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面壁者的首战 、
转眼间，已经是危机纪元八年。
在中秋节那天，宏原子项目得到重大突破，而在几小时后，嬴政那边的项目也取得突破，可以说双喜临门。
于是，宏原子项目负责人邀请嬴政，一同前往泰勒的住宅，亲自汇报情况。
这是个能亲眼见见面壁者的好机会……这是宏原子项目负责人的原话。
由于这些事暂时不能太张扬，两人换好便装，打车前往泰勒居住的小区附近，然后步行到达泰勒家门口。
因为事先打好招呼，保安检查他们的证件无误后，就给他们放行了。
走进门，就见到泰勒亲自给他们准备好了红酒……看来有点庆功宴的意思。
“坐吧。”泰勒随口说道。
正当嬴政想过去的时候，身旁的宏原子项目负责人冷笑了下，然后向泰勒抛出这样的一句话。
“面壁者弗里德里克•泰勒，我是你的破壁人。”
“这么快？”泰勒似乎被震惊到，以至于不小心将红酒打翻。
庆功宴秒变鸿门宴。
嬴政一直不知道现在的宏原子项目负责人，就是ETO的爱因斯坦，这货藏得有够深的啊。
早知道就不选他当破壁人了！
“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泰勒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只是不想承认。
“过程您不需要知道，总之，我只是一条漏网之鱼。”破壁人无所谓的摇摇头。
然后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直到泰勒鼓起勇气看向破壁人时，破壁人方才继续发言。
“不过对于我来说，‘聚才’计划弊大于利，我宁愿不希望有这个计划……先生，我可以继续吗？”
泰勒点点头，收回目光，在沙发上坐下，尽可能地使自己镇定下来。
破壁人再次鞠躬，然后直奔主题，“我首先简述您对外界显示的战略：建立一支独立于地球主力舰队的太空力量。以球状闪电和宏原子核聚变作为主要武器装备。”
“同你讨论这些没有意义。”泰勒说。
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彻底中止这场对话，早在破壁人亮出身份之际，政治家和战略家的直觉就告诉他这人是胜利者。
他曾经荣获不少第一，这使他对自己太过自信……到了这一刻，他真不想成为第一位被破壁的面壁者。
但直到现在，他仍心存侥幸，希望最终证明自己的思想没有被看透，“聚才”计划是支撑他这一想法的最后屏障。
“先生，您现在可以逮捕我，让我闭嘴，不过嘛，这些真相以及证据，将很快公之于众，我是以自己的后半生为代价来与您见面的，希望您能珍惜我的牺牲。”
“你说下去吧。”泰勒对自己的破壁人摆了一下手说。
破壁人笑了笑，从桌面举起一杯红酒，如同胜利者一般，转而献给嬴政。
“给，见证者，有资格品尝这杯面壁者亲自倒的红酒。”
见泰勒点点头，嬴政接过红酒，心里依旧不是个滋味。
而后，破壁人继续自己的“工作”。
“我首先注意到，您用了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巡游世界各地，考察各国的军队和其他武装力量，并支持乔•哈德森的‘聚才’计划……后者特别引人注意。”
“上述这些，都是为了找到人类社会中残存的自我牺牲精神，并组建一支具有这种精神的太空军，这明显能察觉到不正常，当然，您有自己的解释。”
“球状闪电和宏原子武器需要近距离攻击目标，相对于其他太空武器，有更高的伤亡率，因而需要参战者具有自我牺牲精神。”
“这有什么不对吗？”泰勒从沙发上扬起头问。
“没有什么不对，合情合理，但这种合理只是对您显示给外界的战略而言，而‘聚才’计划则以荒唐的方式，彻底迷惑所有人。”
破壁人弯下腰，把嘴凑近了泰勒的耳朵，用更低的声音继续解释。
“但在您的真实战略中，如果这支太空特攻队或太空基地组织真的建立起来，那他们不会被部署到您的球状闪电舰队中，而是成为地球主力舰队的一部分，当然，您更希望能成为全部。”
“那‘聚才’计划呢，就只有这些？”泰勒仍在硬撑。
“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您了，‘聚才’计划就只有这些，与您的主要计划，没有太大的关系。”
泰勒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他已经知道后面将要发生的一切。并选择了沉默，此后，他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但破壁人却一直说下去，期间嘲讽味十足，如同刚刚大仇得报的胜利者。
“您的球状闪电舰队不需要那样的战士，因为这支舰队最终要攻击的根本就不是三体舰队。它的攻击目标是地球主力舰队。”
泰勒继续沉默，面部像石像般坚硬，他在等着刽子手的屠刀。
“在接近末日之战的某一时刻，当地球舰队严阵以待，准备出击时，突然迎来毁灭性的袭击，将来自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向，来自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宏原子聚变的光芒将在太空军港中亮起，其聚变能量之高，看上去像无数个太阳，就在这些蓝色的太阳中，地球主力舰队灰飞烟灭，化作无数量子幻影消失在太空中。”
“这时，一支呈宏观量子态的地球舰队诞生了！您认为他们是不可战胜的，因为已被摧毁的舰队不可能再被摧毁，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再死一次。”
屠刀落下，泰勒仍沉默着，但他在精神上已身首异处。
“所以，您所寻求的自我牺牲精神，不是在与主的战争中发扬，而是保证那些太空军人在被同胞杀死后，其量子鬼魂仍能忍辱负重，仍以拯救地球文明为己任，继续完成那些本应由活着的他们完成的使命……可是在最初，您想的是自愿原则。”
“但在周游世界后，您对现代人类的献身精神彻底失望了，就算有‘聚才’计划加大搜索范围，一个一个地找，也只是杯水车薪，于是您产生了这个极端的战略计划。”
“设想袭击之后，只要量子舰队的一部分能够作战，且其余部分不与人类为敌，胜利也是有希望的，不过我认为，这希望不大，您是在冒一个大险。”
事实证明，面壁者的思想还是能看透的。
只不过嘛，这一位驱鬼打三体舰队的面壁者，实在太天真了。
破壁人直起身，离开了泰勒，踱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花园，似乎是在享受最后的时刻……以最轻松的态度把总结拿出来。
“坦率地说，作为面壁者，您是不合格的，即便有‘聚才’计划作为最大的障眼法，可惜您没有好好坚持下去，所以，您成为了第一个被破壁的面壁者。”
泰勒想说什么，但喉结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面壁者，要不叫人来吧。”嬴政冷冷的说道，仿佛对他失望透顶。
爱因斯坦的使命已经完成，但嬴政却没有了之前的愧疚。
如果之前没有乔•哈德森的“聚才”计划，那泰勒被爱因斯坦破壁的时间，就不会是现在了。
即便将计划坚持下去，也不过是延期宣判结果，让他自己再逍遥一段时间。
这样的面壁者，不要也罢。
“让他走吧。”他说这话时嘴似乎没动，脸仍像一尊石像。
破壁人很满意地双手合十：“谢谢您，先生，谢谢您给了我后半生，但我知道，乔•哈德森不会放过我。”
当破壁人拉开门时，泰勒又用僵硬的声音问：“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
破壁人回过头来，再次表现出那种刽子手的温柔体贴：“主不在乎。”
然后，破壁人看向目睹一切的嬴政，露出很灿烂的笑容。
“好了，李华博士，你不用汇报工作进度了，甚至可以说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