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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女英的决断

女英听着那些阿谀甘美之词,虽然早识破是些谄媚之言,却也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她向众多小鬼儿询问道,“我是何等样人?之前可与人有什么恩怨?又有什么想做却未做成的的事情?”

墨麒麟来投,让女英又重新充满了期待,生活似乎也变得有意义起来。

如果自己努力活的像是庾献,并代替庾献活下去,那她和庾献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故事线真的开始向她收束了,那她当然要主动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众小鬼儿闻言,知道主公已经不计较前事,都欢欢喜喜的七嘴八舌起来。

有道,“主公是鹤鸣道宫弟子,听说是被太平道的管亥裹挟出山的。如今乃当朝国师,汉中之主。”

又有说,“主公平易近人,性情随和,只和西凉贾诩,东来佛门等寥寥数人有些过节。”

又有说,“主公喜爱洛水之神,欲取来洛书博其欢心。并和她有了三世之约。”

又有说,“主公遗失一枚铜炉在乌巢之泽,莫忘了去取。”

女英听的津津有味,等脑子反应过来,连忙大惊失色的喊住,“等等,你说,我和洛神有三生之约?”

她的小脑瓜嗡嗡的,这才刚准备要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怎么上来就把自己嫁、不、娶了?

众小鬼闻言连忙诚惶诚恐道,“的确如此。”

等到小鬼们说完洛神以劫身转世的事情,女英恍然大悟的击掌赞道,“都说洛神最通机变,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接着不免心动。

在漫长的岁月中,她本就是和姐姐帝女娥皇共同度过的。换个女神陪伴,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如今以庾献的精血化为男身,便是去将洛神的劫身娶来,有何不可?

作为又菜又爱玩的卓越代表,女英很果断的选好了这个身份要优先解决的问题。

她目光炯炯的看着众小鬼儿的问道,“所以说,那《洛书》现在何处呢?”

阿谀中年心中奇怪,仍旧老老实实的提醒道,“主公,是在襄阳,一个叫蔡笙的女子手中。”

“嗯……”

女英应了一声,又有了心思。

都说水中出了两件奇宝,一件叫做《河图》,能定大势;一件叫做《洛书》,能通变化。她是一系水神,若能得了《洛书》,纵是不去讨好那洛神,想来也能有所助益。

女英回过神来,哈哈得意笑道,“本国师当然知道啦,只是看你们上不上心。好,那本国师就去襄阳,会会这个蔡笙。”

要远行襄阳,自然是走水路更加便捷,何况她乃湘水正神,涌波北上,轻而易举。

“不过,也要防着姐姐趁机捣鬼!”女英想到这里,心头一警,连忙心神沉浸,扫视湘水之上。

却见帝女娥皇仍旧在湘水周边四处搜索着,试图寻找被女英藏在一处支流的左丘俊逸。

女英嘿嘿一笑,她要以庾献的身份出去玩耍,岂会给人留下操作的后手。

她身躯一纵,正要快速的化为水流,潜入湘水之中,却发现术法一动,浑身的血液激荡如沸,冲的她头昏脑胀。

女英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血肉之躯,不得任性。

不甘心的又来回看了一眼湘水,却偶然发现一支轻舟在随意飘荡。船头上,蜷缩着一只没精打采的白色狐狸。

“这是那个谁来着?”

女英愣了一下,旋即才想起来,当初正是从这小狐狸手腕上得到精血,才得以把庾献的肉身化形。

这小狐狸,定然是和庾献有些关系的。

想到这里,女英有些多疑,莫非这也是我的故事线。

念头一起,却越发确定起来。

她运起神威,索性以水浪裹动那轻舟,快速的向自己的位置前来。

白色狐狸正失落的卧在船头胡思乱想着,见湘水改流,浪涌异象,顿时大惊失色。

她化为人形,仍旧是貂蝉那倾国倾城的女子模样,接着一脸戒备的准备应对未知的敌人。

船速极快。

不多时,就见岸边水汽慢慢清晰,那小妖道正笑吟吟的等着她。

貂蝉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脱口道,“为老不尊的师祖?”

暗暗掐算无疑,脸上神色越发不可思议起来。

怎么可能?之前推算的他不是死了吗?

那小妖道脸上先是愕然,过了好半天,才像是接受了什么一样,强自镇定下来,又转为色眯眯的样子,轻佻的眉毛一挑。

“行吧……。那乖徒孙,陪好师祖去一趟襄阳如何?”

看着“庾献”这幅样子,貂蝉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小妖道皮痒了啊!

好在发现这小妖道没死的淡淡喜悦还在,貂蝉只是不爽的反口问道,“去襄阳做什么?”

那庾献混不在意的答道,“去取《洛书》。”

“《洛书》?”

貂蝉脸上的神色一动,细长的美眸立刻笑眯眯起来。

她跳上岸边,甜甜的说道,“好,那我就陪师祖走一趟吧。”

……

庾献出了麟趾园,装作不经意的向崔州平询问道,“我听说水镜先生也时常来这颍川书院,不知他住在哪里?”

崔州平也不意外,这些大名士都爱交游,相互打听本就是常事。

崔州平连忙指引道,“后面三里处,有一片甚为幽静的翠竹林。里面有一荷池,环湖的那处园子,便是水镜先生常住的地方。只不过他老人家离开了月余,至今还没回来。若是叔叔想和水镜先生相见,恐怕要另选日子了。”

庾献将那位置记在心中,又暗想道,“若是我刚打听了那水镜先生的去处,那里就出了事情,只怕会惹人怀疑。如今自己是堂堂鱼籽,不好落人耻笑。”

看一眼崔州平,又有了主意。

只要想办法把这货支走,足够隐瞒一段时间了。

他当即看着崔州平笑道,“你我之间颇有些缘分,我有一言相告,不知道你肯不肯听?”

崔州平听庾献这么说,心中按捺不住有些小激动。看来我在大佬心中,与其他人果然是不同的。

崔州平以为庾献有什么用到他的地方,连忙拍着胸脯说道,“叔叔但有所命,无所不从。”

这会儿工夫,庾献心中已经有了办法。

他认真的看着崔州平,等到将崔州平看的有些不安了,才开口道,“这件事情,和你的父亲有些关系。若是我算的没错的话,你父亲最近可能有一劫数,若是不能趋吉避凶,恐怕……”

庾献战术性顿了顿。

崔州平听了脸色大变,庾献今天的表现早就给他树立了世外高人的形象,这会儿更无怀疑,他心中慌乱,忙恳求道,“还望叔父明言。”

按照历史本来的进程,这个时间点李傕郭汜很快就会掀起长安之乱。

随后一劫天子,一劫公卿,打掉了大汉最后的体面。

后来张济跑来调解,勉强稳住了那两个家伙,天子和诸多大臣得此机会就要开溜,结果被反应过来的李傕和郭汜一路追杀。

崔州平的父亲崔烈,便是死在逃亡的路上。

如今郭汜已死,李傕也失去了对飞熊军的掌控,董白牢牢地把持的长安朝廷,也有欣欣向荣之态。

但是否会出现什么历史惯性,却是谁也不敢保证的。

庾献示意崔州平慢慢走着,对他徐徐说道,“长安局势没有你想的那么安稳,你父亲身处其中,可以说的上异常凶险。现在长安的内外兵权在李肃和徐晃手中,这两人都和我有些交情,等会儿我便为你手书一封,替你父亲讨个人情。有这两人的保护,就算长安发生什么变故,你父亲应该也能逃过一劫。”

西凉军初入长安时保持了极大的克制。别说崔烈这花了五百万钱买来的官儿了,就连幕后黑手之一的士孙瑞都啥事儿没有。

这让不少公卿心存侥幸,觉得局势仍旧在他们的游戏规则之内,这也让他们错过了这个最后止损离场的机会。

崔州平的老爹崔烈,就是其中一个。

如今长安未必会再乱,不过能得到李肃和徐晃的照顾,对崔烈来说,总不会是坏事。

崔州平心思已乱,听庾献说的笃定,满是感激的说道,“还望叔父援手,大恩大德,侄儿以后必有以报。”

庾献笑道,“不必如此。”

两人说着话,正好又到了先贤祠附近。

庾献不想再和陈纪照面,吩咐崔州平去取了纸笔,随后就在回廊上,为他写了书信。

崔州平拿到书信就神思不属起来。

庾献本就是为了早些将他打发走,当即劝道,“长安局势不明,你切莫耽搁了。”

崔州平这才顺势告别,唤过一个路过的管事,让他陪庾献再四下走走。

庾献不愿节外生枝,向着子夏的方向遥遥一礼,就出了颍川书院。

一路上,庾献也不免回忆起了和子夏交往的种种。

当初跟随子夏的时候,庾献整天就忙两件事了。一件是让子夏帮着破解那神秘木匣上的古老文字,一件是破解智障之盾的法门。

神秘木匣上的文字古朴悠远,在仓颉之前。智障之盾的法门复杂冗长,更是晦涩难懂。

这两件事都牵扯到了一个在战国末期就已经湮灭的流派,名家!

或许在寻常人眼中,名家精通的只是一些诡辩的伎俩,但是在修行人眼中,这却是堪称作弊神器的通天大道。

名家的手段,在于明晰和瓦解“名”与“实”之间的关系,找到最真实而纯粹内涵。

若是把困惑庾献的那些文字和表述比作装东西的盒子,庾献想要得到的知识比作盒子里的珍宝,那名家的手段,就是设法绕开那盒子,直接取出珍宝。

如今庾献接触的世事多了,心中更多了一些领悟,若是以名家的手段来论,那“我”就是装着自己的盒子,“真我”就是盒子里的珍宝。

若是能够明辨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那纵然佛门再怎样的渡化,也无非是将这盒子涂抹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那样的话,自己面对佛门的度化,岂不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想要达成这个目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明晰自我,将盒子和珍宝剥离开来。将盒子示人,将珍宝藏匿。

若是从这个角度来理解的话,那重玄子老道建议自己斩出佛身,岂不是同样的道理?

可惜,庾献对名家的手段只能算初入门径,想要完成这个构想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想到后来,庾献不免暗生感叹。要是有个现成的盒子就好了,自己可以囫囵着直接装进去,哪还有那么多烦恼。

庾献还不知在他“下线”的那一段时间,已经有债主为他开了小号,而且有“闲且手欠”的路人,给他代练了起来。

那女英本就不被礼法所拘,又没太多道德是非观念。如今有了全新的身份,自然快乐的玩耍起来。

庾献这会儿茫然无知,只以为刚才是突发奇想,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以后面对的是什么样难以收场的结局。

庾献在颍川书院外等到月上中天,这才开启了“吞烟吐雾”,从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悄悄潜入进去。

庾献这兵法在隐匿身形、防止推算上,有着独到之处,就连郭嘉和野鸡道人都奈何不得,颍川书院中自然无人能识破端倪。

庾献按照崔州平白日所说,轻易地寻到了那处院子,确定院中无人后,小心翼翼的翻了进去。

他也不知道掌教丢的是什么东西,只能挨个屋子翻找起来。

堂屋之中布置的甚是简朴,正堂上是一幅远山图,似乎不是什么名家手笔,笔触多有幼稚不合常理之处。

正堂的门虽关着,窗户却是打开的,居中的几张席子上吹落了一些竹叶,颇得自然之趣。一旁的小几上则翻扣着几只杯子。

庾献找完正堂,又去其他厢房看了,里面也只是留宿的寻常客房,没见什么异常的地方。

庾献耐下心思,又重新找了一番,偶然间他从窗口向外看去,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此时凉凉的夜风吹着,时不时还有落叶飘入房中,但是外面的那一方湖水却始终平滑如镜,根本没显露丝毫的波澜。

庾献想起司马徽号为“水镜先生”,立刻意识到了里面的蹊跷。

庾献越窗而出,大步向湖边走去,在清亮如银的月光下,果然见到那平滑如镜的水面上,映照着一个似要破空而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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