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种下一棵树

“你在做什么呢？”灿泽无奈地看着灿夕的两手泥巴，他才刚刚转身找了本书，一转眼妹妹便不见了身影，他赶紧跑出屋子去找她，却见到她在院子里哼哧哼哧拿着小铲子蹲在那儿挖土，忙得不亦乐乎。

“你不许看。”灿夕见哥哥跑了出来，忙用手捂住她刚放好种子的小坑。

灿泽早就看到了她在干什么：“你怎么挡也没用，反正我都看见了。”

他蹲下来：“种花呢？怎么不叫着我一起？”他知道灿夕自从那次去找桃奶奶玩之后便一直想要种些花。

灿夕摇摇头：“不是花，我是在种树。”她看了看灿泽，笑了起来：“你要是想种的话，要等到我的长起来了才行，那样我的小树长得就比你的高了。”

她用土把种子深深埋了起来。希望你可以快点长大，她想。

“你在哪里弄得种子？种树不是要用小树苗吗？”灿泽皱着眉头，自动忽略了灿夕说的后一句话。

“妈妈说了，小孩子不要总是皱眉。”灿夕用她那脏兮兮的小手拍了拍灿泽的额头，她没听懂灿泽刚刚说的话。

“好脏。”他后退一步躲过去，抓住那脏兮兮的手，“你快去洗手。”

灿夕乖乖跑去洗干净手，两个人回到屋子里吃饭。

“哥哥，你说我的小树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呢？”灿夕吃过饭便跑到院子里期待着看那块地方。

“你种的什么树？”灿泽跟着她一起看，他其实有些怀疑这棵种子能不能活下去。

“花生树。”灿夕咽了咽口水，“我种了好几颗花生，一定可以长成大树的。”

灿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他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灿夕犯的错误。

“它长不出来的。”灿泽选择直接告诉灿夕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

灿夕自然不知道她的错误认知，她有些生气：“等到我的小树长起来结了花生，我才不会给你吃呢。”

“你这花生能长出来才怪呢。”灿泽抱怨，“你真笨。”

灿夕听见这话蹲在那儿鼓捣一阵子拿起了什么，笑嘻嘻地转过身：“哥哥，我还是很好的。我不给你吃花生，但是给你吃这个。”

她一只手捏着蚯蚓往灿泽面前伸。

灿泽早就吓得脸都白了，他转身就跑。

灿夕捏着蚯蚓就去追哥哥：“哥哥是胆小鬼，哥哥怕蚯蚓。”她使劲嚷嚷。

“你快放下！”灿泽声嘶力竭，他只能使劲跑着，毫无还手之力。

“哥哥胆小鬼，哥哥胆小鬼。”灿夕还唱起歌来，她故意大声嚷嚷好让隔壁那人家听见，他们搬家之后有了新邻居，灿夕知道哥哥第一次看见隔壁的小冉姐姐的时候脸就红了。

灿夕得意地想，我虽然年纪不大，可我什么都知道。

“你闭嘴。”灿泽回头看见了灿夕那得意的笑容，脸腾得通红。他忽然勇敢起来，转身冲过去捂住了灿夕的嘴。

“哥——唔，”灿夕挣扎着，手一松不小心把蚯蚓摔在了灿泽的身上。

两个人一瞬间都静止住了。风儿轻轻吹着，阳光暖暖晒着，灿泽睁着大眼睛静静地看着蚯蚓蠕动。

“啊！”院子里想起了杀猪般的叫声。

蚯蚓事件以母亲慌张地从厨房里冲出来结束。

直到吃晚饭时，灿泽还在那儿抽泣着。

太丢脸了，他想，我怎么能被蚯蚓吓哭呢，还是当着小屁孩的面，以后我做哥哥的威严还怎么能树立的起来呢。

他越想越难过，眼泪越掉越多。

灿夕小心翼翼地看着哥哥：“对不起，哥哥，我以后不拿蚯蚓吓唬你了。”

她又看了一眼母亲，在她眼神的鼓励下用筷子颤颤巍巍地给哥哥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的碗里：“哥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把那些花生埋在地里。”

“我现在知道了，花生不是长在高高的树上的，是哥哥说的对，哥哥好聪明啊。”灿夕越说越小声，“哥哥，我明天和你一起种花种小树苗，你的一定比我的长得还快。你愿意原谅我吗？”

灿泽哭得红红的眼睛瞥她一眼，仿佛很满意她的表现一般，拿起筷子一口把肉给吞了。

他本想说“看你表现不错那我还是原谅你吧”，可是他一张嘴不小心打了个大大的嗝儿。

灿泽的眼泪掉得更汹涌了，这下子作为哥哥的光辉高大的英勇形象算是彻底崩塌了。

灿夕看哥哥一下子那么难过，着急地补充道：“哥哥，没关系的，我刚刚去小冉姐姐家问了，婶婶说小冉姐姐下午没在家，她出去买东西了，肯定没听见你害怕蚯蚓还哭了的事。你别伤心。”

她见这番话没什么明显效果，又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小冉姐姐那时候刚好回来，我还问她了，她说她不知道。而且她说，就算是勇敢的孩子害怕蚯蚓看见蚯蚓会尖叫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她也不喜欢蚯蚓呢。”她想起小冉姐姐用那温和的声音夸她可爱，开心地笑了。

灿泽听完这番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不久后灿泽和灿夕便随着妈妈种了小树苗，他们还去集市上买了一些花。不只是他们家，搬到这儿的褐族人们都陆陆续续种了许多漂亮的花，把这里打扮得很是美丽。不过，小树苗的长大还是需要时间的。

时光静静流淌，转眼间原本光秃秃的土地变得郁郁葱葱，树木们顺利长大，灿夕已经记不清过去住的地方长什么样子了，她对这里的生活很满意。

虽说生活中免不了偶尔的打打闹闹鸡飞狗跳，但总得来说，灿夕觉得自己将近二十年的人生真的很幸福。

这些年来族里发生了许多事，一些族人去南国生活了，他们去和许多年前就在南国安居的一部分褐族人一起生活。李婶婶家的小儿子走丢过一次，然后又自己跑回家了，大家大惊一场。邻家的小冉姐姐已经结婚生子后来搬去了远方再也没了消息。还有，两年前小桃奶奶去世了。如今，族长爷爷也去世了。

不过，这里还是有很多没有改变的事情，比如李婶婶还是喜欢给小孩子糖果，母亲还是会温柔地看着她和哥哥吵吵闹闹，灿夕还是喜欢吃糖吃点心吃花生米吃苹果吃各种好吃的东西，严肃认真又有些古板的杨先生还留在镇上的学堂教小孩子读书，比如灿泽还是不喜欢蚯蚓。

不过，小桃奶奶说的没错。灿夕望着路边争奇斗艳的花儿，我们撒下种子，我们栽下树苗，总有一天这里会变得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