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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周念南笑容微敛,又听他

窗外树影憧憧, 枝叶簌簌作响。一片淡樱乘风进屋,旖旎飘摇,最终停栖在那一盘已分出胜负棋局上。

两人视线轻轻一碰, 或不动声『色』, 或势在必得, 谁都不曾胆怯退缩。

“崔二,我要娶谢渺。”周念南重复道。

崔慕礼拾起那片花瓣,挑在指尖细看,又将它拢入袖, “你想清楚了?”

周念南应是,“父亲在北疆声望赫赫, 手握三十万兵权,若侯府再与权贵联姻, 定会惹起圣上忌惮。为人臣子, 最忌功高震,与其等物极必反,倒不如以退为进。”

崔慕礼道:“京有许世普通姑娘。”

周念南轻笑,“谁清楚她们背后会不会有其他势力?倒不如选谢渺, 身无父母, 又是你远亲,没有后顾之虑。”

崔慕礼似心和平, “你喜欢她?”

同样问题, 不久前问, 周念南斩钉截铁地否认,这会却斟酌半晌才道:“你知道,从小到,我未对女子上过心。”

遇到谢渺之前, 他对女『色』兴味索然。遇到她之后……

世上女子百千,无一像她。与她相处,即便是被骂被打,他都觉得兴致盎然,好似没有厌弃候。

一场旖梦点醒了他内心深处隐秘渴望,不知从起,他对谢渺竟然——

“崔二。”他道:“我想要她。”

崔慕礼望着他眼底呼之欲出情愫,摩挲着杯沿,凤眸清浅,“情之一字,讲究两相情愿。”

周念南笑容微敛,又听他道:“表妹不喜你。”

周念南脸『色』难看,倏然站起身。身为他兄弟,崔二该努力撮合他与谢渺,而非在花朝宴牵走谢渺后,还要驳斥他求助——更确切地说,是试探。

原因根不用猜!

他咬着牙问:“崔二,你什么候——”对谢渺动心?

崔慕礼由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即便坐着,势半点不落下风,“我与她朝夕相处四年,很奇怪吗?”

神来朝夕相处,他过与谢渺连话都没说过句!

周念南被他不要脸笑,来焦急踱步,愤声道:“她讨好你候,你对她避如蛇蝎。如今,如今我要娶她,你偏来『插』上一脚!崔二,你未免没有道义!”

道义?

崔慕礼道:“一有女百求,谢渺并不喜欢你。”

周念南冷笑,“放心,她更不喜欢你。”

……行吧,二人勉强打成个平手。

崔慕礼问:“念南,你在怕什么?”

他怕个球!

“我——”周念南飙了句粗话,甩袖道:“崔二,我把话搁在这里,我绝不会顾忌什么兄弟之情,哼,咱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说完便摔门而,没过一会又转来,捧起地上一万两银子,趾高扬地离开。

崔慕礼不复方才得定神闲,略显烦躁地扯松衣领,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是啊,为?她从前讨好他不以为意,等到她避之不及,他却后知后觉她好,悄然动了心?

当真是自讨苦吃。

*

周念南不知用什么法子,仍是将并蒂牡丹送进了海花苑。

谢渺看得两眼发直,不便喊来拂绿,让她将东西送周三公子手里,末了还要叮嘱:“这可是一万两白银,千万要拿好!”

拂绿双手一抖,差点没将花盆扔出。

就这?要一万两白银?贵族子弟们,果然是有钱烧……

拂绿在定远侯府门口守到了周念南贴身侍卫左青,如释重负般将东西往他怀里一塞,转身便跑得没影。

没过两日,姚黄又出现在海花苑里。

谢渺提了一口,久久没下来,招来拂绿恨恨道:“再送!”

这对方做足准备,拂绿无论如都送不出手,耷拉着脑袋将花带海花苑。谢渺得没法子,拍桌子骂道:“不是说进了羽林卫吗?怎得还跟个地痞无赖似,天天闲得没干!”

当夜,姚黄开花了。

双蕊斗艳,风姿瑰丽,满室馥郁幽香。

谢渺在这满室馨香醒来,夜风徐徐,她趴在窗边赏花,不得不承认,牡丹之冠姚黄,果然国『色』天香。

它该娇生惯养,不该隐于一方陋室。

她这厢彻夜苦恼,该怎么将花返还给周念南,翌日一早,揽霞抱着个嵌贝红漆首饰匣进屋。

“小姐,你看,乔木刚送来,说是二公子从渝州给你带礼物!”

谢渺正坐在梳妆台前上妆,眼也不眨,“送。”

揽霞挠头,“可这是——”

谢渺:“送。”

拂绿描眉手一歪,在眉梢岔出条小道,活像她了半截飞眉。

谢渺:“……”

拂绿讪讪一笑,“呵呵,手抖了下。”她用细签子裹上棉絮,拭着那一小段黑线,随口道:“小姐,好歹是二公子心意,你不如先打开看看是什么。”

揽霞附和:“是啊是啊,先看看是什么东西,看完奴婢马上送。”

小丫头们好奇心重,倒也情有可原。

谢渺不置可否,拿起胭脂,用指腹搓热,在脸颊轻轻点弄。

拂绿朝揽霞使一眼,揽霞会意,忙将盒子搁到梳妆台前,轻手轻脚地打开。

一条清莹透彻金水菩提项链躺在红丝绒布上,通透圆润珠子里仿佛有火彩溢动,满室晨辉都掩不住它微芒焕耀。

不仅是拂绿和揽霞,连谢渺都看得一呆。

“好、好漂亮冰种玉髓!”揽霞吞了口唾沫,手伸到半路,又忙不迭地收来,“小姐,这要花不少银子吧?”

拂绿望窗台边盛放姚黄,又收来,凝在玉髓项链上。

呃,小姐这是……犯桃花运了?

*

项链是早上送,午就被退了来。

崔慕礼还未下衙,书房里只有乔木在。他拿着根鸡『毛』掸子,正站在凳子上清理书架,不地头看书案上摆着精致匣子,嘴里小声嘀咕:“表小姐也是奇了怪,以前跟在公子身边嘘寒问暖,赶都不赶不走。如今公子对她好,她反倒不肯要了……”

别人不知道项链来处,他知道。公子到渝州二天,与宁德将军一会面后,便忙里偷闲玉髓市场转了一圈,费尽功夫找到这条金水菩提项链。

金水菩提是玉髓极品,出量极为稀少,况是品相如此之佳项链?颗颗珠子都像落入凡间小阳,金灿灿地晃人眼。

公子斥巨金购入项链,他还感叹公子对三小姐真是好,谁知道来后,公子叫他将东西送到表小姐院里——

上是极品雨前,这是极品玉髓,下呢,又该是什么不得了玩意儿?

乔木暗叹公子出手阔绰,也不耽误手里活,麻利地抽出一书,清扫格子里灰尘,余光忽然瞥到书之间夹了个突兀红漆木制盒。

盒子看起来十分劣质,不像二公子会收藏东西。他心里一痒,动手打开盒子,瞧见里头放了一根……如意仗?

这般普通如意仗,完全没有收藏价值,不就是痒痒挠吗?

乔木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特别来,反倒觉得粗糙滥制得很,也不知公子为特意放到此处。

疑『惑』归疑『惑』,乔木却不敢妄加评论,子情,轮不到他这个下人来嘴。

待到半夜崔慕礼来,乔木将情如实说了。

对此,崔慕礼毫不意外,“明日再送。”

乔木呆,“要是表小姐又送来……”

崔慕礼道:“继续送。”

乔木点头,“奴才知道了。”

崔慕礼接连忙了许久,难得休息半日,仍有许要处理。

“公子,您交代情,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沉杨待他用完早膳,汇报道:“那位孙慎元,半月前无意救了罗尚书父亲,得到罗尚书赏识后,直接被收为门生。”

崔慕礼道:“将情原委详细说一遍。”

沉杨便将孙慎元跑牛头山『乱』晃、无意听闻有人呼救、费尽功夫救得老叟等等道来。

崔慕礼听后道:“说说你感想。”

沉杨想了想,如实道:“该是无巧不成书?牛头山因闹过野猪灾,周遭村庄都已搬空,平阒无人迹。要不是孙慎元心血来『潮』跑那瞎逛,罗尚书老父肯定凶吉少。而对于孙慎元来说,因此得到罗尚书赏识,更是彻底改变了命运。”

正二品官员门生,普通人做梦都梦不来机遇。

沉杨又道:“间话有许类似故,什么穷书生救了路边奄奄一息娘,最后发现她是下凡体验疾苦观音菩萨;穷书生下水救老叟,老叟原是乔装打扮考验人『性』老神仙……”

故共同点是都有穷书生和神仙出现,不管经过如,穷书生都会得到神仙帮助,最后平步青云,功成名就。

沉桦还吐槽过:凭什么角都是穷书生,难道其他人就不配遇到神仙吗?比如屠夫、樵夫、马夫、更夫……

沉杨还记得自己答:因为编故是书生,不是屠夫、樵夫、马夫或者其他夫。

崔慕礼曲起指节,在桌上轻轻叩着,“你觉得,这个故里神仙是哪一位?”

沉杨道:“罗尚书?”

崔慕礼笑而不答,问道:“孙慎元最近有没有接触过可疑人物。”

沉杨迟疑道:“孙慎元圈子很小,周遭都是认识许久熟人,近期唯一认识生人是——是表小姐。”

崔慕礼“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

话故里,所有机遇都用巧合来形容,然而在崔慕礼眼,奇妙巧合则意味着有诈。

出反常必有妖……这妖,会是谢渺吗?

*

崔慕礼书房,案上摊开数张信纸,随意定在其一张,上头写着:庆元六年三月二十,表小姐宿清心庵,卯晨起,与庵师一起上早课,后用早膳……

自马场野狼袭击后,沉杨变换了两名暗卫保护谢渺,并让他们将谢渺行程详细做成笔录,定呈交给崔慕礼。以往崔慕礼收到后,看也不看便将它们塞进抽屉,今日却是一股脑地翻出来,不紧不慢地阅览。

便从日期最近开始读,谢渺作息稳定,不爱出门,偶尔探望谢氏,其余间都在待在海花苑,哦,不仅茹素,还学起清心庵派头,一天有两次佛学课。

……想当姑子?

崔慕礼往下看:住清心庵候,她每日会偏殿待半个辰。偏殿里供奉着明灯,想来是在为父母祭奠诵经。

再往前……

不知不觉,已过半个辰,崔慕礼将手读过信纸放下,重新拆开一封,一目十行地浏览。

庆元六年二月二十七日,定远侯京。辰,表小姐与丫鬟二人一道下山至南城门口……迎接定远侯百姓之,数千人也。午,表小姐与丫鬟揽霞清心庵……下面一行小字备注:丫鬟拂绿独自前往城北米布庄,置换男装后,前往和采巷,与街口卖货郎交谈片刻,购置冰糖葫芦一枚,在街上游『荡』半辰后庵。

崔慕礼倏地起身——

二月二十七日,和彩巷,卖货郎。

范正元住在离和彩巷隔两条街东水巷,一切都对上。

他从书架后暗格里翻出那封字体歪扭信,摊平,句比字栉,神『色』由惊疑不定到晦暗深邃。

“沉杨,从年九月开始,查清楚谢渺见过人,做过,过地,说过话——”

查,给他仔仔细细地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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