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我都接受
“地狱迷境！”她猛地抓住云戟手臂：“是地狱迷境！”
对面空空荡荡，无名早已不知所踪，巨大的恐惧袭来，刚刚恢复血色的脸上，又瞬间惨白。
“师傅别怕。”云戟复又揽了她入怀，这次他抱得极紧，手掌牢牢拖住她的后脑，将整个人压在了胸膛上。
如此，她便看不到他那阴鸷的、狠戾的、如魔王吞天噬地般的神情，喷薄而出的怒火瞬间将那双狠绝的眸子燃成了猩红，阴狠、冷厉，此刻，恐怕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天地变色。
雷霆震怒。
周围一切开始旋转扭曲起来，古雅拙朴的厅堂顷刻颠覆，当梦璃终于从他怀里抬头时，一片破败闯入眼底。
方才龙香飘渺的香炉挂满了蜘蛛网，陈旧的桌椅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排窗户上，稀疏残留着几处斑驳的窗纸，冷风纠缠在木棂上嗖嗖作响。
风雅不再，颓败袭来。
“云戟，我们回去吧。”梦璃淡淡说了一句，她只觉心不停在下沉，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瞬间没了着落，耳膜刺疼着传来阵阵鸣响，脑中更是一团乱麻。
她迫切需要一个人待一会。
……
“主……主子？云戟？”
当他们瞬移出现在饲梦馆的时候，泫珂吓了一跳。
“主子您没事吧？”
梦璃失魂的样子令人担忧。
“无妨。我想一个人待会，你们都去忙吧。”
云戟闷葫芦似的稍微迟疑一下，转身离去，泫珂却愣在了原地。
“泫珂姐姐？你干嘛呢？”小灰扯了扯她的衣袖，眨巴着纯真无邪的大眼睛，歪着头问。
“不对呀……”
“什么不对？”
“仙尊的灵气是银白色，主子的是金色，可刚才他们瞬移回来的时候，我好想看的是黑色的……”
“一定是你看错了。”小灰十分肯定地塞了个荷包过来，“这是刚才你给王大婶拿的安神荷包。”
泫珂凑近一闻，一股清凉的薄荷脑顺着鼻腔打开了五脏六腑。
“你拿成了提神的了！”小灰噘了嘴：“还好我发现的早及时换了过来。”
泫珂：“……”
“泫珂姐姐，你是不是熬夜看话本子了？”小灰眼珠子一骨碌，眯成了一条缝，一副看透一切的得意样子。
“没……没有……”
“真的没有？”
“就……就看了一点儿。”
“看了哪？快跟我说说！”小灰不愧是无名先生的忠实拥趸，每一个故事她都如痴如醉，身边好不容易有了个“同道中人”，自然不会放过与之交流的机会。
“其实，这上面写得不全，仙尊和主子还有许多趣事……”
“啊？”小灰惊喜：“真的吗？快跟我说说！”
“不……不好吧……你还是看话本吧！”
“我早就看完了！再说了，你都说了这话本讲得不全了，我想知道更多！”小灰缠着泫珂软磨硬泡：“你就给我讲讲嘛！泫珂姐姐，求你了……”
……
梦璃站在门前发呆，整个人都像被灌了铅似的定在那里，连推门都艰难无比。
此时她极度想饮一些酒来让灵魂失重，好被风吹走，她甚至设想了灵魂飘过山川湖泊的情形，没有目的，走哪算哪。
但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由蓦地想起无名的话，那个揪住心脏的法术名字，重又鲜活起来时，她又觉得，饮不饮酒都无所谓了。
“梦儿，你怎么了？”
萧如白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他想抚摸一下这张苍白的脸，却被下意识地躲开了，她别过头这个动作，深深刺痛了他。
悬在空中的手虽然收回背了后，可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梦儿？”
梦璃低头进了屋，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令尾随而入的萧如白没有了落座的勇气，他不再像往常一样，或抱她或拥她，而是拘谨地站在一边。
她神情仄仄，眼皮无力地耷拉着，悲伤显而易见。
“梦儿，你……”
“我没事。”
可她不说，他束手无策。犹豫一下，叮嘱道：“商云戟的身份……并不简单……”
梦璃一声冷笑打断，冷冷抬眸，“你又想说他是魔族，让我赶他走？”
“也不是非要赶他走，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最近的行踪？你现在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完全恢复又如何？”梦璃语调寒凉，此刻她就像个陌生人，直直迎上了他的目光倔强又凉薄：“到那时候再赶他走吗？然后我的身边只剩下你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了对不对？”
“梦儿？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的。”
萧如白想拥她入怀，这次她没有躲，反而将下巴扬起，浅浅地笑了：“你想守护的人，是我吗？”
“当然。”
梦璃哂笑一声转身，“我今天有点累了想休息，你回去吧。”
萧如白的心狠狠灸了一下，他曾无数次地看过她的背影，有欢喜有惆怅，可这次却尤为痛心。
“梦儿，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样，但是我希望你能开心，凡事不要看表面，要多问问自己的心，它所感受到的是什么，这或许才是你想要的答案。”
他伸出手，再三犹豫，还是搭上了她的肩膀。可她依旧一动不动，像一尊纤弱的雕像。
“你若想静静，我愿意等，可是梦儿……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若想你太久，我会疯的……”
她依旧没有回头。
那张俊俏昳丽的小脸儿，平日里总是表情丰富，时而娇憨，时而俏皮，唇角勾一勾，他整颗心都被勾走了。
那日在云梦楼再次见到她时，她的眉眼如画，瞬间便掀起了他心潮的海啸，从此，她的每一次蹙眉，都是眉间带给他的，等在四季里的一场雨。
不巧的是，此时正值隆冬。
而此刻，她又是什么表情呢？
夕照阑珊，瓦顶上的一层淡红也逐渐暗了下去，梦璃只觉寒意沁胸，如淋了场透雨，她挪了脚步，背对着合衣躺在榻上，抓起被子将整个身子都躺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