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琵琶案(19)抽丝剥茧。
面对此却无所觉, 心思正在案件上打转,边思索边道:“既如此,兴许周蟠亦一手可以『操』控骰子的技巧?那份调查众涉案身份背景的资料上是如何写的?”
沈辞被这一,回过神, 暂心中疑抛开, 从袖袋里取出那沓子报告, 翻了翻, 找了周蟠的那一页,细细看了一阵, 眉头一挑:“周蟠虽是马大财主的外甥,但家境一般, 其父生酷爱赌博, 赌九输,气死了他母亲。
“周父后头渐渐输光了家产, 又跑马家找马财老婆, 即周父的姐姐借钱, 借了七八回,终于惹怒其姐,后头便没再借过。
“周蟠八九岁上,周父欠了巨额赌债, 让追债的挑断了两手手筋, 后还是马财主替他还上的赌债。因周父生活能自理, 马财主心派了几个奴仆去周家照顾他, 又恐周蟠无教导,便接进了马家,同自家儿子一处养活。
“然而过了没多久,周父便一病死了, 周蟠回家守了三年孝,除服后才又被马财主接回家,一住便住了今日。
“马家下的证词里说,马财待周蟠如亲子,周蟠事马财亦如亲父,且又因周蟠聪明伶俐会事,马财自他长大些后便时常派他些差使做,以培养他成为自己得力助手。
“若从这份资料上看,马财说还恩于周蟠父子,周蟠实无理由要杀他,杀总要个动机,周蟠又是为的什呢?图财?他只是马财的外甥罢了,便是再从小养着他,这家产也没他的份儿,他若真是个聪明,至于生出这样的妄想。”
“或许,该让去城中各赌坊查查,可接触过周蟠,以及关于其父年之事,兴许另隐。”青岫道。
沈辞便叫下属,如此这般一番吩咐,下属即刻领命去了。
“如周蟠能够『操』纵骰子点数,自然可以让自己投出最大点做上令官,而如想要『操』控马财掷出的点数,恐怕只在骰子上做手脚了。”沈辞说着,起身走放骰子的那张小酒桌旁。
这间翠盖轩中各项布置一如案发时形,连那桌酒席都没撤,而他和青岫这一桌是另设的,除此之外,轩中所摆设都未曾动过。
沈辞那三粒骰子拈起,托在手心上掂了掂,而后随手抛出去,丢在面桌上,三粒骰子滴溜溜转了一阵,渐渐停下,却是齐刷刷的三点。
青岫在旁见了,很些惊讶,虽然沈辞才刚说了他掷骰子的技巧,但真能如此随心所欲地掷出想要的点数,亲眼见着仍些可思议。
自己虽然很的手感,却也只能一颗一颗地扔骰子,三颗一起的话怕就做这样的程度了。
见青岫盯着骰子的眼睛都睁大了,沈辞忍住笑起,道:“想学?你这样的手感,学这一招快得很,想学便教你,只你先得认做师父,叫一声听听。”
……手感是学掷骰子的……青岫无语地看他一眼,道:“如何,这骰子可题?”
“没什题,未动过手脚,”沈辞一笑,却拈起一颗递青岫眼,“只过这是副旧骰子,被把玩过无数次,兴许一直拿这副骰子掷,以练习技巧,熟悉手感?”
青岫点头:“这副骰子,或许应拿去给周蟠近身之认一认,而后再拿去各赌坊内碰碰运气。”
“道理。”沈辞便又叫一名下属,把骰子给了,让如此这般去办。
“如这骰子没做过手脚,周蟠又要怎『操』纵马财掷出的点数?”青岫疑。
沈辞笑了笑:“赌徒们出老千儿的花样儿多得是,常见的一种,便是‘偷天换日’——把一副正常的骰子,以巧手或障眼法换成一副做了手脚的骰子。而如想要『操』纵骰子点数,最初级的方法就是在骰子里灌铅。”
“你是说,周蟠身上还藏着另一副做过手脚的骰子?”青岫凝眸,“但昨日你已让衙差们搜过众的身,周蟠身上如骰子,便该被搜出。除非……”
“除非他在案发后就已经那骰子扔掉了,”沈辞接道,“假山石头缝隙里,花圃泥土里,湖池等水里,趁夜趁『乱』,他大把的机会处理。”
说着,就又叫了一名下属过,让带着从翠盖轩至案发处这条路一寸寸翻找,所的石头都要掏缝,所的泥土地都要挖个半尺深,所带水之处,全部水抽干了查。
“周蟠那里暂先让看住,们下一步便解决凶手是如何入园的题。”沈辞道,“已让衙差去园墙外面和墙头上查看,园墙内铁蒺藜的布状况,也正让他们一个落地画下,一会子拿结再作计较。”
青岫点了点头,思索着道:“究竟此案与刘木头一案什关联,除死者皆是被砸中后脑而亡外,似乎再无其他共通点。”
沈辞手指挠了挠额角,忽道:“还一处共同点——刘木头和周蟠这两个涉案,都死了父亲。”
青岫猛然一惊:“会会,周蟠父亲的坟里……”
“也没尸首?!”沈辞同他对上视线,转而立刻又招呼下属,让立刻带几个壮丁去掘周蟠父亲的坟,直把几个下属吓得连连摇手:“大,使得!无缘无故掘良民的坟,这要是传上官耳中,可是要治大滥职权和辱尸骨之罪的啊!”
见这几个下属大以头撞柱拿绳命苦谏于他的意图,沈辞只得让这几个麻溜儿滚蛋,却又把自个儿长随叫进。
长随是沈探花的家奴,自是唯主命是从,因而嘱咐他道:“去城里找几个无赖流氓,许他们一笔重金,让他们立刻去掘周蟠父亲的坟,你跟着去,里头什、没什,看仔细了,回报。”
长随一脸惊恐但得从地领命去了,旁边青岫也是默默称服——这总他的一套野路子。
这厢安排妥未待多久,那厢被沈辞指使着检查园墙内外,和画铁蒺藜布图的下属们便纷纷过复命了。
马府这别苑建在城郊依山傍林处,后园北墙外是一道斜谷,崖壁陡峭,常无法攀登,因而可能能走北墙这一路。
西墙外是一片竹林,林密而阴湿,林下地面覆着薄薄一层苔,但凡踏上,必会留下印迹,而若一个走,怕是还要被浅苔滑倒。
但衙差们仔细看过,从竹林边缘院墙根处,没一丝一毫曾踏过的痕迹,也没任何其他物件儿的压痕。
东墙外却是一片密密的荆棘丛,马财从未让打理过,任它恣意生长,倒成了一道天然的防御屏障,任谁想从里头穿过去直达院墙外,被划个一脸花才怪——然,提是此能穿得过去,怕是走没几步就得被这里头的钩钩藤藤缠绊住。
衙差们自也无法深入进去检查,只在外围沿着荆棘丛边缘仔细查看了几遍,没发现被硬行闯入的痕迹。
而别苑南边就是大门,吊着几盏大灯笼,又几个门丁值岗,更可能从这里潜入园中。
最后再看园墙内的铁蒺藜布图——险没把画图衙差的小眼睛画瞎,见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画在上面,换算成真实比例,每颗铁蒺藜之间,相距最近处几乎难以下脚,最远处也只能迈个半步,除非凶手打着灯笼照亮,否则就算帮凶提给了他铁蒺藜的布图,他也根本无法凭记忆记住毫无无伤地走出。
这份调查结实些出乎青岫和沈辞的意料,原以为周蟠只是帮凶,真凶必为外之,可这份调查报告里外相互一印证,证实了外之是根本可能□□进入园中的,也就是说,真凶,竟可能是周蟠!
“他怎做在轩中,却能杀于数百丈之外的?”沈辞凝眉,眼底带着疑『惑』地看向青岫,“难道真与刘木头的杀手法一样,是靠着某种连锁机关触发的?”
青岫眼中同样疑『惑』,道:“再去案发处看看。”
“同你一起去。”沈辞说着便走,路过方才两吃午饭的那张桌时,无意间身轻轻蹭了桌沿,听得“啪”地一声,是青岫架在碗沿上的那根筷子掉了下。
沈辞也未在意,只管大步迈出了门去,青岫却立在原处略作停留,目光扫过那根筷子,心中忽什念头一闪而逝。
两往案发处去,一路上全是衙差们在热火朝天地翻地搜石,了案发处,现场两名衙差在看守,一应况一如昨日。
青岫已这现场转了知多少圈,这一回再度仔仔细细地查看,沈辞跟在他身后,说话,避免扰了他的思路,自己负着手,也四下里打量。
这处假山算太高,马财陈尸的那一面,山根儿处是土地,距山远是一道缀景的白墙,墙的另一边是几株大芭蕉。
而山的这一边,是许多零散低矮的景观石围成的一畦小小菜圃,圃里种的是红凤菜。这些景观石根部都埋入地下,沈辞撸袖子挨个儿试着去抱,没一块能抱得动。
在这些零散景观石的后面,高高矮矮种了一片开满白『色』团花的树,树算高,过丈许,花开得却是极漂亮,些像珍珠梅的花儿。
沈辞对着花儿看了几眼,刚欲往旁边走走继续查看,忽似想起什,又盯着这花儿和树看了几眼,后又回头看了看那畦红凤菜圃,由笑起。
青岫听见笑声转过头看他,见他指着那些开白花儿的矮树笑眯眯地过:“小苏夫子,考考你,可知这树叫什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