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程昭拜托宋会和将昭阳宫里的宫人一一看一下，他也不嫌麻烦，好消息是昭阳宫里的人都没有前期症状。

这下便好了，有了太医的保证，想要出昭阳宫就不太难。

但程昭还是让人将防护的药包分发下去。

也为此，宫人们都来正殿给她磕头。如今，医疗资源是紧缺资源，娘娘拜托太医给他们诊脉真是天大的好事。

都是奴才，哪个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也是没资格看太医的，便是求司药司的医女，还得使银子呢。

宋小太医医术高，顺手就给他们身上的隐疾开了个方子。这真是平日里求都求不到的赏赐。

所以，都很感谢程昭。

程昭在干嘛呢？窝在书房里看书呢。

她在想瘟疫的事。

据大表哥给的消息，明欢言临的症状是最轻的，这也跟他们平日里常吃灵泉水泡的食材。尤其是言临，如今还在喝奶阶段，他的奶糕子，都是用化了灵泉水搅拌的水冲的，所以不过有些打喷嚏，精神不济。

明欢已经自己吃饭了，次数少些，所以症状也重些，流鼻涕咳嗽。

适才她直接在昭阳宫中的水井里放了些灵泉水，想必昭阳宫里的人会无碍的。

可她总不能用灵泉水救所有人吧？

不说灵泉水有没有彻底治愈瘟疫的能力，只单单暴露的风险，就已经让程昭承受不起。

这么多皇子公主，说好就好了？这种超然的力量最让人忌惮，一旦被发现，谁也护不住程昭。

可除了灵泉水，有没有其他办法呢？

她想救人，程昭很确定。她自知不是圣母，没有救天下人的本事，可是，不说暂且安稳的程家人，只单单生病的公主里有明月，郑雨馨的女儿，她便不能无所谓。

她翻着手中的古籍，如宋表哥所说，治疗瘟疫也就是鼠疫之法，宋老太医擅长的是运用石膏治疗。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如先皇时期的罗太医便喜解毒活血之法。

主方是连翘三钱，柴胡二钱，葛根二钱，生地五钱，当归钱半，赤芍三钱，桃仁八钱，红花五钱，川朴一钱，甘草二钱。[注1]

这法子在治疗郦县瘟疫时也是最广的办法。朝廷把药材发下去，官府熬了，患病的人排队喝，也是有效果的。效果不错。

可现在，患者是皇室的孩子们，其中还有几位皇子。

万一有个万一……

程昭闭眼，她第一次叹息，为何前世自己不是学医的，哪怕是学化学的也好啊，如果知道怎么培育青霉素就好了。

可惜她一个文科女，只记得瘟疫可以用青霉素治疗。

这可怎么办呢？给她一个女主光环不行吗？

等等！程昭脑袋里灵光一闪，女主光环？

在这个世界里，苏姎姎是原文女主，最后应该是她和傅景在一起了。可程昭看到现在，觉着傅景对苏姎姎的感情并无特别，苏姎姎的宠爱也一般，那么，苏姎姎在文中，是如何崛起的呢？

这次瘟疫，是不是她的机会？

程昭想了想，招来了空窕，低声吩咐了几句。

昭阳宫里的人不好出去，但程昭并非无人可用了，宫里，还有程家的人呢。

“盯着云光阁？”云光阁，正是苏婕妤住的地方。空窕不明白，主子盯着苏婕妤做什么。

程昭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苏婕妤也许有办法？好在空窕也不需要解释，程昭这么说，她就照做。

而程昭没等太久，当天夜里，空窕就给她回复了。

“……看到苏婕妤身边的雪茹，就是原先名字冲撞了懿贵妃的那个宫女。看见她悄悄地与一个小太监说话，暗子跟着那小太监，发现那小太监找了太医院新进的一位太医，姓陆来着。”

“奴婢又问了，那陆太医的来历，原来是与苏婕妤同乡，都来自许阳。”空窕做事一向周全，竟然牵扯到陆太医，自然要将他的事也问清楚的。

“那位陆太医，名唤陆治，也是从苏家的书院里出来的，据说还颇得苏老太爷喜爱。”空窕道，也是奇了，不明白主子为何要盯着苏婕妤，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了收获！

程昭表示知道，让空窕先下去。

苏姎姎，陆治。

苏姎姎进宫为妃，陆治成功成为太医，若没猜错，这位陆治应该是苏姎姎上升之路中的得力助手。

马上就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程昭心安稳了些。看来苏姎姎是有准备的。

但还没等她彻底放松，三九进来了。

“怎么了？”程昭赶紧问道。

“是馨充仪身边的红香来了。”

“快让她进来。”即使红香来，肯定是紧急的事。

“宜淑妃娘娘……”红香一进来便磕头。

眼泪还挂在脸上，“淑妃娘娘，是主子让奴婢来求您的，四公主高烧不退，昏睡不醒，太医喂了几次药也没办法，主子求娘娘救救四公主！”

“主子知道这事让娘娘为难，但主子实在没办法了，主子自己……也发热了！”红香眼泪不停。

郑雨馨是真束手无策了，她自己也在发热，太医根本不让她和明月接近，她连贴身照顾明月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屋子里担忧。

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程昭身上。其实，与其说是寄托在程昭身上，不如说是寄托在程昭背后的程家身上，寄托在宋老太医身上。

众人都知道，宋老太医现在在太后那，那太后若安稳了，谁会是下一个？

更何况，派给昭阳宫的太医宋小太医，是宋老太医的亲孙子。

只看昭阳宫里两位小主子病状都浅就是。

程昭脸上变了又变，她没想到郑雨馨也发热了，其实这时候发热也不一定就是感染了瘟疫。但在这非常时期，只要有相关症状的都会被严阵以待。

脑子飞速地转，猛地站起来，“未芙，去把西暖阁收拾出来。”边说边往屋外走。

红香闻言大喜，对着程昭磕了几个头，又连忙跟了过去。

程昭是去紫极殿的，当然没进去，只在殿外让德海传话，她要把明月抱到昭阳宫去。

傅景却打开了门，与程昭隔着门槛相望，沉着脸，“你确定？明欢和言临……”

“臣妾是明欢言临的母亲，不会害他们。馨充仪与臣妾交好，明月小小年纪，臣妾如何不帮？”

“可你又不是太医！”

“但有臣妾在，明月会安心。”郑雨馨也正是这个想法，她无法照顾明月，孩子看不见娘亲会害怕，但有程昭在，她多少安心些。

见她坚持，傅景眼里的厉色化为无奈，“你也要注意自己。”

程昭一笑，“谢陛下。”

她转身准备离开，脚下一顿，又回头，看着傅景道：“天气寒凉，陛下又辛苦了，不如让德海公公去一趟御膳房，煮上一锅枸杞红枣乌鸡汤，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德海笑着称是。

程昭这才离开。

而她背后，傅景眼里也有了笑意，他已经两三日未眠，前朝后宫种种事务，数不清的折子等着他批改，各种命令等着他下。

他的母后病了，嫔妃病了，孩子病了，可是身为皇上，他都不能去看上一眼。

好在，有人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