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正义

沈光不知道，身为普通兵士的石万也不知道。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双方之战不远了！

也就在周法尚前方之部到来的首日，陕县县城之下，周法尚派遣大将牛进率先发起了攻势。

这些时日来，周法尚之部，除了路途奔波外，实际于襄阳多地，皆在参与战事，连战连捷，士气正是高涨。

在面对陕县之部时，亦是毫无惧意，人人勇武。加上陕县之关中兵士，无心恋战，遂在周法尚部，当日下午的试探之中，陕县一侧城门差点丢失。

作为被齐王杨暕专门任命，以取代副将沈光，驻守陕县要地的主将潘览，见之本部兵士的颓废之事，面色一片铁青。

他早些年就是齐王府侍卫出身，一直为杨暕信任。

但眼下首战之战况，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己方之内，出现了叛徒，便是副将沈光等人在防水。

都说周法尚厉害，其人于战机之把握尤其突出。是的，潘览承认这一点。但他于陕县早早布置的防御，又怎会为之这般轻易击垮，甚至直上了城墙？

要知道，守卫陕县，守卫关中，从关陇之地选拔出来的兵士，以为关中兵，一直被视作大隋最为强盛之部！

战情如果这么持续下去，己方若是再没有改变，潘览很确定，不要一日，这陕县或许就会易主，他又将何去何从？如何面对齐王之信任？

尤其在长安大兴城内，为齐王派人“保护”的家人，这让不得不殊死一搏，就算是战死疆场，也要护卫好陕县之所，至少保证三日之内不会失守，这样也好于长安有所交代。

他经历战事虽然不多，但也知道此时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重整本部的士气，全心全意来面对明日之战。且需要给桃林和朱阳去信，以之两处做好支援。

在等周法尚试探之部下去后，潘览当即让亲卫，召集沈光等部将前来官寺议事。

在之命令下达后，除过城门留守校尉外，其余人等，都在黄昏降临以后，陆续来到了官舍之内。

此时的官舍，充满了幽暗的灯火。

在此氛围之下，常人无不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氛。

但看年过三旬的潘览坐在主位之上，沉默不语，只牢牢盯着案几上的地图，应邀到来的其他诸将，也未有敢出言，纷纷于案几之畔站立。

直到该来的人，都到齐了，这个时候，潘览才抬起了头。

能看得出，这位陕县守将，目中全是血丝，足见多有劳累。

“我等于前方布置的两万人马，直接为周法尚冲破了关卡，便是今日，直接兵临陕县县城之下，即是东城门，还差点为之所夺。

此战实以为关中兵士之耻辱也！

眼下周法尚部，来势汹汹，明日必定还会抓紧时间进攻，汝等都说说，该从哪些方面，加强防卫？”

潘览这一问，直接将厅舍内的气氛，更加沉默。

城外。

周法尚部大帐之内。

其本人作为皇太子杨昭专门任免的前锋大将，负有攻城略地之责。白日的势如破竹，另有下午的试探，没有让这位老将心生傲气，而是于接下来的战事，生出越加严肃对待之心。

其部为前锋部，皇太子杨昭亲率五万人马随后，差不多明天中午就能到达。

若是能赶在此前，拿下陕县县城，那自然是大功一件。

遂而，在大帐之内，与城内氛围完全不同，各部将无不主动发言，出谋划策。

“将军，拿下陕县何难？城内守将早已被我部将士吓到，此时只敢做缩头乌龟。只要再给末将一千人，明日保证再次攻上城墙，并取城内守将人头来！”

下午时，大显身手的牛进，才是充满了豪壮之意。

便是在周法尚问询军策之时，其人第一个出来请命，其余部将虽未明说，然神态已经是表露了个中想法。

也就在此刻，周法尚看向了下首，一直沉默的副将罗信脸上。

罗信年三旬，为人相来稳重。和牛进等擅长冲锋之将相比，更是以为儒将之列。

注意到来自主将的目光，罗信沉思后，抬头道:“若是从正面取陕县县城的话，我部面对的压力巨大。即是伤亡也会增多。

遂，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将其中兵士给引出来。

且关中之兵士，我等今日交战，只是战住了一个出其不意，但绝对不小看。

所以，老牛的办法，将军，我并不认同。

即是太子殿下当面，我相信，太子也绝不会因此间之胜利，而让我们大部兵力处于危险之下。

太子之前有言，要以最小的伤亡代价，取得关中之战的胜利。其中意义，按照我之所见，正因处于此，请将军明鉴！”

周法尚一直没有发表什么建议，只是在罗信话后，才道：“罗校尉于此说的不错，我也知道大家求胜心切。但也要记得太子殿下之言，注重我部兵士之安危。

对于将陕县守军引出来，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但看手下部将都在沉思，周法尚没有继续等下去，却是直言道：“我正好有一策，牛进，此事还需要你去执行！”

正有些垂头丧气的牛进，一听此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起身抱拳道：“末将听将军吩咐！”

就在为夺取陕县，周法尚部紧张备战的当日夜间。

翟让等人所率之部，也到了夏县。

为皇太子杨昭礼贤下士，而后接纳的翟让等人，今次自然也是抱着建功立业的心情而来。恰让他们高兴的是，皇太子杨昭于之信任，竟让之率一军，单走一路。

本部人马中，以翟让为主将，程咬金为副将。单雄信、徐世勣等人，处于其内，各领大部人马。魏徽则是担任着参军一职，于内出谋划策。

毫无疑问，这几乎全是原瓦岗寨的创始团队。

便是在此之下，其中之配合，也是恰到好处。

在到达夏县之前，即因相互之间的协同，取得了三处关卡的胜利，至今夜，直接到达夏县县城之下。

拿下夏县，即可到达河东郡腹地之内，或是能从李靖等人率的另一路攻击闻喜方向的人马早早汇合。然后，则是可以直取蒲通关。

至于周法尚所率之主力前锋，只有在拿下陕县、桃林之后，方可踏入潼关。

遂从战略战局上看，为进攻长安，杨昭实际安排的人马，只有两路。

夏县之下，单雄信同样是个火爆脾气，同程咬金一道，都主张夜取夏县。原因很简单，在前番连番攻取关卡后，当下的夏县之内，算上退守下来的兵士，不过只有三千人，还是士气低落的三千人。

而他们所率之部，足有一万七千多人。

这里面除了原部寨整合之众外，还有部分精锐的江南府兵。在过去数月的训练中，早就融为一把锋利的刀。

魏徽却是劝解下了程咬金和单雄信的夜取策略，反而建议进行袭扰，即以攻心为上。

袭扰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专门抽出两部人马，以行喊话。大体是隋军不打隋军自己人，投降之后，皇太子有意大赦天下，大家到时候该继续从军的继续从军，想回家种田的继续种田，另有宣传齐王叛乱之事，他们坚守乃是不义行为，将来子孙后代，都会背负骂名云云。

还别说，这种方式很有效，即在当夜之间，夏县之内，就发生了非常严重营啸之事。

等到天明的时候，便是夏县的城门，都是自己从内部打开的。

这一幕，将程咬金看得眼睛直翻白眼，单雄信也有些不好意思，心叹还是军中的“军师”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夏县县城。

也就在翟让部拿下夏县，后又攻克数城，直往河东去的时候，李靖与李建成部，以奇袭的方式，拿下了闻喜，在同日，说服龙门关守将，直下韩城。

而能轻易拿下龙门关，李建成出力不小，原因很简单，龙门关之守将，正是李建成同宗之人。

当下皇太子杨昭携带大胜之势，就算是胸怀大志的李渊，也看不到任何的机会。索性在前番太子杨昭于李建成的相召之中，作为父亲的李渊直接躺平了，为长子李建成去了密信，让之务必全力而为，以拯救李氏。

李渊对李氏一脉之所以如此担忧与关心，原因很简单，他自晓李氏的一些同宗之人，参与了齐王谋反之事。这些事情，他不相信皇太子杨昭不知道。

然，皇太子杨昭即便知道，还重用他们父子，不怕之从后背刺，之说明了一个问题。

不惧之。

这不仅仅是气魄的问题，更是因为皇太子昭有绝对消灭后方叛乱的力量。即是其人让绝大部分人马，攻向关中，准备夺下洛阳，熄灭齐王之乱。但于实际上，在张须陀于洛阳留守之部中，仍然有五万兵马。

此中人马，还不算皇太子昭，于近几月来，为江南多郡去信，重召随身可以赶往战场之兵士。

见大势已去之下，李渊只好将心中想法再次深深埋藏，做出他自认为明智之选择。

于洛阳出兵第二日，杨昭带后续之部，终于是到来陕县之下。

就在他到来的前半个时辰，陕县刚刚易主。

当他了解到详细经过后，才晓得周法尚这位老将，既然是内辅之以劝降之策，一步步瓦解了守军之信念，以“诈”将驻军给引出来，然后奇袭而入。

从根本原因说，是关中之军，早无心迎战，足见之前十多日的舆论宣传，作用非常之大。

即他杨昭，今所占的正是道义至高处，焉能不胜？

随即，在陕县之地，杨昭亲自接见了投降之部，在知道其中一人名叫沈光之军将，微微一问询，方确定，此间人物正是大隋末将的忠正之将沈光。

知道其人品行，杨昭也很干脆，就是在降兵营之内，除陕县主将潘览外，当众赦免了沈光等其他部将罪行，并直接任命沈光为伏安将军，以之重整降兵营，虽之同行。

如沈光之刚刚投降之部，无论是从其关中军内部感情，亦或是战略上讲，都不能直接应用于关中之战内，但并不妨碍杨昭将这支部队手下，以平西北边郡之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非西北边郡主将胡作非为，老杨焉能那么容易的被冲散。而对于这些起叛之人，仁义只会让之抱有更大的侥幸，唯有拳头会将之老实。

而皇太子杨昭于之信任和赦免，早就将沈光给感动的稀里哗啦。

在前番北伐之战中，他受大隋天子的信任，今又得大隋储君之宽爱。于之心底，实际早已种上了忠君爱国之理念。

这里的“君”，是指国君，同样是储君。

故在得受杨昭之命后，沈光迅速展开了对降兵营的整队。以其对于内部之了解，外有一双犀利之眼，短短半日内，就将一些别有用心，或是一些投机取巧之兵士，给提出在了队伍之内。

待次日，大将周法尚之部以雷霆之势拿下桃林，直往潼关，皇太子杨昭亦往潼关而去时，作为紧随之众，沈光便是拉出一支焕然一新之队。

这一幕，为杨昭看去，他当众表扬了沈光。但看沈光在秋日间穿的单薄，还将身上的长衣赠予，并与随行房玄龄言之，降兵营之部已然归属，当下天气严寒，当将后勤中的一些衣物，也当给予本部之将士。

此话一经杨昭口中，沈光极其降兵营内，无不感恩戴德。

到达桃林时，又接手了两千人的降兵队伍，杨昭索性再丢给了沈光处理。

至后面，便是到达潼关，无论是因皇太子杨昭前番携带的大胜之势，或是因之不想与战，亦可能知道无法完全守住、不忍部下平白伤亡。

即于周法尚到达潼关半日，杨昭率部到达潼关之下，不过半个时辰，其人刚刚出现在潼关之下，喊了句“孤乃大隋皇太子杨昭”。

短短一刻钟后，潼关的城关关门即被打开。

这一幕，看得周法尚等人，无不感叹，太顺利了！这就是皇恩浩荡！

正义自在人心耳！

早知皇太子出马，守将降服，方才就不该行攻关尝试，害得平白损失了上百人。

待望向前方，接受守将投降的皇太子之身影，众人皆觉之，其身个在此时分外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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