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查真相豪彘寻踪(14)
徐师为难地:“怎么拿回来呀?”
首领大人的眼神短暂停留在阿执的胸口,迅速撤离。从语调可以判断,他的表情一定十分严肃:“只能,嗯,拿回来。”
沉迷在梦境中的少女似乎潜意识里听到了两人不怀好意的对话翻了个身,手牢牢捂住衣襟。
“小祖宗,这很难办啊……”徐师也算是有过“万花丛中过”的经历,但都是风月场上的你情我愿、逢场作戏,要他把咸猪手伸向一个未经涉世的陌生女子,徐师还真有点儿做不来。
“小祖宗还是请你来吧。你看,其实没什么,很简单,把她的手拿开,往里面把信封拿出来就行……”
话刚出口,徐师立刻被面具射出来的寒冷光线封喉:“说的简单,不如你来做。”
徐师讪讪笑道:“我是怕怕小娘子突然醒了……小祖宗,你也知道她有多伶牙俐齿,万一名单没拿到,或者不藏在她身上,我们岂不是得反被她扣上‘非礼揩油’的帽子,地下法场距离这么近,咱俩会不会给她直接送上去?难道到时候,我们自己审问自己?哎,实在不好跟她解释呀。”
“所以叫我来做?”
徐师拉长了哭丧一样的脸:“要不叫不寿来?随便谁都行。”
紧接着,仿佛及时响应了徐师的哭求,远远传来醉酒之人一声声呼唤,以不省人事的呓语打破了徐师的希望:“我的泠泉啊……”
显然,程不寿还没等靠近,大概率就会吵醒蒙面少女。由醉到一滩烂泥的醉鬼来取回名单这个选项,行不通。
然后,两位来自开设地下法场、无所不能的银月缶成员,一个是首领大人,一个是首领大人的左膀右臂,银月缶中军师一样的存在,对着个熟睡的蒙面少女,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
徐师换上镇定的表情,怂恿:“其实没什么的,小祖宗你就把她想象成跟你对战的敌人,手快一点,她不会发现。”
银面具人咬牙切齿:“你手更快,你来。”
阿执嫌吵,翻个身:“唔……守信公子……‘日月为盟、山海为誓、此生不负’,阿执相信你……”
“就因为这君安城里写情书早已用烂了的三句话吗?张守信也没点儿新意。”徐师对比了一下字迹,摇头,“况且这封信根本不是张守信的笔迹,他的字歪歪扭扭,哪儿有信上的俊秀洒脱?依我看,肯定是他嫌提笔麻烦,花几两银子在街上找个书生代笔吧。这么说来,情书的内容也是一成不变的模板喽?”
徐师啧啧两声:“用这廉价什物就能骗的一人真心。这姑娘啊,真是傻到可怜。小祖宗,你那文思泉涌的才华,修订君安律法的时候何等酣畅淋漓,要是用来写一封情书,那必定会叫整座君安城大开眼界。所有人一定争相模仿你的文风了。”
如何写出不落窠臼的情书,这是后话。首领大人才没那心思,他正思索着要如何取回名单呢。
“我看你就是只说不做。”面具首领推开扯后腿的徐师,手伸向阿执,动作利索无比,眼见着就要触碰到衣襟,这姑娘突然翻个身,半压着胸口,贴着地面睡得正酣。这下,更没法儿直接取回信封了。
他本可以扶住她的肩膀之类,手法迅速地取回名单。不知何故,触碰到她衣襟的时候,他只觉得手指被烫到。
徐师支着下巴,暗中笑眯眯地看着首领大人对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纠结万分。
可首领大人显然更加认真地思考各种可能性,比如:
往坏了想,万一名单没藏在她的衣襟中呢?不仅会弄醒她,还会徒劳无功。更重要的是,凭她那倔强又认准不放的个性,一定咬死了指控自己行为不轨,那样的话,银月缶的面子和威严就直接混着泥土,用扫帚扫扫倒掉得了。
在脑海中伸手比划了无数次都不能从少女衣襟里取回名帖,首领大人好不郁闷,暗中行事或许不如直接挑明,凡事还是光明正大地晒出来,也免得落人口实:“徐师,把她叫醒了问一问吧。”
徐师可从来没见到秉承正大不阿,不行私谒的首领大人退缩,心中早打响了算盘:“叫醒她也不妥吧。我们能说什么?咱们俩的信封都是双鳞鸿款式,看过里面的内容才知道不小心拿错了。真的很抱歉,拿了你的生辰八字。按照东雷震国的风俗,是不是只有未婚夫家才能看你的八字?这可不太妙。小娘子,你别紧张,我们首领无意娶你,只是不小心看到了而已。请你把名单还给我们。”
首领大人不知不觉中被徐师带偏,听他绘声绘色的描述,打了个寒战,眼前几乎浮现出气急败坏的少女哭诉:“偷窥我的八字,还偷看张郎的情书,好个鬼鬼祟祟!你们银月缶自诩的公正不阿哪里去了?”
“等等——”他连忙叫停,“徐师,你是故意的吗?事情并不是从她的衣襟中,拿回名单这么简单。”
蒋亦彬的未婚妻狠狠羞辱他,写下这封绝情决议的悔婚书时,就暗中在悔婚书上埋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不然的话,侵吞修河款的罪人名单,根本躲不过长公主府的重重追查。
如果名单真的被蒙面“无名”少女拿走,或许藏在她衣襟里:记得地下法场上,她就是从衣襟里抽出了双鳞鸿信封,里面装着张守信的信件。那么,如何移开她情意绵绵按在衣襟上的手,且保证不弄醒她,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瞧她的手抓得多么紧,一封找人代书的陈词滥调,倒也值得她珍藏。
越是深思熟虑,银面具首领越犹豫不决。
说实话,在“无名”少女熟睡之际,伸手迅速一些,即便从衣襟里取回名单,也不是什么难事。
麻烦就麻烦在,银月缶尚且不掌握这女子的真正身份。有胆量闯天王庙、下除妖场,表面上声称要救张郎的她,会不会是长公主暗中埋在银月缶身边的一颗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