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抉择（2）

113-01：

“我不想复读……”

我不想在没有李冽的桐市一中里生活，我不想在那群朋友都高高兴兴地走向新的人生篇章的时候，独自一个人重蹈覆辙着未知的结果。

我也不想面对李冽和我分隔两地的现实。可是按照目前我们两个人的成绩来说，这种现实它是势必存在的。

我很痛苦。我确实做不出抉择。

就像一枚硬币，不管我抛出去的是正面还是反面，面值都一样，又有什么差呢？

文成杰眼睛里闪过一丝类似于怜悯和理解的东西，“你想听听我是怎么想的吗？”

此时此刻的文成杰像极了小时候那个总是护我周全的温柔哥哥。

没等我点头，他就继续说了下去。

“老师总说，等我们熬过了高三，就能迎来美好的大学生活，这百分五十是屁话。”我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一个进入全国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居然会说出如此一番惊人的话语，“真的。等你上了大学之后，你就会知道你还是要面对很多你可能不想去面对的东西，比现在还多。不是说大学不美好，大学很美好，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自由了。但是这样的自由会让之后踏入社会的束缚更加痛苦。”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温柔地笑了笑。

“一本大学和二本大学有差，二本大学和专科学院也有差。就连北京大学和厦门大学同样都是985和211学校，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不是说大学读哪里不重要，因为在这个社会上你的学历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你的能力，但它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很多时候你出了社会，一切都是归零的，就像你靠着高考成绩考上了大学，可是进入大学之后却不代表着你就一定会跟在一中一样还是一个年段前五的好学生。”

可是文成杰是。他一直都是好学生。

“作为过来人，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现在成绩已经成定局了，这是谁都没办法改变的。但是你这样的结局未必是坏事，它更意味着是新的开始。进入哪所大学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你自己，你要怎么过好这四年。就算你考上了哈佛，如果那四年你都在浪费时间，不思进取，那你跟留在国内读野鸡大学有什么差别？所以，最好的应对办法是，你要在已成定局的事情上做最优的打算。”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文成杰。

“其实当年我最想去的是复旦大学，那是我能撑过高中三年最大的动力。”文成杰的眼神有些黯然，“可是我高考没有发挥好。我和你一样都不想复读，因为再让我熬那么一年，可能结果未必会比现在好。而且我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没办法承受那么大的压力。所以犹豫再三，我还是选择了去厦大。”

我只记得那个时候他满脸笑容地打开了厦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可是晚上他说的这些事情，我全然不知。

我一直以为厦门大学就是他的第一选择，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理想学府是复旦大学。我甚至觉得他在做学生的道路上一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没想到他会告诉我，他高考发挥失常了。

文成杰笑了，“可是我这四年过得很好。我就知道我那个时候的选择是对的。”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他身体向后，大爷式地倚靠在沙发上，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空！差点没吐血而亡。这一波猝不及防的暗杀，下手的力度简直是要让我当场毙命的节奏。

“伪文艺。”我白他一眼。

他贱兮兮地笑了。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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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2：

晚上和文成杰的交谈（其实好像基本上都是他在说我在听，我们也没多少交流）很温馨，却让我不习惯。

只有最后的那一幕才有熟悉的味道。

我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文成杰折磨得有后天性受虐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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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

最后的最后，他并没有告诉我我应该选择哪条路，是鼓起勇气去倾其所有地去赌一次未知的结果，还是接受命运的安排选择一个对自己而言最适合也是最喜欢的大学。

他只说：“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想清楚想走哪条路之后，就勇敢走下去。别去后悔。”

我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它。文成杰刚才那番话说完之后，只是坚定了我选择那个答案的心。

硬币抛向空中尚未落下的时候，心底里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想选择正面还是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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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3：

抽屉里发出一阵阵沉闷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从下午知道录取分数线要出来之后，我就把手机放进了抽屉里。

“冽……”

“我在你家楼下。要出来见见我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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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冽应该已经在楼下呆很久了吧。我看着他，莫名的一阵心疼。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你没回我电话，也没回我消息。”说完，他双手张开，我心领神会地过去抱住他，“我很担心你。”

我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满怀歉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答应我，别再让我找不到你。我不能没有你，一秒钟都不行，文茜。”我感受到他抱我抱得更紧了，“有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去一起面对。”

“你，想好怎么报志愿了吗？”

“想好了。”他的口气很平稳，就像是在和我讨论着明天的天气一样。

可是我却没办法像他一样轻松，他不能没有我，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只要一想到，以后的四年两个人都是异地的状态，我就害怕。

可是，我还是要假装无所谓。因为我不想去影响他本来的决定，改变他本来计划好的人生。

“第一志愿是清华，第二志愿是复旦，第三志愿是厦大。”

我点了点头。按照他的成绩，第一志愿没有任何问题。

“你呢？想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想好了。”

，.

113-04：

最后的结果，什么都在意料之中。

方伟明上了厦门理工学院，林霖去了江西财经大学，苏越报了华侨大学。而我和苏菱菀为了能够互相抱团取暖，报志愿前商量了一下，都报了福州大学。

唯独李冽，让我意外。

“我进了厦大。”他在电话里轻松地说道，“虽然我们还是异地，但是起码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为什么？”

“茜茜，你别这么对我说话，好嘛？”

“你明明第一志愿上得去，为什么会变成厦大了？”

“我和爸妈商量过了，我不想去省外。而且我喜欢厦门，回家也方便。”

“就这样？”

“嗯，就这样。我留省内不好吗？你就那么想离我远远的？”

“我想把你留在身边，可是我不想让你因为我改变你原来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