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谢渺见状,有些满意,又
阴差阳错下, 谢渺的神秘身份被崔慕礼意外勘破,她人却一无所知。
她正忙着谋划如何让孙慎元再到崔老太傅的赏识。
下个月是崔老太傅的六十五岁寿诞,按照惯例, 他会去稷下会旁听各路子辩论, 有才能卓越者, 未尝不可指点一二。
稷下会属集贤苑,每年五月一办,需有四品以官员举荐才能参会辩论,按孙慎元以往的身份连门槛都够不着, 但眼下他有罗尚书保驾护航,参会轻而易举。
若能在辩论会一鸣惊人, 到崔老太傅的赏识,他与崔夕宁的美好未来还会远吗?
嗯……她好好想想, 庆元六年时, 稷下会辩论的主题是什么来着?
好在她前世为跟崔大状元郎的步伐,总会特意关注此类话题,尤其这年的辩论主题与崔老太傅也有点关联——
大齐推崇孔孟之道,弘扬和践行仁、、礼、智、信等德行。子们追捧大儒, 循荀子有言:志安公, 行安修,知通统类大儒者, 天子公也。1
亦有不赞同的声音:大儒者, 众望有归, 乘坚策肥,履丝曳缟也。然民悲苦,衣食无着,诸公久居高位, 何曾见人间疾苦?见人间疾苦,又安能享温饭美衣?
掰开来讲,意就是:世人推崇大儒,大儒者往往位高权重,言语极有威信。然,大儒锦衣玉食,受人追捧,何曾见过底层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的疾苦?见过百姓疾苦,又怎么能安心享受可口的饭、精致的衣裳?
子们的辩论大抵都是如此,在似是而非,追逐高谈阔论、舌战群儒的快意,不求结果,只求吵过。
*
天气好,谢渺吩咐丫鬟们搬晒经书。
经过半年多的适应,桂圆与荔枝已融入海花苑的活,将讨姐的欢欣定为阶段『性』的目标,将成为姐身边的大丫鬟定为终极目标。
晒书的时候,两名丫鬟唧唧喳喳,一句接一句地夸:“姐,您的字写好看,行云流水,娟秀工整,让人看着就欢喜!”
“姐,您的经文念着好听,奴婢听了觉神清气爽,所有烦恼都不见了!”
“姐,姐……”
好一通无脑夸。
揽霞在一旁的长桌摊晒经书,暗暗撇嘴:呵呵,见风使舵的丫们,要是知道姐打算去,指不定会在心骂成什么样呢。不像她和拂绿,姐早就替她们做好打算,下半辈子都不愁活。
干完活,丫鬟们提议在院子玩捉『迷』藏,谢渺也被硬拉着参与,并且由她打阵。
谢渺闲着也是闲着,陪几个丫们玩游戏。她被蒙一块厚绸布,眼前顿时变漆黑,“我开始数数了,躲好了就不许动,一,二,……”
丫鬟们嬉笑着散开,脚步声往各个方向跑。
“吱呀——”
开门声响起,拂绿在说话:“姐,二——”
不知谁“嘘”了一声,拂绿静默下来,悄悄加入捉『迷』藏的队伍。
谢渺站在原地,听声辨位。
“咳~”东边传来一声细咳。
“哈!”西边响起短暂的笑。
“沙。”南边有鞋子蹭地的声。
谢渺伸着双手在空中『摸』索,慢腾腾地挪着步子。视觉的蒙蔽让听力变尤为敏锐,风动,叶颤,蝉鸣,还有人的呼吸——
人的呼吸声!
她装不经意地往那边靠,待呼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跃身往前一扑,捉着那人的衣裳道:“我早说了,你们跟我玩捉『迷』藏,还嫩很。”
四周传来丫鬟们的笑声,几人依次道:“姐,奴婢在这呢。”
谢渺听分明,四道声音分别属于四个丫鬟,嗯,那她抓着的是谁?
她松开手,一把扯开绸布。
眼前那人穿着件雪青『色』平纹锻袍,身形颀长,气韵众。他轻抬起左手,抚着发皱的袖口,说道:“表妹果然厉害,我甘拜下风。”
谢渺:“……”
她呆滞地眨眨眼,先往后退两步,再退两步……目光扫向躲在院子四处的丫鬟,眼中迸凶光:谁放他进来的?
丫鬟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拂绿,拂绿力求镇定,道:“是二公子叫奴婢别声。”
崔慕礼道:“正是。”
谢渺按按抽痛的额角,直接问:“表哥来此有事吗?”
崔慕掸平袖口,“要在这说?”
谢渺看向那几名貌似恭顺低,实则竖高耳朵的丫鬟们,只好将他请到书房,为表礼貌,还要备茶水。
不多时,拂绿端着托盘进屋,两盏紫荷花釉下彩碗盛着茶水,分别摆放到两人面前。
谢渺见状,有些满意,又有些不满意。
即是茶碗也过于好看了些……不过拂绿这回做对,招待崔慕礼,茶碗足矣。
她暗暗朝拂绿投去肯定的眼神,拂绿勉强回笑,心底在想:呵呵,失礼不失礼的,姐开心就好。
崔慕礼不动声『色』,将她与旁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绪回到昨日傍晚。
据沉杨多日来的调查,谢渺去年清心庵一摔『性』情大变,成日念经抄书,戒荤茹素。落水事件发后,谢渺去清心庵住,请慧觉师太替她供奉起盏长明灯,认识孙慎元之妹巧姑,并在那与定远侯夫人有过一面之缘,言语间曾隐约透『露』流民闹事的消息。
哦,对了,据定远侯夫人的丫鬟所言,消息是她不心听“崔表哥与姑父私下聊天”而知。
随后,谢渺回府,向谢氏提经营纸坊的意愿,寻丧父又被未婚夫抛弃的方芝若,全力支持她重振造纸坊,又据方芝若私下与人聊天所知,其理由是她知道方芝若将来一定会成功。
圣公布皇后有孕的消息后,定远侯府紧跟着要亲布施,没过多久他收到了祂的第一封信,写明地点时间,请他去镇压流民动『乱』。
再后来……定远侯与世子回京述职,红河谷灾银案旧事重提,他收到第二封信,暗指灾银的失踪与宁德将军有关。
与此同时,谢渺与崔夕宁关系变亲近,知晓她和孙慎元的关系后,不仅没有揭发,还替他们隐瞒关系。在他们见面后的第二日起,孙慎元不再去书院,反而成日去牛山瞎逛,从而有机会救罗尚书之父,成为罗尚书的门。
再观谢渺,一改往日想嫁入崔府的想法,与他划清界限,对周念南的求亲无动于衷,满门心遁入空门。
至此,假设谢渺是祂,来看看祂做了哪些事。
祂知道定远侯府布施时会有流民闹事,在清心庵时委婉提醒侯夫人,无果后,又向他递信,希望他能手相助。
祂知道方芝若将来会以一介女子之身重振纸坊,于是鼎力支持她继承父愿。
祂知道定远侯回京,红河谷灾银案会被重提,写信告知他灾银案的始俑者是谁。
祂知道崔夕宁和孙慎元的私情,明白二人地位悬殊,结合无望,助孙慎元救下罗尚书的老父,获罗尚书的赏识。
……
种种迹象表明,祂似乎预知未来,对崔府也好,对定远侯府也罢,甚至对孙巧姑和方芝若,都并未包藏祸心。
祂在以己所能帮助所有人。
祂是故事的“神仙”,同样,祂亦是谢渺,他无血缘关系的表妹,一个甚至未接触过阴谋诡计的少女。
他怀疑有人暗中『操』控,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她受人指使。
所以,一切的一切,只能用她的原话来解释。
“个月我在清心庵摔了一跤,昏『迷』时到了佛祖的点悟。”
当时无人将她的话当,都认为她在开玩笑,但假时亦假,说不定事实是如此,荒诞,不切实际,甚至光怪陆离。
崔慕礼不信鬼神之说,但他敬畏一切。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发点超乎寻常的事情,好似也没有那般奇怪?
最主要的是,他相信己的判断。
谢渺背后没有另有所图的“神仙”,她就是神仙人。
事已至此,他并不着急去探究她的秘密。猎物已经入圈,他要做的是悄无声息地观察,一击必中地捕获,以及成功猎食后地享受。
想想觉有意。
*
谢渺察觉到崔慕礼有点不对劲。
大白天的他来海花苑找她,进书房却一声不吭,只若有所地盯着她,眼写满四个大字。
我有心事。
谢渺莫名其妙,你有心事,干我何事?
“咳咳。”谢渺故意清嗓子,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崔慕礼回过神,“是有那么件事。”
谢渺摆洗耳恭听的模样。
崔慕礼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轻拢长眉,“你这茶叶……”
茶叶怎么了?
谢渺喝了口,最普通的乌龙茶,挺好啊。
他道:“回的雨前龙井没了?”
“哦,那个。”谢渺理所当然地道:“好茶留给贵客。”
先是茶具换瓷碗,再是极品雨前成乌龙茶,言行中的不欢迎简直溢天际。
崔慕礼却道:“说的对,于你而言,我然不是外人。”
谢渺一噎,“不,我不是这个——”
崔慕礼善解人意,“我懂,你无需多言。”
门口偷听的拂绿:唉,论口才,姐不是二公子的对手。
谢渺显然也清楚,干脆放弃与他争论,问道:“你找我有何事?”
崔慕礼道:“再有个月,妹妹要,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该给她准备份什么礼物合适?”
谢渺问:“你怎么知道是个妹妹?”
崔慕礼答:“弟弟也行。”
这态度称是敷衍中的敷衍。
谢渺推辞道:“表哥是见惯奇珍异宝的人,来问我该送什么礼物,未免太过谦虚。”
好比那条金水菩提项链,按她的水准,恐怕一辈子都见识不到,而他轻轻松松转送与人。
崔慕礼微叹,神显疲态,“不瞒你说,我近日跟着罗尚书一道查案,晨昏颠倒,实在分不多余心。”
查案?红河谷灾银案吗?
谢渺按捺住好奇,装不经意地问:“表哥最近在查什么案?很棘手吗?”
崔慕礼言简意赅,“棘手。”紧闭嘴巴。
谢渺暗骂他气,当下决定反击,“礼物一事,你可以吩咐其他人去办。”
崔慕礼道:“胞弟诞礼,岂能假手于人?”
谢渺提醒:“我也是外人。”
崔慕礼笑:“你是母亲最疼爱的侄女,若是你选的礼物,定能投她所好。”
话说的没错,但谢渺不愿意帮忙。
见她一脸拒绝,崔慕礼忽然道:“我听说,你最近收到了一盆并蒂牡丹,正在苦恼该如何处置。”
谢渺喝茶的动一顿。
崔慕礼道:“为交换,我可以帮表妹妥善处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