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牧七的原则

当牧七是傻瓜？

如今白酒酿制资格只有十家，其他酒商与王至沆瀣一气，以郎掌柜的心性，若是有更好的选择，他是不会带着众人摆酒请牧七吃饭的。

“牧七，我们愿意记在牧记名下，已实属放下了身段儿，你别不识抬举！”坐在郎掌柜身边一个胖乎乎的光头挑起话头，语气颇为不善。

牧七却笑意盈盈地向他还了个礼，“承蒙陈老板抬见，大鹏翱翔天际，蝼蚁偏安于草隙，牧记从乡野入城不过才数月的时间，诸位瞧不起我，那也是人之常情。”

牧七翻手掏出挂在腰间的银算盘，放在掌心里轻轻一摇，“但，我牧七做事，向来讲原则。”

银算盘打得噼啪响。

“既然诸位这么看得起牧记，那我就厚着脸皮给大家伙说说我的条件和原则，倘若诸位听后还能接受。那牧记就算是硬着头皮，也会为大家顶起这份挂名职责！”

众人闻言皆安静下来。

牧七让个小伙计拿出纸笔，只道：“我说你写。”

孙梅娘自告奋勇，“我来！”

牧七先让在座的几家酒坊报上名来，除了郎掌柜管理的郎氏酒坊之外，其他五家有两家是西市的，三家是东市的，都是小门小店。

牧七挑先前说话的陈胖子先开刀，“你是西市陈氏酒坊的陈老板，对吗？久仰大名！”

“陈记，创建于兴元八年，如今已有十五个年头。两年前从清洲府请来个酿酒师傅，这才以稻花酒在西市占了一席之位。”牧七徐徐道来，众人听得都打了愣怔。

牧七从容道：“你赚了些银子便甩手当家，把酒坊交给小舅子打理。你的家事我不好多说，但你家的稻花酒近半年以来没什么销路，你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

陈胖子嘴角边的三根胡须跳动两下，一双圆眼瞪得老大，想说话，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起。

“稻花酒属米酒系列，以酿造为主，过滤是大问题，你不回去查查你们家多年未更换的酒具，是不是早已发霉变质，还在这里跟我叫板？”

陈胖子脸色酱红，“你，胡说，我们家，我……”

“且不说你管理上的漏洞，也不说你那酿酒师傅悄悄开了多大的口子中饱私囊，我牧七今天在这里说：陈记若想挂在牧记名下继续卖酒，必须接受牧记的管理意见，酒水出售之前，质量由我把关，不合格不准出售，且收入上缴五成！”

太过分了！

五成的收入……那恐怕要比牧记酒坊本店的收入还要高出不少。

西市走的就是高端的路线，酒价昂贵，就算陈记酒坊大不如前，只要好生经营每个月的收入比现在的牧记高出一二倍，那也属正常。

陈胖子被怼的无话可说，他还真是不大关心店里的事务，酒坊的事情推给小舅子和掌柜的，他只管拿银子去赌，如今连生计也难以维系，也不是没有原因。

酒桌上安静下来。

便是郎掌柜也不敢贸然接话，毕竟这些细微末节的事情，他并不知晓。

当真是小看了牧七。

牧七一个乡间的粗妇，在东市做卖酒水也没多长时间，怎么连西市的事情也了解的如此透彻。瞧这意思，牧七连人家陈记的每年收入多少都计算得一清二楚吧！

可怕，太可怕了！

原本还想叫板的几个人，都不敢说话了。生怕自家那点丑事被兜出来，谁都难堪。

牧七就坡下驴，扬起嘴角自信地道：“方才我说的几个条件，诸位也都听清楚了，我是个妇道人家，生性细致，比不得王会长的心胸宽阔，也容不下半点纰漏，我看你们还是都记在王记酒坊名下会更妥帖。今日中秋，家中还有事，牧七告退。”

干脆利索又从容不迫，牧七离开后将近半刻钟，酒席上都没个动静，最后还是陈胖子自己脸面上过不去，骂骂咧咧地先走了。

其他几个小店面的老板也各怀心思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江无冬瞧着牧七喝着自带的葫芦里的青梅水，便问：“长嫂，你当真查过陈记酒坊？”

牧七点头，“陈记酒坊在西市后街第一家，位置甚好，不出三天，他便会来找我，牧记把陈记吞下，在西市开一间酒楼，怎么样？”

江无冬也算是在战场上浴血而战数年，也见过几位帼国英雄，可像牧七这样在商战中坦然飒爽的，还是头一个。

“当然好，长嫂当真是女中豪杰！”江无冬也是由衷夸赞，却不想被迎面走来的江霄陌看见。

江无冬意识到眼刀飞来时，整个人就像矮了半截儿，立即闭了嘴，也不敢再去瞧牧七的笑脸。

牧七见江霄陌出来迎她，甜笑着下了马车，跟他并排走着。

没有不透风的墙，钱洪到古桐县的消息传出来，江霄陌那边便安排了一出好戏。

中秋佳节月儿圆，下午县城里张贴了燃放烟花的告示，又适逢节日，城门不闭。得了消息的百姓们，从远近的乡村赶到城中。

牧七想抓住商机，当晚啤酒烧烤营业到子时，却被江霄陌制止，他只说过中秋应家人团聚，自然是应该回古桐村跟牧老爹一起吃月饼。

牧七只好告诉梁柱，让他看着营业到戌时闭店。

给店中的伙计、师傅每人发放一包月饼、两竹筒酒水，算是中秋节的福礼。

入夜，周府里准备好的家宴却只有周大夫人和周太夫人入了席。

“宁宁呢！”周太夫人得知范宁宁受了委屈被接回娘家，几次三番地呵斥周大夫人。

周大夫人心中虽然也有些委屈，但老太君的话，自然不敢顶撞，只柔声回道：“媳妇今天去亲家请了一回，说是还要养几天。”

“明月在那边侍候着，您就放心吧。”周大夫人又道，“只是明月怀着身孕，我可有些担心呢。”

“担心什么，不过是个庶子，我看她就是不安分，要不是她宁宁的孩子能没有吗？”周太夫人向来偏爱范宁宁，这些时日对沈明月稍有改观，可出了如此大的事情，自然是沈明月的不对。

“把个爷们儿拴在自己的院子里头，连正室夫人小产这等大事也不让谨哥儿知道，她好？我看她是没安好心！等她生了孩子，立马滚到乡下庄子里去！”周太夫人气哼哼地摔了脸子，由郎嬷嬷陪着回后院的福安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