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倒带（4）

在你最后的时光里，

我会尽我所能陪伴你。

在没有你的岁月里，

我会尽我所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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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1：

“你啊，都多大啦，还跟小孩子似的。”妈妈一边抱着我，一边轻抚着我的头发，“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就跟牛皮糖一样，老是爱粘着我，出门买个菜你都得跟着。”

“不管我多大了，我永远都是你的孩子啊。”我想要更加紧紧地抱着她，这样她就不会消失不见了，可是我怕我太过用力会让她感觉到疼痛，“我就想这样一直粘着你。这辈子都不放手。”

“傻孩子。”妈妈温柔地说道：“我们家茜茜这么漂亮，妈妈真的好希望能够亲眼看着你穿上婚纱，步入婚姻礼堂的样子。”

“会的，你一定会看到的。很早之前，我和李冽就打算好了，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只要一年，再一年，我和李冽就结婚了。妈，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我不敢抬起头去看她，只能狠狠地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怀中。

妈妈没有回答我，只是淡淡地说道：“茜茜，小冽是一个好孩子，将来一定也会是一个好的生活伴侣。妈妈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他看你的眼神一直都是带着爱意的，就像你爸爸一样。”

因为肺癌的关系，妈妈说话总是会不时地停下来休息。

“人呐，这辈子能够遇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真的不容易，能够在一起一辈子呢，更不容易。妈妈很幸运能够遇到爸爸，我也很开心我们家茜茜能够遇到小冽。”

“两个人，互相理解，互相扶持，才能走得远。不能老是只有一个人努力，要两个人一起努力了才能走到一起。懂吗？答应妈妈，一定要和小冽好好的。”

我拼命地在她的怀里点着头：“懂，我懂。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你也答应我，再坚持一下，一定要亲眼看着我和李冽结婚，好不好？求求你。”

“还有，以后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儿，一定要和爸爸还有哥哥说，不要老是自己一个人承受着。小杰他是你哥哥，虽然平时你们俩总是斗来斗去，但是他还是很疼你这个妹妹的。知道吗？”

“嗯。知道。妈，你还没答应我呢，你会一直好好的，你会等到我和李冽结婚的，对不对？”

当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去看她的时候，她却只是静静地微笑地看着我，什么都不说。我没有从妈妈的口中亲耳听到那个我想要的答案。

直到她走了，都没有。

或许妈妈是因为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才狠下心从一开始就不让我怀抱着不可能的希望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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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2：

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我在妈妈的房间里待到了九点多。生了病的妈妈，很容易疲惫，因为半夜常常无法安睡，所以她总是早早就躺下，为的只是多争取一点时间让自己休息。

看到她睡着后，我便合上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整天下来，我从刚开始的无法接受，到现在逼迫自己去面对，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裂，一点一点，慢慢地，被撕裂，它已经不再完整。

但是，爸爸和文成杰说得对。

这是妈妈的人生，我们应该尊重她的决定。如果她选择了，我们能做的就是陪伴。不管剩下多少时间，都努力让它成为最美的回忆，于她，于我们。

我们也约定好了：为了不影响到妈妈的心情，所以即使再难受，我们也不会表露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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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包里发出了沉闷的来电铃声，好久好久，才停；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的消息提示音。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

我已然记不清楚那是第几次的重复后，我才起身去将它接起。

“你终于接电话了。一切都还好吗？”李冽如释重负地说，等不到任何回音，他的语气紧张而无助：“宝宝，怎么了？你说话好不好？我担心你。”

我知道，这一整天里，他一定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他一定担心的要命。我以为，他会因为这样而责备我，可是他并没有。李冽温柔的声音和关心的语气，反而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

“茜茜，还在吗？是出什么事了嘛？嗯？”

于是，我抱着想要好好陪伴妈妈的心，对李冽撒了一个谎。“冽，我国庆这几天要回外婆家，可能没办法天天给你发微信和打电话了。”

“外婆怎么了嘛？”

“嗯。外婆的身体不太好，我们要回去陪陪她。”我笨拙地撒着谎，“外婆家在乡下，所以我们这段时间可能会联系不上对方。我也想趁着这个假期好好陪陪她。”

李冽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还是因为爱我也很笨拙地相信了我：“好，你好好陪陪外婆。不过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可以了就联系我。”

“嗯。那你好好跟伟明他们玩，记得多拍些照片，以后有机会了给我看，好不好？”

“傻瓜，什么叫以后有机会了？我答应你，每天都会给你发微信，你忙就不用回我，我会乖乖等你。”

“冽……”

“嗯？”

“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没办法跟你联系的这段时间里，我一定是想你的。”

“傻瓜，我当然知道啦。我也很爱你，我也会想你。你不要想太多，好好陪外婆，好嘛？我等你。”

“嗯。”

这是我和李冽的最后一通电话。

挂掉电话之后，我就将手机关机了。

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以为，很快就会有那么一天，我可以抱着李冽，告诉他其实是妈妈生病了，而他还是会跟往常一样，将我抱得更紧，然后温柔地告诉我，现在妈妈病好了，一切都没事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会在五天后，同时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被死神亲自剥夺去生命；另一个则是被我狠心地亲手推开。

一切结束得那么猝不及防，它狠狠地将我拉向了和我所希望的相反方向，越拉越远，怎么都回不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