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燕启,冬旱年。
临淄平芜村,江河枯竭,禾草不生,冻土黄地龟裂,坑洼不平之处尽被森冷白气填充,远处隐隐茅堂似蹿出道人影。
“老刘,跑慢点,省点力......咳咳咳。”
风刃卷起地表的尘泥,将老妇未说完的话堵进她沙哑难听的喉咙里。
“呸,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老汉佝偻半身,看清地上躺着的是个人后,抬起右腿仿佛泄愤般狠狠的踢了一脚,才又颤颤巍巍裹紧布满补丁的棉衣转身离开。
风雪欲来,他得赶紧找点吃的,以期熬过这个冬天。
老汉没走多远,呈大字趴在地上的人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未几,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大字合拢身子蜷缩半弓。
良久,一双淡眸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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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人:沈淡
任务:努力活下去
进度——0
生命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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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那个up系统给她下达的命令,不愧是终极武器,智能到连语气都不带一丝人情味儿。
当然,交易的时候更是绝情。
想活,就得为它赚up币,一次任务1币。
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就会被刷回原来的生命值,简直就是死循环。
而她办公期间唯一能享受的福利就是能有机会回一次星球,回到那个以和平为己任的格兰特司。
沈淡环顾四周生气全无的白蒙之地,冰冷的眼神愈发坚毅,只要能回去,她甘为奴仆。
这里的建筑跟星球历史藤蔓中的某处相似,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实情实景,但也了解大概。
很显然,她现在就是个难民,还是个别人放饭她抢不上的那种。
瘦弱干枯的身板全靠一张薄皮勉强撑起个人样,黑色破布抽丝缠裹不全,脚腕膝盖冻疮早在冬日寒风中失了知觉。
再不找点吃的、穿的,她绝对活不过明天。
沈淡趴在地上用无力的鸡爪手拼命扒着眼前干硬发冷的裂缝,一点一点朝远处的茅草屋匍匐前进。
即使炊烟不升,好歹也有个避风挡雨之地。
黑漆静悄的夜,细小轻微的推门声猛然惊醒稻草上浅睡的两夫妇。
老妇蜷成一团窝在角落,战战兢兢瞅着门,声音发颤“老刘,该不会是那些个吃人的畜生吧!”
“马列个巴子,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儿敢来打他爷爷的主意!”
老汉清了清嗓子里的浓痰,拢紧破衣踉跄着朝门口走去,临开门还不忘抄起个什么东西。
茅草屋不隔音,虽然她因为饥饿意识有些混沌,但还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三言两语中的关键信息:吃人。
瞬间,冰冷夹杂风雪席卷全身……趁着人没来,快逃。
可灌铅的下半身已被埋在半尺高的雪被里动弹不得。
她,活不了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沈淡能在冰天雪地中听到从右边胸膛快要跳脱出的心脏。
“马列个巴子,你们这些畜生!”带着浓痰的骂骂咧咧和“吱呀”开门声呼应。
天上地面白光交替,沈淡毫不费力就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身长五尺,丘壑遍布瘦削凹陷的面,上方镶嵌两只凸起浑浊布满红丝的眼珠,背弓蹒跚,右手胡乱挥舞一根带倒刺的木棍,似人似鬼。
“救我。”
艰难的发出声恶鬼低吟后,下一秒,沈淡就不醒人事了。
“这闺女看样子是没救了,要不咱也……”
“也什么也,活不活的再说,命大就多留会,命短也当是造福。”
浓痰在喉咙里打了几个转后下肚,不小的动静惊醒缩在一旁的沈淡。
痛,身子骨像是散架了一样,就连后背也开始泛起酥酥麻麻的难受。
屋内陈设皆由茅草填充,灰尘封桌,腐木窗柩在萧萧北风的控制下摇摇欲坠仿佛快要冲破泥泞的枷锁。
屋中央悬空架着一只破铜壶,底下的橘黄不时随风摇曳,火光驱使,壶里咕嘟咕嘟往外冒热气,平添了几分暖意。
面前的茅草堆上躺着两夫妇,警惕又遗憾地看着自己,两双冒绿光的眼在白昼里格外出奇。
“那个,闺……”
老妇还没来得及刚张口,门就被踹倒了,没了遮挡,冷气侵袭立刻驱散了屋内仅存的热气。
进屋的是群凶神恶煞看起来颇为健壮的少年,个个手里都提着砍刀。
“哟,老刘头,这大白天屋里还藏个人,怎么,打算留着?”
为首的嘴里叼根茅草,一脚踢翻水壶,用绿豆眼贪婪的看着沈淡,“干瘦了点,模样还行。”
“这闺女是俺的,恁上别地儿。”
“要不是一个村儿的,恁早就得被吃了。”绿豆眼嚣张的把茅草吐到老汉脸上,转头朝后面的人喊:“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抬出去。”
“老大,这……”
身后的小弟为难的看着挡在沈淡面前手拿倒刺木棍的老刘头,这老不死的!净会坏他们好事。
“滚开!”绿豆眼不管不顾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老汉,“他娘的,快拉走!”
她完全就是被架出去的,身上没半点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沈淡仰头望着灰蒙的天,心下叹气,只能静观其变了。
“快点,县老爷肯定稀罕这批臭娘们。”
“老大,我就说昨晚这老刘头不对劲,平白无故在那瞎嚎,没成想,白捡个臭娘们。”
“得,还是小顺机灵,等钱到手了,多分你一枚。”
话音刚落,沈淡就被五花大绑的塞进了一辆马车,车里成堆成堆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倒在她旁边的即使紧闭双眼也能看出容貌极为出色。
看样子,她暂时还死不了。
车里人多,死总不能第一个就轮到她吧。
在一片哀嚎中,车在经历无数个颠簸后停了。
“老爷,这是这个月小的们送来的,您看,个个顶好。”
那八字胡老爷仅看了一眼就爽快的丢给绿豆眼一袋响当当的荷包,“这次不错,以后少不了你的好。”
“谢!谢老爷!”
……..
刚刚的那一眼,沈淡就瞥见个青瓦小门,门口还站着几个携大刀的男子,至于绿豆眼那群人,拿了钱后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