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岂有人能不知我?
哈。
哈哈…
哈哈哈!
越阳楼这醉鬼的话落下,捏着那皱到都看不清字迹的请柬,门口那护卫大汉的脸上反而是更加古怪了,和渐渐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一直抱着臂打量笑话着的同伴一同,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乐运坊这块儿地方的消费可是无功县内最高的。
那能进出翠筠楼的又都是什么背景呐?
看这儿华贵的装饰、看这儿稀奇的摆件,不是个风雅文士、不是个豪族贵人,又哪有脸舔着上来玷污这地的雅致贵气呀!
像这小县城啊,屁大点地方,每天能供一乐的事情可不多,光是乡间邻里的人情破事儿,就够人下着酒扯淡大半天,这出醉鬼上翠筠楼装宾客的好戏,哪算是多见啊!
光这一会儿的功夫,因着越阳楼这一出,翠筠楼的门口附近便聚集了许多不怕事的好奇路人。
“你管这玩意叫请柬?”护卫大汉强忍着笑意问道,还像是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只用两根手指捻着那团皱请柬。
“你在说屁话!这上面几个这么大的字你认不清看不见吗!”越阳楼斜觑着这眼瞎汉,醉眼里满是显而易见的鄙视之意。
在翠筠楼看了这么久的门,护卫大汉察言观色的眼力劲儿还是多少练了出来的,看越阳楼这模样,哪里不知道这醉鬼是在鄙视自己,心中当即便是有点不高兴了。
忽然,一个颇有报复性的念头出现在了他脑海中,强忍着笑意,他便故作毕恭毕敬模样,讨饶道:“是是是,这位大爷你英雄好汉,自不会做出伪造请柬来骗人混席吃的事情,是小人狗眼看人低,说错了话,还请您赶紧进来吧!”
“这样才对嘛!我又岂是那……”
越阳楼刚赞赏颔首,理了理衣服准备抬脚进门。
话还没说完,下一刻,那护卫汉子便露出了恶意笑容,唰唰唰几下将那请柬撕成碎片,伸手一栏,就要将越阳楼拦住。
“哎呀哎呀,不小心手滑了。”他故作无辜模样耸了耸肩,像是变脸似的,转头化作了尽职尽责的认真面孔:“没有请柬的话,咱可不敢放这位爷您进去呢!”
他这一下子翻脸速度的,弄得越阳楼也是不由得一愣,旋即才反应了过来,怒而道:“那你这是故意戏耍某家咯!”
仗着同伴们在侧,而这年纪轻轻的醉鬼又显然是没甚背景,他顿时便没顾忌的贱兮兮叫冤屈:“咱哪里敢哪!”
“哈,这话可就错了!”
越阳楼顿时来了脾气,一双眉毛扬起,便手按着腰间长刀,身子微微弓起,望着他们一群人嘿然笑道:“你当然敢!你不止敢!你简直是太敢了!”
即使从早上到现在晚上中间的记忆有些模糊,越阳楼醉意模糊的意识中,也仍然记得自己到翠筠楼是有一件不容有失的事情的。
眼见好话歹话的都说不通,他自是忍不住再磨蹭浪费时间了……
铮!
长刀出鞘声厉。
只是眨眼间,“暮垂雪”一荡,便泼洒出了一扇洗炼青芒,“铛”的一声劈脸敲在了那护卫大汉的头上,也将所有人的表情定格。
斑驳的月光下,这把长刀格外妖异,隐约闪着幽幽的青芒。
顿时间,围观的众人、乃至和他同为翠筠楼的护卫同伴不敢上前。
他们都是自认为体面的人,见越阳楼这醉鬼因一时不忿,便当即抽刀“杀人”的架势,说着不立危墙下,实则叫做欺软怕硬的这些人,几个瞬间过去,他们就用各种理由说服了自己,不干这说不定就要丢了性命的赔本买卖。
喜欢看热闹,害怕惹麻烦嘛,也是人之常情。
这围观的群众嘛,自是来得也快,去的也快,这才转眼间刚一会呢,便说散便散了大半,只剩下一些胆大的、反应慢的还留在原地。
“……等等,这可不太好办了啊。”
越阳楼一手拄刀,一脚踏着那中了物理昏迷术的护卫大汉,眉头忽然皱起,想到个事情:要人都全跑没了的话,那谁来替他唱名通报呢?
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没有参加过像这种规格的大宴,但他也知道,要有贵客来的话,像这些负责接待的仆役,通报的时候,总是会根据身份地位和礼物贵重程度而故意喊的大声那么一点,以给客人衬托出个大气的排场。
要连个人通报都没有的话……
那岂不是就在说。
他越阳楼不过就是个无名小卒嘛!
——“这可不行!”
想到这里,越阳楼神色顿时一凛,显得异常凝重,也不顾脚下那已经被他遗忘到一边的那个谁了。
当即便是收刀入鞘,整了整还有些凌乱的一身衣服,趁着些许酒意,作仰头将葫芦中酒液尽饮的姿态,一摆衣袖,旁若无人般,便豪气干云的朗声叫道:“世间第一等风流豪杰人物,乃公越阳楼越小爷到!”
他这等武功大成者的嗓门何等响亮?
骤然出声喊起,那惊人语声如雷,便直冲上翠筠楼,以毫不停歇的震震回声,叫得人耳膜生疼,仿佛这眼前的楼宇都错觉的抖了抖!
“痛快!”
这自吹自擂的唱名声喊罢,确认没谁的排场能比自己高后,越阳楼心中端的是爽快无比,登时便打了个酒嗝,拍了拍空荡荡的肚子。
他心道:“这空腹饮酒的,可伤胃的很,男儿在世可得将自己的身体保护好,什么恩怨是非,哪里比得上珍馐美味…啊不,哪里比得上自己身体要紧,和苏管事背后那人的事情可以之后再算,但这赴宴吃席的事情嘛,便是断然不能再能等了!”
“……那人的声音,刚刚说了什么?”
翠筠楼,满座着无功县诸多豪族代表的宴席中,因为越阳楼那一道如雷之声,所有人几乎都是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有人说,越阳楼到?
原本正热烈议论的气氛,顿时间,变得有些怪异,连那还听着仆役报告前后的苏曲铃,都有些哭笑不得,心道:她竟然还要带着这群人,向囚龙观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