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根铁柱垃圾食品少吃
敖桁在军营待的时间长,见多了铁血硬汉。
其实哪怕不是军营, 以现在联邦人的体质, 都不会出现如今他掌下那种触感。
确实就像他之前感觉的,像初春里抽条的嫩芽, 脆弱的软绵的, 但好似又有几分生命的韧, 叫人不知所措。
敖桁保持着扶着人的动作,一双苍绿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不远处。
在鹅卵石道的另一端,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衣扣系到了最顶端,鼻梁上一幅银『色』半框眼镜,面容俊美清雅。
从表面上,仿佛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学导师。
然而男人镜片后那双狭长的眼, 却与什么导师全部扯不上关系。
幽深的,晦暗的,带着警告,像凶悍的雄兽发现了窥视自己伴侣的入侵者, 并且对方还十分不识趣地闯入了已被标记好的领地。
要是换一个人,估计左云楼不用干别的, 光是用眼神就能把人吓退了。
但不巧, 现在这个是敖桁。
敖桁在战场上见过尸骸无数,本身就是戾气挺大的人。
男人的底气来源于他的财富与社会地位,也不巧,这两样敖桁跟左云楼差不多。
敖桁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更觉得自己没做亏心事。
所以, 怕什么?
燕宁并没有发现左云楼在不远处。
他站稳后,见敖桁并没有收回手,稍稍一愣。
无论是左云楼,还是敖桁,体温都比燕宁要高些,燕宁感觉到些不自在。
刚好这时,他看见草地上有两颗糖果。
应该是方才他被绊了一下,糖果不慎从袋子里洒了出来。
阳光落在糖果彩『色』的包装纸上,晶亮如宝石。
燕宁俯身把糖果捡起来。
这动作一出,两人的距离不由拉开了些。
一颗,两颗。
把两颗糖果都捡起来,放回小袋子里。
“宁宁。”
燕宁一愣,连忙看过去,“先生?你忙完了啊?”
左云楼见燕宁往他这边来,『露』出了一个非常温和的笑容,眼底暗『色』尽数隐藏,整个人如春风拂面。
“忙完了。”左云楼等人走到面前,抬手抹了一把燕宁的额头,额头干爽,当然是没有出汗的。
左云楼却说,“急什么?”
这一动作,让燕宁瞬间又陷入了那种小别扭里。
难以言说的小别扭。
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燕宁看着装糖果小袋子。
在燕宁低头时,左云楼看向不远处的敖桁,两人距离不远。
四目相对。
左云楼勾唇笑了。
那笑容么,怎么看都有点炫耀的意思。
敖桁眸光微暗。
“先生,你要吃糖吗?将军买了糖。”燕宁从小袋子里拿出一颗糖。
有福同享嘛。
左云楼嘴边弧度僵住。
“先生,这糖好吃,你尝尝。”燕宁手里还拿着糖。
一双眼像浸泡在泉水里的黑玛瑙般漂亮,里头纯粹的善意一览无遗。
最后,左云楼到底是把糖接了。
左云楼敢打包票,在他接过糖果的时候,敖桁绝对嘲讽地笑了一下。
左云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宁宁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糖?”
那块被燕宁推到腮帮子一边去的糖,化了不少,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他雪白的腮帮子鼓起一点。
像藏了食物的小仓鼠。
“很甜,好吃。”燕宁老实说。
作为一个嗜甜者,燕宁能看上木荷『奶』,当然也看上这种橘子糖。
左云楼『揉』了『揉』他的发心,“糖果别吃太多,会蛀牙。”
因为这一句,燕宁那一小袋子从敖桁那里得来的糖果,后面被左云楼没收了。
两天只能吃一颗。
到点再给,免得他偷吃。
燕宁觉得左云楼小题大做,他一个成年人,还会管不住自己嘴巴么?
然而,小小的抗议并没有用。
在许多事情上,左云楼会很纵然燕宁。
要星星不给月亮。
就算燕宁看上得预约排队许久、才可能预定到的高订画具,那东西过两天就能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
在某些方面,尤其是涉及健康类,诸如熬夜等,燕宁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左云楼把那袋糖果放到柜子里,还不忘加个指纹锁,“两天一颗,没得商量。”
燕宁站在后面嘀嘀咕咕。
小小声的。
左云楼认真听了下,得,在抱怨呢。
不过抱怨也没用。
“正餐吃好,垃圾食品少吃。走吧,去吃饭。”左云楼领着人往餐厅那边去。
燕宁皱眉,“先生,糖也算垃圾食品吗?”
“它能让你蛀牙,怎么不属于?”左云楼自然回道。
燕宁觉得好像不对,但哪儿不对又说上。
*
午饭后,燕宁坐在楼顶的花园里晒太阳。
首都星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暖暖的阳光在饭后让人特别舒服。
花园里有花匠在打理花草,大剪子小剪子咯嗒咯嗒的剪着,燕宁睡在大躺椅上,抱了一个小抱枕。
昏昏欲睡。
放轻了的脚步声一直都在,从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回来。
如此不断反复,就是不肯走远。
几分钟后,燕宁忍不住扭头过去看。
一个特别魁梧的大个子映入眼帘。
对方手里拿着剪子,身上的服饰已经换成了花匠的白衣服,但不管穿什么,一身鼓鼓的腱子肉毕竟摆在那儿,总有一种衣服要被撑爆了的紧迫。
然而与体型截然不同的是,这个大个子一双蓝眼睛湿漉漉的,像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狗。
燕宁认出人来了。
是那个先前帮他拿行李的服务生。
在燕宁看过来时,大卫僵成了石雕。
手臂上的肌肉鼓了又鼓,仿佛想要将某种冲动压下,但最后——
还是忍不住了。
大卫把小剪子一揣,主动上前去。
“燕、燕大人。”对贵宾都得称之为大人或阁下,虽然大卫更想喊上一声“燕崽崽”。
“我是你的粉丝,我、我很喜欢你,你的直播,我每一次都有看的。”大卫说到后面就利索许多了,“就算当时没有空,等工作完了我也会立马补上!”
还是能看出他紧张。
连沙包那么大的拳头都握紧了。
燕宁看着那个大拳头,眼皮子一跳,眼里不住生出些怯意。
在那个充满灰『色』的高中时代,行恶者也是经常握紧了拳头,嘴里说着些不干不净的刺耳的话。
“珍多宝的水蜜桃口味,我买了二十箱。还有山河图的笔刷,我也买了好五套。”大卫像背书一样迅速说着。
能说多少,就说多少。
燕宁忽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大个子其实也有可爱的,只是他以前没遇到。
“你会画画?”燕宁问。
大卫卡壳了一下,“不、不会。”
对上那双带着笑的眼,大卫脑中似乎有烟火盛放,那感觉大概是:幸福得快要晕过去辣!
他崽,活的!
就在他面前,天啊,他崽真的好可爱,比直播里的还要好看!!
燕宁心道,自己果然看的没错,那只沙包那么大的拳头就不像是拿画笔的。
“山河图的笔刷与画纸质量是不错,但如果本身不会画画,没必要买。”燕宁觉得那钱花冤枉了。
粉丝的钱,也是钱啊。
虽然说品牌方会给从他这里来的粉丝价格上的优惠,但再怎么优惠,也不可能一分钱不花。
“不勉强,我喜欢,我的经济能力也支持。”大卫脸颊上飘起俩抹可疑的红晕,“大人以后直播推荐的,我都会买的!”
首都星的工作,就没有待遇不好的。
更别说这里是金丞园。
能进来的,证明本身就能力出众。
稍稍冷静下来后,大卫连忙拿出终端。
他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燕大人,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黑粉群,这个群主以招聘兼职为由,招了不少曾经有过刷单经验的网友进群。”
说着,大卫把页面打开。
“他把人拉进群后,养了一段时间,我猜是暗地里在查看这些人的页面,一旦发现有关注大人超话,或者明显转发过关于你信息的,通通会被踢出群。”大卫一脸愤怒。
幸好里德是个海王,喜欢到处认识网友,还喜欢在星网上赚点零花钱,不然这事自己都发现不了。
燕宁拿过终端一看,发现大卫说的那个群有七百多人。
往前翻翻记录,发现在大概五个小时前,群主曾经发布过一页信息。
燕宁从头看下来,发现这信息的大致内容是:
燕归楼是被包养的,为了不让无知粉丝继续受骗,恳请各位曝光他的黑历史。虽然我们是做着正义的事,但绝不让你们白白浪费时间,我们回给予报酬。
再一看,那些发言无不是什么我有一个朋友看到,什么他是富商的小三。
言辞倒没有特别脏,但内容让人恶心。
而且瞧瞧这条公告的,明明做着水军的勾当,竟还冠冕堂皇地打着正义的旗帜。
大卫想起来就生气,“大人,你快跟反黑站那边说一说,我之前私信他们了,但可能那边私信太多,到现在都没回复。而且大人你看,这个群标了一群,他们肯定还有二群!”
这种说是工作室么,又不像,但要说完全没工作室的影子,也不可能。
后面肯定有人在『操』作。
这涉及到钱,如果花出去的钱不能起到应有的价值,那就是白忙活。
燕宁没受虐倾向,『摸』出自己终端,当下就把群号发给了桑致远,同时简单说明了下情况。
【桑特助:立马处理。】
大卫在一旁看着,看到回复后才松下一口气,却依旧不平,“他们太坏了,肯定是有人在后面『操』纵,一定要把这人抓出来!!”
“什么有人在后面『操』纵?”温和的男音响起。
燕宁与大卫回过头去,发现是敖桁与左云楼。
想来是他们开完会过来了。
刚才恨不得上去打一架的大卫,这会儿瞬间成了鹌鹑,“大人,我......”
金丞园这里有规矩,除非必要情况,否则服务生不能老在贵宾面前晃悠。
人家贵宾是来放松修养的,服务生总拿一些小事刷存在感,又或者企图通过某种方式攀高枝,都是不被允许的。
这种情况一经发现,开除革职。
“大卫跟我说,他发现了我一个黑粉群,让我去找反黑站那边处理。”燕宁不知道服务生的规则,但这不影响他说实话。
左云楼注意到两人手上都拿着终端。
“我看看。”他把燕宁手上的终端拿过。
燕宁的终端上有从大卫那里截过来的图,截的都是重点,一目了然。
左云楼是看惯文件的人,一目十行就弄清楚了。
终端设置外放模式,这一打开来,旁边的敖桁也看到了。
“网络这一块看来要好好整顿。”左云楼眼里蓄着沉甸甸的暗『色』。
敖桁点头,“确实是。”
大卫见原先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揣着自己的小剪子,继续回去修剪花草去了。
当然,大卫这时候不会知道,不久后他将会有一次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升职。
而燕宁也不会留意,当初与他一同为文明时代做推广的莘盼,将会丢掉她原有的代言,从此在圈子里查无此人。
这些燕宁都不知道,他现在只纠结着该出哪一张牌。
三个人玩上牌了,玩的还是斗神明。
一个统领万千战士的大将军,一个手握重权的大议员,再加一个刚刚走红的网络博主。
这牌局的成员组合要是被外人知道,铁定惊掉不少人的下巴。
“出个红桃1吧。”燕宁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出个红桃1。
他手上剩下三张牌,红桃1出后,作为神明的他只剩下一对q。
燕宁记得,双王出了,四个2也出了,那他现在手上的这张红桃1应该算是大的。
“四个3,炸你。”敖桁面『色』平静地扔出四张牌。
燕宁一呆。
有风吹过,拂起燕宁额前一缕刘海,将那缕柔软的发吹起,让它翘得老高。
“怎么会还有炸?”燕宁惊呆了。
他只记得大牌出了,却没有去记,小牌是不是已经出过一轮了。
这一炸之后,敖桁开始了长牌模式。不过三两下,他就已经将手里的牌全出完。
最后一张方块4扔下时,敖桁抬眸看向燕宁,那双苍绿『色』的眼里带着些笑意。
当然,这一刻的燕宁觉得是得意。
“又一局。”敖桁拿过旁边备着的小盒子。
盒里放着一堆新剪的贴纸,敖桁从里头取出一张,左云楼也从里头取出一张。
脸上已经被贴了超级多贴纸的燕宁:“......”
他怎么那么惨?
没有人来救救他吗?
唉唉,当初他就不应该建议玩牌的。
“宁宁不慌。”左云楼推了推眼镜。
下一局,敖桁当神明。
说实话,几局下来燕宁知道自己水平大概就那样了,跟他们比起来完全不够看。
所以这一局,燕宁改变策略全力打辅助。
还别说,左云楼牌技超好,这一局手气似乎也不错。
平民胜。
胜出时,燕宁手上还拿了一手的牌,看起来就没出过多少,然而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
他开开心心的从小盒子里拿出一张贴纸,但目光转到敖桁那儿,却有些迟疑。
身形伟岸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软椅上,面容锋利俊美,气质肃然,同一头随时会发起进攻的大型猛兽。
敖桁:“愿赌服输。”
燕宁屏了屏息,最后还是胜利的小骄傲占了上风,轻轻地将贴纸贴在了敖桁的额头上。
贴纸刚贴完,外面就有服务生来,“大人,有访客......”
这话还没说完呢,访客就进来了。
为首的是穿着华丽裙子的左甜心,后面跟着的两人,燕宁认得一个。
是那个书卷气很重的青年。
至于另一个,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留着利落短发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