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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70章别宫斗了,来宫变吧1

武则天回过神来后, 发现自己正端坐一处极尽华丽屋舍中,鲛纱帐,拔步床, 白玉枕, 明镜台,泼天富贵迎面而来。

她低头去看,见自己腕上佩着两只细条玉镯,『色』泽清透, 宛若两抹流动春『色』,虚虚挂雪白皓腕上,贵气『逼』人。

那十指也漂亮, 骨节分明,纤长如玉。

仿佛是个出身极为尊贵大家小姐。

武则天心下如此揣度,身到了梳妆台前, 对镜一望, 着实吃了一惊。

要说容貌,她前世也堪称鲜妍妩媚, 身唐宫时, 也端是见过不少绝『色』佳人,只是她自己也好, 那些花一般女人也罢, 竟无一人堪与镜中人相提并论。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即洛神世,怕也不过如此了。

一股恍惚忽袭来,紧接着, 属于原主记忆倾泻而出。

原主姓韩,名元望,乃是定襄王府上嫡长女,帝赐封长乐郡主。

这位定襄王并非宗室,而是以功劳得封,作为本朝唯一异姓王,其声势显赫可想而知。

韩元望出身尊贵,姿容绝世,自己个郡主诰封,母亲样是世家大族出身,种种条件累积来,京中贵女无人可望其项背。

韩元望乃是韩家二小姐,上边还个庶出姐姐,名叫韩元嘉,大她三岁,三年前嫁了帝第六子端王为侧妃,后又诞下了端王府长子。

两年前帝辞世,遗旨立端王为储君,韩元嘉既是潜邸老人,又是端王长子生母,随被册封为贵妃,入主翊坤宫。

端王正妃乃是崇政殿李大学士女,也曾怀过胎,只是五个月时候意外流产,后坏了身子,帝驾崩后,李妃强撑着哭完灵,一病不,没多久就薨了。

是帝驾崩,紧接着新帝正妃薨了,宫里边儿一连办了两场丧事,连新帝也觉得提不上劲儿来。

只是逝者已矣,活人还得继续生活,后宫无主,总也不是那么回事。

对于继后人选,人提议应该重新选秀,还人觉得可以将韩贵妃扶正。

毕竟她出身显赫,且又是皇长子生母,仅一点短板,无非也就是庶出,可话又说回来了,皇帝自己也是庶出啊,大哥必笑话二哥呢!

新帝登基不久,内兄弟夺嫡,觊觎大统,外东南祸患未平,人心思定,心拉拢定襄王府一脉,再见皇长子聪慧,意立韩贵妃为皇后,尚宫局已准备好立后仪式上该穿服制,眼见着就差一圣旨了,事情却忽然发生了意外。

定襄王妃带着长乐郡主往翊坤宫探望韩贵妃时,皇帝恰巧去了,对貌美绝伦长乐郡主一见倾心,霎时间将韩贵妃和皇长子忘到了九霄云外,甚至顾不得长乐郡主业已定亲,非得要娶她为后,连前李妃都抛开了——

端王妃李氏是皇帝王府时迎娶正妻,只是福气单薄,怀过一个孩子却没能保住,丈夫刚成了新君,还没来得及加封她为皇后,她就因为哭灵拖垮了身子,直接一命呜呼了。

皇帝对长乐郡主钟情至,一意要立她为后,又不愿使她屈居李妃下,为人继室,遂废止了礼部所上、追尊李氏为皇后奏疏,以元后礼迎长乐郡主入主中宫。

李妃这个原配尚且如此,韩贵妃就更得靠边站了。

论身份,她比不过李妃这个曾王府女主人,论嫡庶,长乐郡主是定襄王府嫡女,生母出身天水赵氏,而韩贵妃则是庶出,生母也只是定襄王妃房里婢女。

韩贵妃不得不退。

即将到手皇后位就这么飞了,她究竟作思量,不得而知,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到底也要强撑笑脸,欢迎嫡出妹妹顶替自己入主中宫。

武则天看完后,直接芭比q了:“我要是韩贵妃,但凡机,就得把这个狗男人宰了!”

吕雉默默:“我要是李妃,做了鬼也不放过!”

萧绰习以为常:“男人嘛,正常『操』作了。”

芈秋:“不吧不吧,不还人对男人底线认知存问题吧?只要利益能到位,什么事儿们干不出来啊!底线这东西,不就是让们用来降低吗?”

这话刚说完,她就看见空间内掉落白绢了,一把抓住,展开看了几眼后,喟叹:“这是个悲剧故事啊……”

韩元嘉嫁到端王府上那晚,俊美尊贵夫君执着她手,对她说“永不相负”。

说心里她,说叫她做侧妃,委屈她了,说后院里其余女人都是为了朝局不得不纳,还说李妃体弱,太医诊脉后讲她已没几年时间了,等李妃薨了,叫她做妻。

她不是贪心想要做王妃,她只想做妻。

待她那么好,说话她都信了,可是等待她却是一个接一个噩梦——忘记了自己说过话。

李妃死后,娶了嫡妹为妻,她这才知,原来可以做到只爱一人、虚设六宫,只是她不配罢了。

对嫡妹那么好,将她比到了尘埃里,那些们伴宴饮欢畅夜晚,她寂寥夜里孤枕难眠,好她还儿子,她福哥儿。

可是上天连最后一丝慰藉都不肯她,福哥儿病了,病得很重,她一夜一夜守福哥儿病床前,眼见着她孩子逐渐变得瘦弱,身体一寸寸变冷。

韩元嘉痛苦想要发疯,而此时此刻,宫中正举行前所未盛大欢宴——中宫孕了!

而她心爱丈夫脸上带着难以掩饰欢喜,以一种漫不心态度漠视了她丧子痛,继而对她说:“皇后宫里了好消息,这儿恰逢幼子离世,实晦气,喜丧相冲,近期不要出了。”

哦,她麻木想,我儿子死了,就换来父亲一句晦气。

我算什么呢?

我福哥儿又算什么?

最后一丝克制被击碎,韩元嘉动了杀心!

姨娘已病逝,福哥儿离她而去,她没什么好失去了,民间讲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她连死都不怕,难就不敢出手惩治这个背信弃负心人吗?

一壶烈酒下毒,她用枕头将闷死,继而锁死窗,纵火烧宫。

曾承诺我生死不弃,我们不能生,该共死!

芈秋看罢唯一声叹息:“也是可怜人。”

吕雉与萧绰样心戚戚:“谁说不是呢。”

武则天脸上神『色』莫测,静坐思忖良久,终于定了主意,传了婢女过来,打发人往宫里传话,看贵妃时方,她想入宫一聚。

这消息瞒不过定襄王妃,因着女儿已被册封为皇后,她不曾差人传女儿过去,而是亲自来见:“我听说打发人进宫传话,想入宫去见元嘉?”

武则天:“是。”

定襄王妃略顿了顿,又:“现她只怕未必很想见。”

武则天:“总归是姐妹一场,些话早些说开,对所人都好。”

定襄王妃沉默片刻,终于说了声:“也好。”

……

已得到册封皇后要入宫探望她做贵妃庶姐,这显然并不很合规矩,只是皇帝都能将原配王妃视若无睹、以元后礼迎新人入宫了,那这点儿不合规矩又算得了什么呢。

没人这点事儿上触未来皇后霉头,皇帝得知后,也只是微微蹙眉:“元望大抵是觉得对不住贵妃,她就是这样心善女子,其实骨肉情前,贵妃哪里计较这些呢。罢了罢了,去翊坤宫替朕传个话,叫贵妃好生招待元望,不要失了礼节……”

内侍应了声,很快将皇帝这话递到了韩贵妃面前。

彼时韩贵妃正为皇长子做衣裳,手上一抖,针尖儿刺进了肉里。

只是她神『色』如常,欣然应下,仿佛并不觉得屈辱,亦或者委屈,领旨后吩咐人好生将内侍送走,甚至没疏忽掉打赏。

等那内侍离开后,她孤身一人坐寝殿里,木然失神。

她想,我算什么呢?

一个无关紧要配角,一个小丑吗?

眼泪忽然间落了下来,她怆然回神,用帕子擦干脸上泪痕,近乎麻木想,早该适应了。

从小到大,一直不都是这样吗。

韩元嘉人生,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悲剧,每当她觉得即将柳暗花明,下一刻突逢异变,将她心心念念一切毁于一旦。

她生母出身微贱,只是正室夫人房里婢女,嫡母身子不方时候代她服侍了父亲一晚,不曾想珠胎暗结,了身孕,九个月后生下了她。

她虽是庶出,却也是王府唯一女儿,又养正室夫人膝下,很得父亲看重,可是没过几年,嫡母孕,也诞下了一个女儿,父亲欢喜不已,为嫡妹取名元望。

嫡母了亲生女儿,没多余精力抚养她,于是她也跟着回到了姨娘身边,曾百般疼爱她父亲,也将一片慈爱心投注到了新生小女儿身上。

后来她才明白,高出身女儿,最大作用就是作为联姻棋子巩固母家势力,而正结亲时候,到底还是正室夫人所出嫡女更分量……

彼时年幼韩元嘉还不明了这个理,只是却也无师自通开始学着讨好嫡母,增加自己父亲心中分量,她五岁就能背诵《出师表》,八岁时写诗能叫当朝大学士啧啧称奇。

韩元嘉度过了几年相对惬意童年时光,姨娘挣到了足够体面,但是伴随着嫡妹一日日长大,她所取得成就瞬间被衬托一文不值。

因为嫡妹远比她聪慧,因为嫡妹琴棋书画上远比她天赋,她出身胜过她,天资胜过她,更别说那张面孔,虽然年龄尚小,但也隐约能看出长成后倾国倾城影子……

韩元嘉痛苦无法对外人言说。

她该恨嫡妹,可是嫡妹又做错了什么呢?

平心而论,嫡母待她也不坏。

她不知该恨谁,但她确清楚感知到了痛苦,并且无从逃离。

十四岁那年,她作为一枚可以换取利益棋子参与了选秀,后被家族运作,成为端王侧妃。

她知这无关爱情,只是一场政治投机,可是她不乎。

因为那是端王,是她一见倾心梦里人,她愿意陪着走向巅峰,亦或者黑暗中永世沉沦。

可叫她难过是,她作为一枚棋子被送入波云诡谲夺嫡战中,而嫡妹却可以崇国公府世子定亲,她隐约听闻,那是个骑『射』俱佳、风采斐然俊朗少年,是无数帝都少女春闺梦里人。

韩元嘉委屈,不平,妒忌,但与此时,她也深知这些情绪无济于事。

她以定襄王府长女这样耀眼身份嫁端王这样宫女所出、不受宠皇子,本身就是一场交换,端王母妃对韩家做出了承诺——她是府中仅王妃下第二人,是代替病弱王妃打理内宅一干事宜侧妃,等到李妃病逝,王妃位是她囊中物。

韩元嘉将端王府里诸多事宜打理井井条,对内照拂端王亲信家小与一干妾侍,对外侍奉妃母,恪尽孝,而她聪慧与精明,更使她成了游离于诸多端王府谋士外另一位谋臣,她是端王左膀右臂。

她付出得到了结果,帝临终前,选定端王继承大统,她终于熬出头了。

而缠绵病榻数年李妃,也终于撒手人寰。

皇后位正朝她招手,她福哥儿名正言顺成为嫡子,这万里江山未来主人!

定襄王妃与嫡妹一入宫探望她、屈膝跪拜时候,韩元嘉心里是很得意,她第一次这两人面前如此扬眉吐气。

她特意吩咐开了库房,赏赐嫡妹几件御赐珍品,作为嫡妹出嫁添妆,她刻意加重“赏”这个字眼气力,尽情展示自己作为上位者尊贵,那时候她是多么神气啊!

可是登高跌重,命运总不肯善待她,新帝往翊坤宫来时,正逢定襄王妃带着嫡妹离开,遥遥相望,天子一见倾心,她成了所人眼里笑话!

韩元嘉不敢回想那日发生事情,哪怕只是听人提,心脏都感受到一股针扎锥凿般痛楚!

她皇后位成了嫡妹囊中物,她福哥儿仍旧是庶子出身,而从出生压她头上嫡妹,仍旧如阴云一般笼罩她头顶!

韩元嘉时常夜里咳嗽,几度呕出血来——因为太痛苦了,她痛得想要发疯!

……

武则天乘坐轿辇,顺风顺水进了翊坤宫。

八面玲珑韩元嘉,滴水不『露』韩元嘉,五岁就能背诵《出师表》、八岁就能『吟』诗韩元嘉……

她是不叫外人看出自己狼狈。

嫡妹已被册封为皇后,韩元嘉礼节周到迎出去,膝盖弯下去时候,她听见自己所剩无几自尊心咯咯作响。

然而她还是笑着说:“妾身皇后娘娘请安,愿殿下长乐未央,福寿无极。”

武则天虚虚伸手扶她:“姐姐请。”

姐妹俩一前一后进了寝殿,武则天将身上大氅解下,递随从入宫婢女:“都退下吧,我们姐妹俩说几句贴心话。”

定襄王府婢女应声而去,翊坤宫宫人却些迟疑,下意识去看韩元嘉,而后者笑意浅淡从容,摆摆手:“皇后是六宫主,难还使唤不动们吗?”

翊坤宫宫人们遂行礼退下,关紧扉。

韩元嘉暗吸口气,笑容无懈可击:“妹妹是为了圣上降下圣旨进宫来吗?其实姐姐并没生气……”

武则天注视着她,开见山:“很恨我吧?”

韩元嘉脸『色』不变,摇头失笑:“妹妹想多了……”

武则天恍若未闻,只继续:“不该恨我。”

继而她反问:“什么理由要恨我?”

韩元嘉神情微动,脸上浅淡笑容慢慢敛。

她看着面前这张鲜妍绝世面孔,不再言语。

武则天仍旧注视着她,站身来,与她相对而立:“姐姐,是我要抢皇后位吗?是我让如此深陷痛苦和难堪中吗?是棋子,要为家族谋取利益,我也是棋子,样受制于人,要为家族谋取利益,为什么要恨为棋子我,却不去恨摆布命运人呢?”

韩元嘉心头猛地一震,脸『色』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妹妹……”

“我很高兴,姐姐还能听进去我话。”

武则天握住她手,柔声:“我们都是定襄王府女儿,我们身上流着一半相血『液』,我们不是敌人,而是天盟。”

韩元嘉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难以置信看着她,看她脸上熊熊燃烧欲望,也看她眉宇间跳跃着野心。

韩元嘉为所摄,胆战心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而武则天仍旧握着她手,向前一步,再度靠近她:“姐姐跟端王也好,我跟新帝也罢,这间从来都没爱情,只血淋淋利益与算计。”

“端王作为一个不受宠皇子存时,分量,并不足以叫定襄王府倾尽一切去下注,所以姐姐成了侧妃,而我则被许样执掌兵权崇国公府。”

“只是风水轮流转,当端王成为新帝时候,姐姐存也不足以代表整个定襄王府,所以定襄王府就需要递上去一枚更分量棋子去平衡这盘棋,然后我成了皇后。”

她说话语气又轻又柔,恍若春风,然而韩元嘉却被这温柔至极言辞刺得遍体鳞伤,惶然变『色』:“——”

武则天笑微微注视着她:“姐姐,是多么聪明女子啊,怎么身局中时候,反而当局者『迷』?姐姐是棋子,妹妹是稍稍比矜贵一线棋子,谁比谁高贵?又必怨恨我?”

头脑中扇大轰然打开,震得韩元嘉脑海轰鸣。

她下意识想要反驳,然而慎重思虑后,却近乎悲哀发现嫡妹所说其实正是相!

“姐姐,感觉到了吗?我们手是热,我们心脏跳动,我们是活生生人,不是工具,也不是棋子!”

武则天手上用力,两只纤细柔腻手掌交握一处,眸光凌厉:“本是根生,相煎太急,我们不应该自相残杀,而应该联手来,掀翻这盘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才不枉活这一世!”

韩元嘉心脏咚咚咚跳飞快,呼吸不由自主随加快。

而武则天就此时笑了一笑,轻声问她:“姐姐,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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