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泾阳喋血
胭脂耸耸肩,有些无奈。
“姐姐觉得这大唐怎样?”芊芊的气息刚刚平稳,脸上还是有些红晕。
“我不知道。”胭脂没想到芊芊会问这样的问题。
“从没人问过我,也从没人告诉过我。”
“曾经我以为面对这世间的黑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计可施,一个弱女子,有何反抗命运的资本。”
芊芊微微叹了口气。
“可直到遇见了他,我仿佛感到这世界一切的黑暗都微不足道了,这大唐在我心中也变成了像他人心中一样的美好盛世。”
“这我确是有所体会。”胭脂抬头望着穹顶的圆月。
“太上皇他老人家于我,也是如此,可他……终究左右不了命运,但我觉得,你的沈先生,似乎可以做得到。”
“头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芊芊嫣然一笑。
“沈青是个不简单的人,兴许他也能帮你改变些什么。”
“但愿吧……”胭脂突然也察觉到,自己明明之前是惜字如金的。
“虽然我也能看出他的不同,但你为何如此信任他?”
“我流落风尘数年,见识过无数男人的丑恶嘴脸,看上去仪表堂堂的人,有些油嘴滑舌,有些外强中干,有些狡诈善变,唯独他,我看不出那些丑恶。”
“他……不会介意你的出身?”胭脂刚一开口,便自知失言,连忙报以歉意的神色:“抱歉,我一个见不得光的人也没什么差别。”
“无妨。”芊芊会意。
“他从不囿于这世间的成见,无论风尘还是阴影。”
“说实话,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是这样做的。”芊芊坚定地说,“我也是这样相信的。”
“或许他会让这大唐变一副样子。”
夜幕渐深,长安城渐渐安静了下来,胭脂抱着芊芊从屋顶一跃而下,她看了一眼芊芊澄澈的眼睛,心中的渐渐升起一丝无比真实的暖意。
之后一段日子,算是与突厥决战之前最后的平静时光,随着地雷组件慢慢完成,芊芊也开始帮助沈青憋在屋里闷头进行组装。
让沈青没想到的是,在学习与研究方面,芊芊似乎展现出了十分惊人的天赋,从最开始只能静静听着自己讲解,一直到现在,随着不断的研究甚至慢慢有走在自己前面的迹象。
反观胭脂就截然不同了,看一眼这些东西就让她一个头两个大,哪怕听着那两人讨论都要睡着,索性每日就闲下来
在院子里练练功,发发呆,为二人准备下饭菜。
虽然胭脂的手艺着实令人不敢恭维。
就在沈青这边紧锣密鼓的时候,泾阳,朔风卷着沙石呼啸而过,尉迟恭列阵在南,与突厥大将阿史德乌没啜所部对峙着。
尉迟敬德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不可摧的坚毅,他双目圆睁地怒视敌军,身后的唐军亦是神色坚定,视死如归,从气势上,突厥便败了三分。
一路杀来可谓摧枯拉朽,他们未曾想到,本以为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的唐人,竟也有如此悍勇的大军。
“宵小贼人犯境,我大唐男儿安能任其猖狂!凡我部所属,必当视死如归,卫我大唐河山!奋勇杀贼者重赏,退半步者,斩!”
“跟我上!”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后,尉迟恭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冲向敌阵,中军护卫连忙拍马上前,摆出阵型把己方主将围在中间,大军亦冲杀上去。
在前几日的勾心斗角,大小交战之后,双方互有损耗,至此,战斗已经到了靠血性与毅力决定的决战终章。
尉迟恭一杆马槊舞得虎虎生风,枪出如龙,几乎每一击都会绽开一朵猩红的血花,一时间周身突厥军纷纷躲避,阵型逐渐有溃散的态势。
唐军见主将所向披靡,自然也士气高涨,吼声震天中,猎猎风声反而显得软弱无力。
尉迟恭就是这样杀到了敌方主将面前。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边已然是霞光红遍,残阳如血,西方凄烈的红成了这两员猛将的绝佳背景。
厮杀中的双方兵士似乎摄于主将威势,自然而然在战场之中留出一方空地,仿佛是专门为二人准备的宿命舞台。
尉迟恭目光坚毅,将手中被敌血浸透的长槊丢给身旁副将,拿出腰间挂着的一对铁鞭,虎虎生风地甩出一个鞭花,举手间仿佛撕裂了天边夕阳一般。
“贼将授首!”尉迟恭大喝一声,拍马向阿史德乌没啜冲去,马蹄裹挟起一阵飞沙走石,势不可当。
突厥大将在气势上便已输了几分,阿史德乌没啜挺枪纵马,冲杀过来。
两者气势便已高下立判。
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尉迟恭拿出看家双鞭之时,便是视死如归的决死搏命。
“当”的一声,第一鞭挥出,二将兵刃相交,突厥大将手中钢枪已是为之一颤,他背后已渗出冷汗,这一鞭的力道,已让自己难以招架。
此时尉迟恭左手发难,一鞭抽向敌将枪柄,随着一声金属嘶鸣,竟擦出一阵明
亮的火光来。
突厥大将心中一凉,如此两鞭下来,他便已明白自己无力回天。
第三鞭,钢枪便从贼将手中飞出,在血红的天际划出一道银光,旋即插进地表,入土三分。
第四鞭,随着一声战马嘶鸣,阿史德乌没啜翻身落马,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尉迟恭拍马上前,俯身伸手提起敌将身躯,挟在肋下,返回己阵。
不过五回合,尉迟恭大获全胜,生擒敌将。
战场上爆发出唐军震撼天际的呐喊声。
“敌兵听着,汝将已为我所生擒,尔等速速缴械投降,还可寻条生路,看哪个还敢前来送死?”尉迟恭立马残阳,气吞山河地向敌军喝道。
突厥兵士见主将被擒,部分已吓破了胆跪地求饶,其余皆转身抱头鼠窜,一时间溃不成军。
唐军各位将领见状,各自挥军向北掩杀而出,如同虎入羊群,摧枯拉朽。
“算了算时日,这时尉迟将军大概已经在泾阳大破贼军了。”夕阳渐渐没入远方云中,沈青饮尽院中石桌里的茶,微笑着说。
“你就这么确定?”不同于芊芊认同的微笑,胭脂望向那抹夕阳,轻轻开口。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