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族长的离开

自从小桃奶奶两年前离世，族长身体的疾病便变得越来越严重，族里虽尽了全力想要帮助族长痊愈，可是心病哪是药石可医的呢。就在两天前的夜里，族长安静地离开了人世。族里陷入巨大的悲痛。

或许是族长也知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早在一个月前便安排好了许多事情，他交代好了在他离世后族里的主事人，在选出新的族长之前，先有主事人代理行使族长的权力管理族中事务。

只是这时候谁还不知道，褐族不会再有新的一任族长了。

根据褐族的习俗，葬礼会在今天举行。遵循族长爷爷自己的意愿，他的葬礼办的很简单，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族人皆撑着黑伞，聚集着做了简单的告别仪式。

灿夕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她听着主事人对族长的追忆，有些走神，她回忆起了族长和桃奶奶的音容笑貌，他们的身影仿佛就在她的眼前。

一个身影静静地走进了这里。灿夕看见了他，她并未见过此人，但是觉得那人都些眼熟。她想了想，咦，这人的样子有些像族长爷爷。

灿夕好奇地又看了那人几眼，慈祥的眼睛和笑容、消瘦的脸庞，他真的很像已经逝去的族长。灿夕发现这一点，有些惊讶。

难道这人是族长的亲人吗？

那人只是安静地站在人群的最后方，没有人注意到他。不过他却注意到了灿夕，他朝灿夕这边看过来，笑了笑。灿夕的脸有些红了，偷看别人被发现了啊。

葬礼结束之后，灿夕要去和族人一起收拾着族长的房子，她看着那个长得很像族长爷爷的老者慢慢走着，好像也和他们一样要去族长的房子。可是很奇怪，人们从他身边走过，但是好像都没有看见他，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话。

灿夕有些奇怪，她慢下脚步，悄悄跟在那个人附近，想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你干什么呢？”灿泽不知从哪里突然窜了出来，小声说。

灿夕鬼鬼祟祟的身影一下子僵在原地。她被吓出一身冷汗，看到是灿泽后，瞪了他一眼：“你吓我一跳。”她小声抱怨。

“你看那个人，他看起来有没有很像族长爷爷？”灿夕轻声对灿泽说。

灿泽看向那人：“你这么说，倒是真的有些像。哎，不过，我怎么没见过他呢？”

“对呀，所以我才觉得奇怪。”灿夕一听哥哥赞同她的看法，顿时兴奋起来，她热烈地和灿泽讨论起来。

“我刚刚在仪式上就注意到了，这个老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他的眼睛还有他整个脸庞，我觉得都特别像族长爷爷。”

“行啊，看来你在仪式上东张西望还走神啦。”

“哎呀，这不是重点嘛。重点是一个陌生的人长得很像族长啊。”

他们站在那儿吵吵闹闹，灿夕想要看看那个老人到了哪里，转过头却发现那人走到了跟前，他笑着看着这两个年轻人。

“对不起，”灿夕见那人还微笑着对他们点头致意，心下更是羞愧，“真的很对不起，我们不应该在这里随便议论。”

那老人忙摆摆手，爽朗笑了：“无妨。我确实是很多年没有到族里了。自从十多年前搬到这里来我更是没有来过。你们看见我脸生是正常的。”

“两位年轻人，怎么称呼？”

“我，我叫灿夕，他叫灿泽。”灿夕忙回答。

“冒昧得问一句，请问您是？”灿泽看着老人，心想这人近看更像族长爷爷了。

“我也是褐族人，只不过，很多年前离开这里去外面生活了。”老人眼神看起来有些怅惘，“唉，你们猜得没错。我确实是他的弟弟。”

他正是在很多年前跟家人产生矛盾，一气之下离开了褐族，又因着一个赌气的决定坚持在外漂泊，甚至后来还选择了去北国的朝堂。他明白，褐族与北国的王室之间有着难以解开也不能解开的结，所以当年知道这件事的族人自然是不愿意再搭理他承认他。

他这次能够得到消息回来，还是因为哥哥提前写好了一封信，留下吩咐说等到他离世之后便把这封信寄给某个地址。

灿夕在心里斟酌着称呼：“谢爷爷，我们可以叫你谢爷爷吗？”她看着这个神态像族长爷爷的老人，有些亲切。

“当然可以。”他回答。

“谢爷爷，你要去族长爷爷的家里看看吗？”族人有些回家了，还有一些已经进了族长的房子开始收拾东西了，灿夕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房屋，“那里就是族长爷爷的家。”

谢老看向那里，此次回来，他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做：“罢了，我就不去了。”

他离开之前，又不知为何特意告诉了两人自己现在住在哪里：“我现在住在北国最南边的山上，你们若是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可以去找我。”

灿夕懵懵懂懂点点头，她似乎从没想过要离开褐族去外面看看，尽管南国还有一处褐族的聚居地，但是她连去那里的想法都没有。

在她的心目中，她以后要做的事便是在镇上的学堂成为一名教书先生，这已经是她所处的环境下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而这个目标已经快要实现了——因为一周后她就要完成学堂教师的学习课程和考核了。

或者呢？偶尔去哥哥和朋友合作开的书店里帮帮忙。再然后，她还有结婚生子这样巨大的任务，建立起家庭之后她还有了照顾家庭的责任。似乎这样的人生，是充实而忙碌的。

虽说她也会到镇上去，那里大多数人并不是褐族人，但是显然镇上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外面的世界”。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思考，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但是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她的脑中出现了一瞬，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去族长家中收拾东西。

他们和谢爷爷告别，便向族长家走去。

在族长家，他们会把老人的遗物收拾起来，封存到箱子里。本来按照规矩，是要在下葬时一起深深埋在地下的。可是族长爷爷生前说，这其中一些族里的记载和历史，或许有一天会很有用，所以要把这类的东西都封起来保存在一个房间里。

褐族虽孝敬老人重视礼节，不过他们不拜祖先也没有祠堂，族长那里留下的那些书和记载的故事或者是他们历史的最重要见证。族里的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并没有可以区分哪些是明确记载了历史的，那些是没有记载历史的，只要是能够保存下来的，他们都封存了下来，封锁在了族长家最隐蔽的房子中。

灿夕知道，族里的人都舍不得族长，族长为褐族尽心尽力了几十年，他们想要留下更多族长生活的痕迹。

灿夕把族长写过的一沓沓纸张从桌子上搬下来放到了箱子里，她想，虽然她还不明确知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她想要像族长爷爷那样，成为一个能够在世界上留下浓浓的痕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