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降临篇 （十）以为已经死去的

以为已经死去的人回来了，并且还是用糟糕两个字都不能形容的惨状——

众弟子收了剑，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真的是谢师兄？？”

“不是吧他怎么回来的？？雾灵山天堑下哎，扶华道君都到不了尽头……”

“谢师兄怎么成那个样子了——”

“好可怕啊……”

幽冥境里面的妖鬼都少有这么恐怖的，一日之中，天衡宗弟子经受了两次视觉上的强烈冲击，一次是搜神术的顾奇，一次是“死而复生”的谢融灯。

回去之后，想必很长的时间都难以缓过来。

……

道场中央，戚长明抱着昏过去的谢融灯。

他的视线从谢融灯的额头一路掠至脚底，在看清谢融灯身上的那些伤口后，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把剑重重捅穿了过去。

并且那把剑在穿进他的心脏后，毫不留情地扭转着剑尖翻裹着他的心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多的伤？融灯在雾灵山天堑下遭遇了什么？是顾奇那些剑气伤的吗？不……不止……雾灵山天堑深得他那么久就到不了尽头，融灯坠下去能活着是奇迹，但肯定不会一点事都没有。

戚长明的手指颤抖着，几次抬起又放下，他不敢去碰那些伤口，更不敢动用自己的灵气去治愈它，只因为灵气和伤口的接触会使人感到疼痛。

伤越深越重，与灵气接触时就会有多痛。

“道……道君……”他求救般的仰头朝周围开口，声音悲怆：“救救融灯、救救融灯。”

他知道扶华道君的意识就在这里，也知道刚才顾奇爆体而亡是道君的手笔，他此时唯一能想得到的可以救融灯的，就是扶华道君。

哪怕是修士也承受不了这样的伤，融灯这样和受搜神术折磨的顾奇有什么区别？顾奇是罪有应得，那么融灯呢？融灯做了什么要受这样的痛苦？如果是因为入魔想杀沈师弟一事的话，融灯已经得到惩罚了，而且那并非融灯的本意，融灯只是一时想不开，入了魔。

“只有你可以救融灯了，道君！”

他腰间的金铃声开始弱了起来，这意味着怀中少年剑修生命在开始流失。

唿——

风雪在瞬息的暴虐之后，停息了下来。宛如吃掉猎物之后，魇足趴地变得温和平静起来的猛兽。

一名女弟子放下了遮挡视线的手，而后『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有一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谢融灯身前。

那人未着任何修饰，只一身单薄的青『色』道袍，『裸』着脚，黑『色』的长发及地，一张面容恍若神明，只是神『色』淡漠，如同无情无欲的仙人一般。

平和下来的风扬起了他青『色』的道袍，『露』出了袖下一双瘦得见骨细长的手。

女弟子失去了顺畅的言语：“道、道君？”

多年之前，她曾有幸见过道君一次，绝对不会认错道君的样子……道君真的出现了？！

“扶华——”透过石镜，掌门和其它掌门也从议事殿中站了起来。

在扶华道君出现的那一刻，深沉恐怖的威压以他为中心蔓延开，在场的所有人不能自控的瘫软在地上，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心思。

这是不可逾越的天堑般的压制。

只能颤颤巍巍的呼喊：“见过道君——”

有从未见过扶华道君的弟子，跪在地上神『色』充满了憧憬和向往，参杂着自己也不明了的畏惧。

这就是半步成仙的修士啊，仅仅是出现时所散发的威压，就已经让人跪地拜服。

仿佛没有听见那些声音，青『色』衣袍的道君视线飘然落在谢融灯身上，安静冷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扶华——”

石镜中，相里珩似要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语气不稳：“你且稍等，我和众位长老立刻就来，你不要……”

石镜碎裂，相里珩的声音断开。

高高在上不染烟火的道君抬起自己的手指，以指为剑割开了自己另外一只手的手腕。

手腕割开之后，『露』出深刻的伤痕，却没有血，反而是空『荡』『荡』的黑暗，过了好一会儿，有一道金『色』的灵光从中缓慢溢了出来。

那道灵光落在谢融灯身上，甫一接触谢融灯，就成了金『色』的光圈，飞快的以涟漪的形式扩散开来，将整个天衡宗笼罩。

“扶华！”

破空而来的相里珩未来得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神『色』变得仓促狰狞。

金光逐渐变强，最强的时候，已经不能睁开眼睛，之后光渐弱，等到众人视线慢慢恢复时，却已经不见了青『色』衣袍的道君。

风渐起，雪又慢慢落下。

见扶华消失，掌门相里珩脸皮颤抖着，神『色』有些阴沉的看了一眼戚长明怀中的谢融灯。

谢融灯能活着回来自然是最好的，可他并不是很高兴。

谢融灯已经不是之前的天才剑修了，现在的谢融灯，只怕连一招剑术都使不出来，这样的谢融灯对于天衡宗而言就是一个没有什么用的废人。

两年前顺势留下谢融灯，是还抱有希望，可两年时间过去，依旧寸步未进，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把谢融灯驱逐出天衡宗。

如果当时驱逐出去，就不会发生顾奇这件事。

长明和扶华也不会如此。

不怪他有这样冷血的想法，他是天衡宗的掌门，事事都得为大局考虑。

他沉吸了一口气，朝戚长明走去。

戚长明并没有注意到相里珩的到来，他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谢融灯。

少年剑修那张腐烂的脸已经痊愈，除了比以前苍白了点，其它的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也消失干净了，看起来只是衣衫褴褛了一些。

叮铃铃——

腰间的金铃也恢复了清脆的声音。

他灭了金铃，『露』出笑容，眼泪不自觉地从他眼眶流了出来，正落在谢融灯右眼角下的泪痣上，他慌忙擦去，手指摩挲着谢融灯的脸颊：“没事了，没事了融灯。”

“快醒来，融灯……”

醒过来，快一点醒过来。

相里珩来到戚长明面前，看着戚长明这个样子，心中备感失望。

今日简直就是一场糊涂的闹剧，只是一个失去所有天赋的谢融灯，就让他天衡宗最得意的首席弟子如此。

他沉声开口：“长明，既然谢融灯已经回来，你也该去幽冥境自省了——”

戚长明听到相里珩的话，这才知道掌门来了，他连忙喊了一句掌门，接着道：“可是融灯身体才刚好，正需人照顾，我如果此时去幽冥境，他怎么办？”

虽然扶华道君已经为融灯修复了身上的伤，但仍然留存着一些隐藏的细小伤患，他刚才发现融灯的境界又降了，随着境界的下降，修士的身体会越来越接近凡人的体质，凡人的体质脆弱得不堪一击，如果他不照顾融灯，谁来照顾？

不，就算有人照顾，他也不是很放心，他清楚融灯现在的身份和修为，不会有人去细心照顾他。

相里珩失望越重，他抬手施了结界，屏蔽了外界。

结界一成，他居高临下看着戚长明，声音冷冽询问对方：“你现在可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

戚长明恭顺道：“弟子当然知道。”

相里珩冷笑：“你若还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今日就不会如此做！”

他怒火冲天甩了自己的袖子：“你说要亲自处理顾奇的事，我念你和谢融灯多年相伴情分，没有阻止你！你为发泄私欲对顾奇重用鞭刑，我念你因谢融灯坠崖痛苦生恨也没有说什么！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是天衡宗的首席弟子，是天衡宗每一个弟子的师兄，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的做法多让人心寒？”

戚长明垂眸不语，唇『色』渐白。

他知道，因为融灯对他来说总是不一样的，他无法将其它人和融灯平等对待。但他有在尽力，以自己最好的态度去对待每一个师弟师妹，尽着自己首席弟子的职责。

顾奇的确是他无法自控，他无法辩驳。

相里珩苦口婆心：“我要交代你多少遍？身为首席弟子，要恪守自我，不偏不倚，公正严明。”

“不得放任自我、不得随欲徇私，谢融灯对同门痛下杀手，和顾奇本质上是同一种人，你不能因为你们相处的时间长，不能因为你们的距离近，不能因为他死而复生控制不住自己，而公然表现出你的偏爱——”

戚长明艰涩道：“长明……知道。”

这些话，从他成为首席弟子的那一天起，掌门便已经告诫过他。

作为首席弟子，要一直保持绝对的公正，不得有任何的私情，他一直往这条路上走着，努力想成为这样的人，但既然是人，又怎么不会有私情？

相里珩吐了一口气，下了一道命令：“从幽冥境出来后，你不得再见谢融灯。就算再见，也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亲近之意。”

“掌门——”

相里珩怒气再起：“你难道要因为一个谢融灯违逆我和其它长老的意思？”

“不让你再接近谢融灯，这也是其它长老一致认同的结果！”

戚长明消了声音。

他感受到了一种寒冷，在寒冷中，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寸步难行，甚至难以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做选择？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难道就因为现在的融灯没有办法继续修行，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所以他就一定要舍弃融灯吗？

相里珩挥手撤去了结界，看也没有看他：“我会派人将谢融灯送回他原来的住处，你且去幽冥境，三月后出来，接替岳溪手中你要做的事。”

“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

戚长明垂着眼眸，过了好一会儿，他颤抖着放开抱着谢融灯的手，眼睛暗了下来，低声道：“我知道了。”

他的视线落在谢融灯身上，“那师弟……由谁来照顾？”

相里珩正想说让他自行修复，还未开口，一道青涩无害的声音就『插』了进来：“不如把谢师兄送去我那里，由我来照顾吧。”

戚长明抬头，暗下来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呼吸些许急促：“可以吗，岳溪？”

如果是沈师弟的话，那的确可以照顾好融灯，在幽冥境他也不会担心师弟会有什么事发生。

相貌漂亮精致的少年弯了弯唇，语气温和又有几分软嫩：“当然可以啊，谢师兄原来的住处阴冷湿暗，好像不是很适合休养的样子，相比之下我那里要好许多，况且我存有很多灵丹妙『药』，可以帮助谢师兄很好的恢复身体。”

相里珩微微皱眉，似有不满，但最后还是对沈岳溪道：“那好，便将谢融灯送至岳溪你那里。”

“不过切记不要耽误你的修行，宗门大比将近，修炼最为紧要。”

“岳溪知道。”

【攻略对象戚长明，好感度+7，目前好感度74。】

【攻略对象扶华，好感度+4，目前好感度55。】

系统的提示响起。

沈岳溪的唇瓣弯得更深了，连带眼睛也弯了起来。

想要刷戚长明和扶华的好感度，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谢融灯。

只要对谢融灯好，好感度up，真是太容易不过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