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抉择（3）

114-01：

在知道李冽考上厦大之前，我的心里一直都在为我们今后四年的异地恋而焦灼不安，我担心我们的感情会败给四年的时间和1869.3公里的距离。不是对他的不信任，而是对自己的不自信，这种天生而来的悲观心态让我一度难以喘息。

可是知道李冽考上厦大之后，我并没有更加好受，取而代之的那种负罪感几乎快要把我湮没。我的心里始终隐隐有一种感觉，李冽之所以最后去了厦大，跟我脱不了干系。即使他口口声声说是因为他不想去省外，但是他最后几乎恳求般脱口而出的“你就那么想离我远远的吗？”，让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最终还是因为我改变了他原本设定好的人生轨迹。即使我不知道我在他做的这个决定中占据着多少分量，但是我确实影响到了他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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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02：

“你看你那黑眼圈大得跟俩烤焦的洋葱圈似的……啧啧……你怎么越来越丑了？”恢复本性的文成杰说起话来还是让人难以抑制住想要揍他的冲动。

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坐在我对面吃着早饭的文成杰，然后不予理会，继续喝粥。

这几天因为报志愿和李冽去厦大的事情搅得自己心烦意乱，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觉。我实在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和文成杰打闹。

“你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大学的事情不都已经确定好了吗？”文成杰察觉到我的异样。

“嗯。”

“你后悔了？”

“没有。”

“那怎么了？不甘心？”

“那天晚上和你聊完之后，我已经想通了。你说得对，成绩已成定局，我能做的就是在既定的事实上选择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我不想复读，可是我又考不上厦大，所以择优来说，福大是我最好的选择。而且菱菀也报了福大，所以我觉得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其实，我很认同你说的，进入哪所大学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要如何规划好这四年的大学生活。”

“那不就得了。那你闷闷不乐的干嘛？”文成杰的语气轻松到像是在超市里挑选大白菜，转而思虑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因为李冽？”

文成杰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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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03：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叹了口气，“他最后考了厦大。”

文成杰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惊讶，“怎么会……变成了厦大？”

“我也不知道。明明那天他跟我说他第一志愿是清华，而且按照他的分数上清华是绝对没问题的。”我面色凝重，“哥，我总觉得他是因为我才去的厦大。”

我不知道该向谁诉说这件事，它就像是压在我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让我难受到喘不过气。

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我感到空前的轻松，看着对面安静聆听的文成杰，我坚定地知道我这么做是对的。

平日里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却成了我最坚强的后盾和最心安的倾诉对象。这种感觉奇怪极了。

“你害怕你影响到他原本设定好的规划？”

我点了点头，“他本该有更好的人生。”

“那你怎么知道清华就是他那个本该有的更好的人生？”文成杰露出略为严肃的表情。

“那是清华。是多少人想挤破脑袋进去的清华。他居然放弃了……”

“清华又如何？清华再好，也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去的地方。”文成杰放下手中的筷子，双眼深沉，“茜茜，李冽他不是小孩子。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他也能够理智去选择他想要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我几乎快要失去理智地喊了出来，“我只是觉得，他的第一选择是清华，但是因为我的原因他改变了自己想要的人生。哥，我只是他生命中的配角，我不能也没有权利去支配他的人生。”

“你怎么就觉得清华就是他想要的人生，而厦大不是呢？”文成杰面带愠色，“或许他本来想要去的大学确实是清华，或许他在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分钟里却是因为你而改变了选择，但是他不是小孩子，他有思考、判断和选择的能力，你要知道这都是他自己的抉择。你有权利选择不复读去福大，他难道就没有权利不去清华而选择去厦大吗？”

“那万一，他后悔了呢？”

他后悔因为我放弃了清华，到时候的我要怎么赔给他一个本该属于他灿烂的人生……我赔不起……

“你怎么就知道他会后悔呢？他可以考得上清华，那他就肯定能在厦大也混得风生水起。你要相信他。”文成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而且现在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你再忧心忡忡的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觉得，李冽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是因为你而选择去厦大，那你应该感到开心，起码在他的心里你很重要。”

我沉默不语地看着文成杰。

“你可以好好跟他谈谈。但是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这么愁眉不展地去见他。因为事实是已经改变不了的了，你再这样也无济于事，只会让自己难受，让他难受。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读哪所大学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是自己要懂得规划好这四年的大学生活，才能让这四年变得有意义。这句话同样也很适用在李冽的身上。你是他的女朋友，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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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04：

我坐在位置上，消化着文成杰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心里好受多了。

手机响了。

“早安。一周年快乐。我亲爱的小朋友。”电话那头的李冽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竟然忘记，今天是我们一周年的纪念日。这么美好的一天，或许就意味着我们以后会有更美好的故事。

文成杰说得对：我是李冽的女朋友，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支持他的决定。

“早安。一周年快乐，冽。”

文成杰在一旁又开始欠揍地捂着后槽牙，佯装出一副被酸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