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被偷走的酒头

须臾功夫，郎嬷嬷又折了回来，带来周老太君的一句话。

“太夫人说了，宠妾灭妻不是正途，还望大夫提点谨爷一句。”

周大夫人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饭桌，不是滋味。

只等郎嬷嬷退走，她才冲着洪婆子发了火，“人呢，老爷和谨哥儿都哪去啦？”

“回大夫人的话，他二位都在衙门，说是今天有要事，让您管好府门。”

周大夫人气哼哼地道：“有什么好管的，儿媳妇和明月都不在府中，哎哟，我的命呀！过中秋独自一人！不是好兆头！”

晚饭半口也没吃，她埋怨着回到牡丹阁，到佛堂里念经去了。

明月高悬。

牧家大院热闹起来。

解决了啤酒坊的事，牧七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特意让铁蛋媳妇炖上两只鸡，又亲手做了红烧肉和狮子头，月饼是元宝媳妇和凌梅的手艺。

大院里摆上两桌酒菜，长辈和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吃得热热闹闹。

牧七抱着修竹吃完了饭，这才发现有秋和无冬两兄弟不在，便问江霄陌。

江霄陌只说他们二人去城里啤酒坊送些酒具，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吃饱喝得，铁蛋媳妇带着人收拾饭桌，元宝媳妇转了个身就钻进了里间，却被牧老爹撞见。

元宝媳妇吓了一跳，吱唔着退出来，这才去了后面厨房。

散了宴席，众人各自回家。

万村长和万大娘二人却没走，只等着牧七得了功夫坐下，万村长去找牧老爹吸旱烟，万大娘这才坐在牧七身边说话。

“七娘，你现在也算是家大业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万大娘又低声地道：“那天，我瞧着元宝媳妇跟隔壁村的货郎悄悄递东西，后来我找到货郎逼问，他才说元宝媳妇给他的是你们家的酒头，一共卖给他三次啦！元宝媳妇得了二十四两银子呐！”

牧七皱眉细思，酒头向来都是牧老爹管着，她要用老爹就取出来给她，从来没有过问题。

“大娘，你是不是听错啦？”牧七心里也怀疑，毕竟元宝媳妇最近做事不勤快，铁蛋媳妇跟她说过几回。

“那货郎是我的一个远方侄儿，他还能骗我！再说，我也是为了他不被告发，这才跟你提一句，货郎不收元宝媳妇的酒头，可她还会卖给别人！他们约好明天一大早在村口大树后见面，我让他再去一回！”

万大娘说完，便给万村长一个眼色，二人掸掸衣角的灰尘，直接离开。

等铁蛋媳妇和元宝媳妇收拾好厨房出来，牧七这才注意到元宝媳妇穿着的是新布褂、新布鞋，就连头顶上也簪了两枚粗大的银钗，手腕上套一对锃亮的银手镯。

果真是有钱了。

“元宝媳妇，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吧，铁蛋媳妇等下把剩下的泔水提回去，给你们家喂猪。”牧七试探地说。

铁蛋媳妇是个实在的，虽然高兴但还是礼让地道：“元宝媳妇，你提回去吧，我昨天已经提了半桶回去。”

“我们家可不要……”元宝媳妇说完便立即改了口，“我婆母才把猪卖啦，暂时用不上。”

虽说八月十五也有杀猪宰羊的，可元宝媳妇家的那口小猪也没长大，怎么就卖掉了？

是赚弃每天喂猪太累人吧！

只等长工短工都走了，牧七这才去前院牧老爹那边，直接问道：“爹，咱们家的酒头呢？”每次蒸馏出酒，牧七都会让牧老爹接一瓶高度酒头，来来回回也存下了不少。

牧老爹掏出把铜钥匙，“都在那箱子里锁着。”

牧七去开锁，打开箱子看时，十几个琉璃瓶中，只剩下三瓶里面还装酒头。

“爹，这……”牧七知道万大娘不是骗她。

牧老爹嘴角提起老高，“剩下三瓶就不错了，元宝媳妇一天进屋好几趟，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你瞧瞧旁边那个旧竹篓里。”牧老爹轻咳了声，继续吸他的旱烟。

牧七在旧竹篓里意外地发现了有葫芦装着的酒头，每一份都保存得很好。

“可是，爹，那这箱子里的是？”

“普通的高粱酒，人家要换点银子花花，我总不能拿水给她！”牧老爹像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并没什么太在意。

牧七轻笑出声，“爹，明天一大早，跟我去村口不？”她把万大娘说起的那件事，告诉牧老爹。

牧老爹摇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的买卖越做越大，更不能小看这些帮工，没有他们便没有牧记酒坊。”

“放心吧，爹！”

牧七把旧竹篓里的酒头重新收好，回到后院准备歇下，江霄陌还在书房里看书，便没打扰他。

彼时，县城中烟花四起。

江有秋和江无冬一个在城外树林间，一个在三十里外镇西王府钟楼上，遥遥相对，又看得清清楚楚。

二人各自打出暗号，不远处的四处火把突然明亮起来。接下来，便听见镇西王府那边传来兵士打斗的声音，粮仓、后院、下房、书房被点燃，奴隶逃跑，家奴追赶……乱成了一锅粥。

周达、周谨父子二人正率领兵士围拢在镇西王府的最外层，与他们对峙是镇西王麾下的参将胡有亮。

“周达，谁给你的胆子，敢包围王府！”胡有亮是个黑壮汉子，坐在高头大马上更显武将的威风。

周达手中举着朴刀，实在有些胆怵。他虽是副都统，可从未上过战场，眼前这位胡参将那可是战场上爬出来的铁血将军。

“我们是来抓燕王余孽的！”周达举起手中的朴刀摇晃两下，命令众兵士往前冲。

周谨不知天高地厚冲在了最前头，被胡有亮手中大锤擂翻，当即就掉落在马下，摔了个不省人事！

“谨儿！”周达立即率众冲上去，好不容易从胡有亮的锤下救出周谨，自己的左臂左腿却被砍伤。

镇西王府中，四处火光被扑灭后，周达也带着周谨狼狈逃走，他们带去的两千骑兵也只剩下不到五百人。

快马加鞭，眼看古桐县卫所就在眼前，突然从树丛里冒出一群身着黑衣头戴面具的黑衣千影卫。

“千影卫办事，闲杂人等退避！”江有秋隐于面具之后，立于树冠之中，长刀剑影忽然闪现，倒把周达吓得差点尿裤子。

“千影卫大爷，我们是城防军的，你们认错人啦！”周达护住马鞍上还未醒过来的周谨，整个人都颓成了一只丧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