家怕了，谨慎微守在骨子里。

有钱住不开了怎么办？便是把左邻右舍买下来，然后往横向加盖扩宽, 整个宅子按照规制来说还是两进两出。

一进门先是五福照壁，绕过去是个四四方方的院子，正屋东西两厢，这是前院，郑家男丁平日里办公接待客人用的, 很巧，也什么景致，然后北边有一扇门，穿过了门，这就是往后宅去了。

前院对照的后院要敞快，还是四四方方的，院子四角蹲放着平缸，缸里种着荷花，底下有游鱼，还有修剪整齐的矮松。

这正屋院子就是郑辉爷『奶』住的。

左右加盖的抄手游廊，一边一扇月亮门，这是后来横向扩宽盖的，各边一座院子，同正屋院子差不多大，都是四四方方的连这个院子。

左边是郑辉大哥郑耀的院子，右边是郑辉的院子。后来郑耀在渠良府县办公安家置了宅院，这边空了下来，郑辉父母便搬了过去。

本来郑辉父母是同郑辉爷『奶』住一起的。

郑父还说住得近，正伺候照顾父母，后来搬走还不舍，被郑老爷子给骂了一通，说你在我跟前还嫌烦躁，我身子骨着呢现在用不着你伺候——

如同郑父对郑辉，郑老爷子对儿子也是不假颜『色』。

郑宅整体看就是个‘凸’字型，前院一点，后正屋两边扩的宽。郑家这么一块，前门房一人，厮、伺候骡、马的各一人，后的多了些，正院子、左边院子都是婆子两个，右边郑辉住的院子多了两个婆子，多了一个丫。

这是渠良府县府尊之女柔娘带来的陪嫁伺候的丫。

之后还有扫洒的、运夜香的，干这些粗活的两位。

这一摊加上，郑家一年到的开销也不，还要给大房一家送银子，送房儿子去念书，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一年能剩个三百两银子都是的。

进了正后院。

郑辉先见了阿『奶』。

郑阿『奶』见了孙儿然是高兴，一眼眶都要红了，连声不断的说辉哥儿瘦了、憔悴了，在也人伺候照顾，读书辛苦了云云。

郑辉然是哄着阿『奶』，别劳累阿『奶』为他伤，说在府县学院一切都，认识了两位同窗，对他都颇多照顾，回来天气热一身污糟显得精不，原本是该收拾过了再来，让阿『奶』担心了。

“都是一家人，我『操』心我的孙儿正当的，我家辉哥儿辛苦了。”郑阿『奶』说了些，心疼孙子，让孙子先回去洗漱收拾了再去西院子。

就是郑父郑母的住处。

郑辉便说：“我还是先去见见母亲。”

等郑辉一走，郑阿『奶』就叹气愁，跟旁边老伴说：“你瞧见了，我说让辉哥儿先回去一趟，见见柔娘，他一走在这就几个月了，回来了先看我，再去他娘那儿，理儿是对的，可谁不知道辉哥儿是躲着柔娘。”

“这咋成啊，成亲这么多年了，两人膝下连个孩子都，耀哥儿媳『妇』儿又怀了，这都第四个了，可辉哥儿连个女孩都。”郑阿『奶』愁。

郑辉成亲晚，十九岁成的亲，如今十四岁，成亲五年静。这要是别家，早就闹起来了，都怪娶进门的媳『妇』儿不对，怀不了，凶一些的还要休妻，再或者给儿子塞妾室。

但郑家人怪过媳『妇』/孙媳『妇』，一是柔娘是渠良府县府尊的女儿，下嫁过来是他们郑家高攀，更别提大房的郑耀还在柔娘爹手下某差事。然是，柔娘嫁过来后，晨昏定省伺候公婆打理家务，是个再不过的秉『性』，柔顺乖巧又聪慧，将后宅打理的妥妥当当的。

是他家儿子/孙儿不爱亲近柔娘，这哪能怪柔娘上。三年前柔娘还说把她身边带过来的丫给辉哥儿做妾，那郑家然不能点。

当然郑辉也同意，听到这事还了一通脾气，伤了柔娘的心。

“辉哥儿从骨子里就是犟，要是他己转不过弯想不明白，按不住的。”郑老爷说。

郑阿『奶』知道啊，所以才愁，当初辉哥儿时候，六七岁喜欢看给人治病，怎么炮制『药』材，还学的有模有样，他爹拿着藤条打，『逼』着辉哥儿坐着听夫子念书，面上辉哥儿乖着，可背地里还是偷偷学、看家里的医书。

这偷『摸』着学就是四年多，郑父才知道儿子阳奉阴违，读书科举的心思糊弄他，倒是看医书认认真真的，又打了一顿，还是郑老爷出面了，之前又不是打过，有啥用？

便给辉哥儿讲了曾祖父的断臂事，说家里差些就了，你大哥是家里捐的官，算不得什么正经路子，还是要靠你云云。

此后，郑辉才收心了。

这事上就能窥探出郑辉的脾『性』，心里明明不乐意娶柔娘，可大哥给谋的婚事，家里都喜气洋洋敲锣打鼓的筹备婚事，按着郑辉结婚，结也是结了，可之后郑辉躲着柔娘，不爱亲近，谁能有办法？

郑家人一边对着柔娘，宽慰柔娘再等等，辉哥儿就是一块石迟早有焐热的一天——

可想到郑辉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

郑母知道儿子才从祖母那儿过来，一回来先看了祖母再看她，心里是半点欢喜都，只有愁，还不敢硬着劝，软和说：“你一走这些日子，柔娘给你做了两身衣裳还有鞋袜，也不知道大合不合适，你先回去看看。”

这屋里人当媳『妇』儿的竟然不知道相公穿多大鞋多大衣衫，还是拿了过来问她这个当婆母的，郑母都替柔娘心疼。

郑母一边说，一边留意儿子『色』，见辉哥儿脸上什么排斥冷淡，心底有些惊讶，可也不敢往处多想。

“快回去洗漱洗漱，换了衣裳，晚上吃饭在你祖母院子，不着急。”

郑辉便谢了母亲回己院子了。

这走然不能穿过祖母院子，平日里走吵杂，是有回廊绕了一圈。

郑辉慢慢的走着，想起院子给他做衣衫鞋袜的妻子，不由想到三年前妻子说把身边伺候丫给他暖房，他当时气急，嘴快了，说了句‘那生下来的岂不是庶出’，说完郑辉是后悔，不敢看妻子，此后都躲着。

兆弟说的错，是他窝囊怯懦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东院子的月亮门，门口站着婆子，见了他弯了腰行礼，说：“辉哥儿回来了，热水早早烧了，送回来的包袱也送书房了。”

“柔娘呢？”郑辉问。

婆子一愣，想到辉哥儿这次回来还问了柔娘，以前可从问过，正要回话，就听辉哥儿说：“算了我先去洗漱。”

现在灰土脸的，还是洗了澡再说。

郑辉抬脚就进院子，熟门熟路的去书房，一道屏风隔着，放着浴桶，旁边架子搁着换洗的新衣裳，浴桶里放了热水，启蒙能认字后，郑辉便是己穿衣吃饭，不用人伺候。

那守门的婆子先把月亮门合了，心里也叹气，以为辉哥儿问柔娘是知道赖了，成想又是老样子。

这都五年了，也见谁家过日子这么过的。

婆子穿过走廊去了正屋回话，夫妻俩一个睡正屋，一个书房安在了侧屋，离得远远的，这哪里是夫妻俩啊。

“辉哥儿刚进了院门，这去书房去洗漱了。”婆子回话，略过了辉哥儿问柔娘这茬，又是一场空欢喜。

柔娘今年十一，与郑辉成亲嫁进郑家十六岁。个娇，模样是细眉顺眼的温婉柔和样子，因为是庶出，嫡母身下有两个女儿，不稀罕这个妾生庶女，柔娘就跟着姨娘一起过。

她姨娘也是个同样『性』格，怕惹了嫡母不快，便拘着柔娘，教柔娘顺从、尊嫡母，敬上的嫡姐和妹妹，在嫡母也不是刻薄人，家里请了女红师傅，还让柔娘一道来学学，什么绣花、识字都着一道学了。

识字是要学《女戒》。

柔娘处处矮姐姐妹妹一，从『性』格到样貌都是宁和顺从的，后来年岁开了，到了论嫁的时候。有一次唐县令回到后院，跟夫人说他有个下峰有个弟弟，如今在读书，家里『药』材的，还未成亲。

唐夫人闻弦知雅意，立马想起来每年两寿时，这位捐了官的郑下峰送的礼，今年送了她一只金钗，款式老了些，但分量足，估『摸』有个五十两银子。

那家里应该是殷，可再殷也不过是个经商人家，面上为难嘴上说：“这『药』材生意的是不是门第低了些？配不上咱家。”不等唐县令话，唐夫人又说：“不过谁叫你体恤下属呢，咱家的柔儿年岁正合适，我正踅『摸』亲事……”

唐县令想了想起来这个女儿多大，一听十六，那正合适，便直接让夫人『操』办婚礼，这就定了。

巧的是，年唐柔的嫡姐才出嫁，配的是知州大人的嫡三子，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十六抬的聘礼。年尾，唐县令家又是嫁女，一打听啥平安镇郑家？听过。『药』材生意的？那不是商人吗。

是商人，可这位出嫁的也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姐，是个庶出。

唐柔坐在轿子里，瞧热闹的府县人说话都听了进去，可她又有什么法子，只盼着相公不是个磋磨人的便。

嫁进来，相公郑辉是个不纨绔的正经『性』子，不赌牌、吃花酒『乱』来，屋里也干干净净连一个暖房人都有，虽说郑家多大规矩，可也松快在。

这便这便，可唐柔怎么也想到相公不爱碰她，处处躲着她。

一年年肚子静，过年回府县，还被嫡母说了，说她是唐家出来的，要心胸大度，你生不了，把丫当了暖房，等以后生了抱你膝下。

唐柔就听了，相公不喜她，那把环儿送过去。可成想，相公说那句话，唐柔现在都记在心里，原来相公冷着她是因为这个……

后来多久，婆母找她说话，说她身边的丫年岁不了。唐柔心里咯噔，还想是不是相公后悔了，找婆母来要环儿做暖房。

哪知道婆母又说：“你爹前『药』铺有个学徒，家里就是镇上的，人模样也，老老本分人，家里情况虽说是苦了些，但过两年，这徒弟出了师，能坐堂了，就是个指望，我看着配你身边丫环儿正……”

原来婆母是给环儿瞧婆家的。

唐柔答应，问了环儿，见环儿点才说成的。婆母也懂，拍了拍她的手，说她苦着，她都看在眼里，再等等，辉哥儿就是个倔驴脾气。

环儿是卖身到唐家，后来唐柔出嫁，卖身契嫡母给了唐柔。环儿嫁人时，唐柔就废了卖身契，环儿念着姐的，白日里来伺候，傍晚相公来接，一同回去。

唐柔有时候看着环儿一到傍晚脸上高兴，便也羡慕。

婆母、祖母老说等着，可等着等着，等到现在唐柔都不知道等什么……

“姐，您别伤了。”环儿宽姐的心。

唐柔细声细语的说：“你不该叫我姐，了规矩。”不等环儿再说些什么，老话都听多了，就是宽慰她说都着，说再等等，说起码爷人正直，在『乱』来，也个女人。

她宁愿希望郑辉有女人，这样延续子嗣的担子她也能松口气了。

“你家相公约莫要来接你了，快回去吧。”唐柔说。

环儿今个儿不愿意走那么早，还想多陪陪姐，可姐说：“爷是冷着我，又不手，你怕什么，回去吧，院子里还有两位妈妈在。”

“张妈，你送环儿出吧，今个做的糕吃，给环儿带一些，她家孩子正牙，拿着这个吃。”唐柔安排说。

环儿法，拎了一篮糕往出走，走路上便偷偷掉眼泪，心里不住求老天爷开开眼，她家姐是个再不过的菩萨心肠，以前都受了那么多的苦和委屈，赶紧让爷开了窍，别冷着姐了。

张妈送完人，看柔娘又端坐着在堂屋，心里叹气，都不知道说什么。

今个儿辉哥儿回来，定是去老屋里吃团圆饭，那院就不用大灶了，她们俩婆子的饭中午剩的凑合热一热就能吃。

张妈正要回去，一转身便瞧着辉哥儿换了新衣往这边走，顿时心里一紧，又不敢信，应该是去老屋走这道出门，应该不是去瞧『奶』『奶』……

然后就瞧着辉哥儿进了堂屋。

张妈：！

张妈走，又是怕又是激，就站在堂屋门口。辉哥儿刚过来『色』想着事，连看她都看一眼——

就听堂屋里的声。

“我这次回来，在府县看了一支簪子，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郑辉说着掏胸口，可『摸』了『摸』，忘了，簪子在换下来的衣裳里，『色』不由懊恼，“我给你买了一支簪想送你……”

声音越来越。

唐柔也讶着，相公进来同她说话就紧张，如今听了，一双手拧着帕子，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才。

“柔娘，过去是我不，对不住你。”郑辉见妻子的手和不敢置信的目光，心中更为愧疚，郑重作揖：“是我郑辉过去混账亏待了你，以后绝不了。”

唐柔声息的滚滚的泪掉了下来，一肚子的委屈。

郑辉见了妻子哭，心中难安，举止笨拙的搂着妻子拍了拍肩。

门张妈眼眶也红了，她是伺候辉哥儿大的，如今了就成，柔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正院里灯点上了。

郑父郑母已经到了，陪着老说话。郑父坐不住，看了眼门口，嘴里说：“第一天回来就个时间，都这功夫了，还不过来，劳着辈等。”

“你这个当爹的，辉哥儿才回来洗漱换衣哪样不费功夫，我就爱等我的孙子，你不乐意陪我吃饭是不是？”郑阿『奶』说儿子。

郑父哪敢跟母亲顶嘴，当下安静了。

郑母便给婆母顺顺气，说：“我刚才跟辉哥儿说，柔娘给做了衣衫，看着辉哥儿脸『色』什么不快的，应该能一些吧？”这话都敢说死。

郑老愁的不由叹口气。

郑父见母亲愁，便又骂儿子：“不顶事的畜生，这般年纪了，还劳累父母双亲愁——”

话还说完，就见辉哥儿和柔娘过来了。

郑父便停下不说了，以免伤了儿媳颜面。

“劳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多等了。”唐柔见礼，柔声说。

郑辉在旁说：“是我不是，刚拉着柔娘多说了话，害柔娘洗了脸，都是我耽误的功夫。”

全家：……

什么情况？

等吃饭时，众人便看之前不待见柔娘的儿子/孙子，这又是给柔娘夹菜，又是给柔娘盛汤，这、这儿子/孙子在中了邪了？

郑父饭都吃的『迷』瞪，恨不得薅着儿子胳膊，给儿子当场来个把脉。

之后几天，郑家院子，柔娘要是来给祖母婆母请安，便能看到辉哥儿跟着陪同。第日，柔娘上戴了一支式样新的蜻蜓簪子，眼睛还是红『色』的，反正镇上得卖。

郑母还以为是柔娘陪嫁，一问原来是儿子从府县回来给柔娘带的，心里半分芥蒂都有，高高兴兴拉着柔娘手说：“了了，终于是等到了。”

又问柔娘夜里郑辉睡哪。以前郑辉睡书房。

柔娘垂着脸细声说：“睡正屋。”

郑母高兴啊，恨不得让婆子出去炸几串炮仗，跟过年一般热闹热闹，这一同房，孩子可不是不缺了，忍住喜『色』还想问是同房还是同床，幸亏是止住了。

儿子儿媳屋里情况，她不细问。

她家这儿媳『妇』是个讲规矩的，跟她家这粗糙法不同。

后来夫妻夜里，郑辉是记得坦诚，便把三年前的事说了，还怪不意思的，“……我知伤了你的心，就求母亲给你身边丫安排个婚事。”

唐柔才知道，难怪婆母隔了几天给环儿做媒。

“相公，为什么这次回来变了？”唐柔还是忍住想问。

按理她不该问的，不管相公怎么变，或者对她，背地里可能是想问婆母公爹有所求——这些唐柔都想过，总不能是缘故就对她上心了。

她心里惶惶，可不害怕，做了最坏打算，要是相公在府县读书有了室，这几日同她同房，她要是有了孩子就了。室想接回来便接吧。

“是我有一弟弟，叫顾兆——”

唐柔心一跳。

“跟我一同在府县读书。”

“原来也是位秀才。”唐柔松了口气喃喃说。

郑辉瞧出来妻子『色』不同，继续高兴坦诚说：“兆弟家里有一夫郎，他是上门入赘的……”

原来如此。听完后，唐柔对这位未曾蒙面的顾秀才是打心底里敬佩谢，要不是相公遇到这位同窗，那她还不知要等多久。

郑家院子是多年来不曾有的和乐，郑老同郑母每日都开开心心，还让柔娘不用来请安，说辉哥儿回来你们夫妻多歇歇，咱家那么大规矩，多陪陪辉哥儿如何。

辈都指望着消息呢。

唐柔何尝不是。

后来郑辉说起给府县同窗兆弟送『药』材事，郑老爷、郑父从家里女眷口中知道儿子开了窍懂事那是因为这位顾秀才，当然是一口答应，原说不要钱，还是郑辉说不成。

“兆弟定不想占着咱家这份便宜。”虽然他觉得送就送了。

那边便宜，按着成本价给。

郑父是老怀安慰，难得骂儿子，还千万叮嘱，说你这次去府县读书，定要和顾秀才多走，这顾秀才品行，莫要和『乱』七八糟的人学坏了。

这是又怕儿子钻了什么道。

“爹你是不知道，我们班还有一人叫我吃花酒，幸亏是兆弟拦着我了，这些人想叫我付账，当我傻。”郑辉嘴把门，秃噜出去了。

郑父一听，这还得了，往那勾栏院腌臜地去，抬着胳膊就抽儿子。

郑辉被打的抱，嘴上说：“去去，就是差点去了，我上当！”

儿子不容易懂事了，郑父的心刚放下去，就听到还有人勾引儿子喝花酒的事，这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回去和媳『妇』儿一说，夫妻俩是团团转的不安生。

诶呦这孩子真是生来讨债的。

“辉哥儿和柔娘不容易了，我还抱到孙子，这几天辉哥儿又要走，万一学坏了？”郑母愁啊。

郑父说：“幸还有一位顾秀才拦着，那顾秀才就是咱家的贵人了。”

是这么说，可顾秀才不能时时看着。

还担忧几天，给顾秀才的『药』材收拾装了，一大木箱子。得了信的郑辉便说：“那成，我过两日就去府县，早早回去收拾。”

唐柔一听，这才十来天便要分开了吗？她心中不舍，可法子，相公是去求学，是正经事，哪里有她『妇』道人家开口说的地方。

郑母瞧柔娘『色』，便跟儿子说：“急什么，你在府县有什么收拾的，赶着骡车大半天功夫就到了，在家多留几日，多陪陪柔娘。”

“娘，咋有收拾，我这次和柔娘一起去，还要租院子还要采买搬舍屋，可不是——”

“你要带柔娘一同去？！”郑母打断儿子话。

郑辉：“我说吗？哦哦，忘了说了，我以为我说了。”

郑父受不了儿子，让说正事。郑辉便交代：“我这次想，要是柔娘愿意和我一同去府县，便接了柔娘过去，在学院底下附近租个院子，我每月十五的银子，花销个准老是大手大脚的，租院子一年也才十来两银子，有柔娘看着我，我应该不『乱』花了吧？”

“兆弟他家就是兆弟夫郎管钱，每日给兆弟零花钱。”郑辉也想这么干，让兆弟每日在他跟前炫耀。

全家：……

这子，有这么个主意怎么不早早说，害的他老子娘白担忧了几日。

郑家全家是高兴，这下不愁了，听了又是顾秀才的主意，才影响辉哥儿改变的，真是恨不得把顾秀才当座上宾招待。

唐柔然是愿意，刚和相公了，不想分离，恐有什么变故。

于是三日，收拾了，唐柔带着张妈去的，另一位妈妈放不下镇上家，环儿有孩子便不去了。东院子锁了，衣笼、书笼，还有一些常用的，给顾秀才带的『药』材，统共收拾了两骡车。

一大早，郑辉与唐柔跪别了辈，出去骡车早上装了，前一辆是坐人的。郑辉扶着妻子先上，他后上。

张妈与车夫坐在。

镇上城门刚打开，三两骡车便出门往府县方向去了。

顾兆前几日去买大料，确有人尾随跟着他，乔装打扮过，但顾兆一眼就认出来是之前买卤煮的店，他便多买了几样便宜的不认识的中『药』。

有本事你全放进去！

这日下午，铺子生意照旧两刻不到卖光了，从他家推出卤鸡后，这东西贵，黎周周本想着生意都不，可想之后两三日，一些仆人拎着食盒来买，每次买的多，两三位就包圆了。

有次一位仆人说不要肝脏鸡脚，别的全都要了。

卤鸡卤煮限量，黎周周就先给打了。

等关了铺子跟相公说。

顾兆一想就知道原因，说：“今天包圆的这位家主可能以前觉得下水不干净，不碰这些，现在咱家卤鸡了，便吃些‘干净’肉。”

黎周周知道相公话里意思，不是说他洗洗干净，是肉有贵贱之分，别说肉了，什么物样都有便宜贵的，人还不同，有爱吃酸的，有不爱吃面食的，还有有钱与钱的。

倒怎么往心里去。

不管是现代还是现在，本就有绝对的平等。尤其是现在，有人生来权贵，有人一辈子耕耘艰辛混个饱肚，不能往深里想。敢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等着抄家满门吧。

顾兆穿到封建王朝大历，走科举这条路，以后越往上，脑袋就不是他一人的了，背后还有家人，越是不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只能关着门过己日子，根本底线不越界就成。

像是如今府县府尊，两寿三节，底下人都孝敬冰敬、碳敬，顾兆有时候便想，要是他做了官，收不收？顾兆不知。

大历正七品，每月七石米粮，或者直接给银两，一年三十两白银。

你上当官的不收了，底下做生意的反倒惶恐难安。还有你以为廉明清正，可同行看了把你当傻子笑，排挤你。

这三节两寿、两敬是行业默许的。

现今宁平府县府尊已经算是爱民勤政，不然也不亲跑一趟西坪村给他家奖牌匾和银子，可府尊大人也收孝敬，有时候身处其中，由不得你。

算了不想了，这些还早远着。

铺子关了门两刻，夫夫俩收拾了锅灶，刚歇下多久，本来是周周课堂时间，结果就听到前铺子砰砰砰的有人敲。

“谁啊，都卖光了。”顾兆纳闷说了声，跟老婆说：“我去前看看。”

“一同去吧。”黎周周听声挺大的，怕有人找事。从相公说了金玉酒楼惦记他家卤煮方子，黎周周便提着心，唯恐有什么事。

结果拆了木板，三辆骡车，铺子门口还卸了很多大箱子。

郑辉一看兆弟出来了，立刻不敲了，说：“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出来了，我同娘子一起来的，结果到了地方落脚，我院子还租，娘子地方去总不能一直留在车上——”

“成了，我同周周一起见见大嫂。”顾兆打断说。

这郑辉办的啥事！

郑辉便高兴：“我就知道兆弟你能安排下。”说着便回骡车旁，说：“柔娘，可以了，事都是家人，是我说的兆弟和他家夫郎。”

唐柔听相公说了这位顾秀才与他夫郎，夫夫人可谓是她的大恩人，便掀了帘子扶着相公下来。

两家在铺子里第一次打了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