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舍己为人殷世子
姜悟被重新放在了銮驾。
被迫支棱了么久, 身隐隐萦绕着一层幽幽的怨,殷无执看着失去固定后耷拉向一侧的脑袋,伸手把沉重的冕旒取了下来。
銮驾把抬回了太极殿。
殷无执再把抱到龙榻宽下龙袍。
这沉重的东西终于离开身体后, 丧批看去终于精神了点儿, 很轻很轻地吁出了一口, 然后, 放松地躺平了。
“陛下今感觉如何?”
“不好。”
“不好?”殷无执:“陛下还希望臣像往一样, 喊你起床。”
“不。”只丧批不想朝,但如果无从避免的话, 说:“这样就好。”
“陛下觉得哪里不好?”
丧批回忆了一下被挂起来的感觉, 一开始,不知殷无执要把挂起来的,直到被放在龙椅,帽子后面被什么勾住,脑袋开始不能弹, 才识到殷无执做了什么。
“不舒服。”
“不舒服。”殷无执语义不明地重复,问:“让大家都现陛下在犯懒,一股脑冲进宫里来更难以接受, 还今的不舒服更难接受?”
必然前者。
丧批犯懒的秘密已经被彻底现了,并且还被利用了。但其实也没什么, 世界大多都讨厌懒人,相信这样下去殷无执会越来越厌恶的。
应该没有人想要被一个懒鬼废天天威胁。
姜悟想了想, 丧丧地说:“就这样吧。”
既然不能反抗, 就躺平接受, 反正麻烦的又不。
殷无执离开龙榻,命人准备纸笔,开始记录今朝事。
丧批赖了一会儿, 喊:“殷无执。”
殷无执手下不停:“陛下有何吩咐?”
“晒太阳。”
丧批仔细思考了下,其实并不懒,只被人类洗脑了常常以为自己懒。做游魂的时候也很热衷于模拟生活,虽然间歇『性』的,但还愿的。
如今受限于这个身体,活起来要费好大力,才让看去比较懒。
“等下。”
丧批并不体谅:“现在就要。”
殷无执很无情:“自己去。”
丧批不想,又幽幽地叫唤:“殷无执,殷无执,殷无执。”
“等一下。”殷无执语克制,下笔的手开始加速,拧眉:“马写完。”
原来殷无执在做正事,还不要扰了。
姜悟:“十六。”
话音刚落,只‘啪嗒’一声,狼毫笔跌落地面。
十六闪身出来时,差点撞在殷王世子身。
殷无执面无表情地挡在面前,对姜悟:“暗卫,不可以时常『露』面,你想让所有人都知你有暗卫吗?”
“朕不想,别人就不知了么。”
“……总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劳烦别人,暗卫也人,不陛下呼来喝去的工具。”
姜悟明了。
殷无执已经开始看不惯了。
昏君仗势欺人,颐指使,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总要麻烦别人。殷无执作为嫉恶如仇的正人君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义不容辞事。
丧批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费,相信很快就可以走历史的正。
问十六:“你怎么看?”
十六撩袍而跪,也许因为经常不说话,声音喑哑:“属下就陛下的工具。”
殷无执:“我说你不你就不。”
被强行赋予了人格的十六:“。”
丧批无视了殷无执的话:“既如此,还不快服从命令。”
十六起身前,殷无执忽然弯腰把姜悟给抓了起来,寒声:“做人就该有人的样子。”
这句话也不知说给十六的,还说给丧批的。
但两个人显然都不在。
姜悟扫了一眼殷无执铁青的脸。果然少年刚烈,正直不阿,宁肯自己受牵连,也要保全无辜人士。
被殷无执强迫『性』地抱起来,搬到了太阳底下。
虽还未进入冬,但近来的阳光已经不再刺眼,空中有风,带来桂花清幽的香味,丧批慵慵懒懒地放平四肢,放松地半眯起了眼睛。
殷无执蹲在身边,:“后不要再麻烦十六,有自己的职责。”
“的职责就服从命令。”
“不服从这样的命令。”殷无执郁郁地让人把桌子挪出来,在旁边重新拿起笔写字,:“这种事以后可以……交给我。”
心情过于复杂,下笔便也有些狰狞。
此话一出,姜悟心中对略略高看了一些。
殷无执,分明不过只个小小的不堪一击的世子,却在试图保护比更弱小的人。
明明每天都备受煎熬,水深火热,可为了拯救不相干的人,却还坚持忍辱负重,舍己为人。
可惜个人……也不可惜,就算殷无执跟一样游魂的话,们也只会擦肩而过的陌生魂。
丧批不需要朋友的。
殷无执奋笔疾书,间隙看一眼。
每天除了睡就吃,这样的人生真的有思么?
“陛下,想不想出去玩玩?”
“不。”
“看杂耍,大戏,还有很多南来北往的说书人,陛下有没有出宫逛过?”
姜悟没有关于前的记忆,便没有回答。
恰逢齐瀚渺进来送果糕的时候,殷无执问:“陛下以前有没有出过宫?”
“倒也出过,不过陛下不爱玩,出去多为了办事。”识到什么,谨慎:“殿下想带陛下出宫去玩?”
“我哪有个胆子。”殷无执继续专注笔尖。
天子不得随出宫,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底下的人承担不起后果,便要出去,也要通知礼部筹备,还有护卫队等提前部署,劳师众得很。
姜悟含了块果糕,只单纯地含着,直到微凉的糕点在嘴里开,然后再吞下去。
殷无执很快记录妥当,拿过来给姜悟看,后者:“朕有件事,想与殷爱卿商量。”
这家伙终于肯聊正经事了?
殷无执拉过凳子在身边坐下,凝神:“陛下请讲。”
“朕想把早朝,改成午朝。”
“……”殷无执木然:“理由?”
“不需要理由。”
“自明宗建立夏国设置早朝,如今已经延续了近两百年,岂能因为陛下私心,说改就改?”
“朕不管。”姜悟只有不得不作死的理由:“朕要改,无人能管。”
“好,改,你说了算。”殷无执直接起身,生地走到了一旁。
煞费苦心不希望让所有人知姜悟昏庸懒惰,可这昏君非要自己往刀口撞,爱改就改,改了大家就都知个什么东西,也不必护劳什子的英名了。
“由殷爱卿来代写圣旨。”
这昏君竟也还惜命的,自己不写,让代写,后若有什么后果,还不得一力承担。
殷无执冷笑一声:“陛下若想要臣的命,尽管拿去便,犯不着处心积虑,『逼』臣绝路。”
姜悟扭脸看。
殷无执抱胸靠在廊柱,年轻秾丽的脸庞锐无双,如今在宫中行走,穿的皆姜悟为准备的宽袍,高雅风流,可因为质太过锋利,哪怕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也像极了一把未出鞘的剑。
现一直盯着自己,殷无执顿时横去一眼,这一眼,环胸的手便不自然放了下来。
姜悟的眼睛太干净,看着过于无欲无求,可正因为眼睛无机清澈,什么都没有,才更加让人胡思『乱』想。
就像一张纸,可以被人随心所欲地涂画自己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这样看啊……
在乞求吗?
这种事绝对不能答应的。
可延续了百年的早朝传统,哪个皇帝不想立勤政爱民的牌子?这若改了,民众还怎么看个位子的人?天子还有什么资格号令百官?夏国还指望什么在天下立足?
“如果,如果没有必要的理由,绝对不能改的。”
“理由。”丧批说:“你去想。”
“……”殷无执黑脸。
“好不好?”
“……嗯。”殷无执阴沉着脸转了过去,把微微烫的额贴在冰凉的柱子。
“便交给殷爱卿了。”
“但我需要先搜集情报。”殷无执对着柱子,跟姜悟说:“先看一下百姓和官员都如何安排时间的,整理一下们对早起的需求,这么多年大家都这么过来的,贸然更改必然需要时间。”
“好。”姜悟歇了一会儿:“你觉得实行的可能『性』有多大?”
“……必然极为困难的。”感觉脸的热褪去,殷无执才板着脸转过来对着姜悟,看到陡然垮下的脸,又抿唇安抚:“不过人本身都有惰『性』的,忙碌多因为被浪『潮』卷着,如果夏国能够好底子,做好底层民生,午朝也许不问题。”
不过只想晚起而已,姜悟丧丧地想,怎么就牵扯到底层民生了。
“同样的事情换个时间做,所有人的时间一起往后推,这样跟前能有什么区别。”
“但天亮的时间就只有么久。”殷无执思考,:“不过,冬天昼短夜长,也许可以先从冬天开始。”
姜悟看。
殷无执移开视线,:“再说吧。”
下午的时候,太皇太后寝宫来了人,个婢女,说近御花园中千年桂树开了花,香满宫城,所以准备了赏桂宴,请陛下务必到场。
丧批不很明这个赏桂宴的义,桂花都开了大半个月了,眼看了地也落了一大片,这个时候举行赏桂宴?赏树干吗?
直接表示:“朕不去。”
丧批不想跟不必要的人交流,也不想参加什么不必要的宴会,么多人又不全认识,非要挤在一起尬聊尬笑,想想都累。
何况丧批就算去了,也懒得跟她们交流,还不要扰大家的雅兴了。
婢女自然不知心中的想法,但这个赏桂宴说到底其实就为了给天子『色』妃子才特举行的,若不去,太皇太后便忙活了。
她小心翼翼,试图说服姜悟:“太皇太后说了,不论如何,请陛下务必到场。”
“朕忙。”
“这……”陛下近来真的像变了个人一样,以前没有登基前,可出了名的善良好相处,不管任何人找到,都不会遭到拒绝。
更别提太皇太后的吩咐了,她下识再次端出主子:“太皇太后说……“
倏地被一双无机的眸子锁定。
婢女下识屏住了呼吸。
姜悟慢吞吞地,一字一句地说:“朕,不,去。”
分明没有脾,却看去比许多脾的人还要可怕。
婢女不敢直视:“,奴婢这就去回禀。”
她一路疾奔出太极殿,迎面正好与从御书房出来的殷无执撞在一起,赶紧跪地告罪。
殷无执认出她太皇太后宫里的人,弯腰把人扶起,:“何事如此惊慌?”
婢女看了一眼,方垂下,小声将刚才的事情告知,又:“届时定南王妃也会到场,太后嘱咐,让殿下也去。”
“嗯。”殷无执刚要绕过她,又她:“殿下能不能帮忙劝劝陛下?”
“?”
“太皇太后说了,一定要让陛下到场。”婢女一脸慌『乱』:“以前,以前陛下不这样的,身边人有什么事,不管陛下再忙,只要再三恳求,都一定会答应,太皇太后也极其喜欢的乖顺善良,如今陛下『性』情大变……奴婢担忧会惹太皇太后不快。”
姜悟的生母没有任何背景,能够坐在这个位置,除了运,还因为讨人喜欢,如太皇太后和文太后这样的有势人,也皆视为掌明珠,宠爱有加。
殷无执倒没想到,连一个小小婢女,都如此为着想。
婢女说罢,似乎识到自己口快,连连告罪后,匆匆退下。
殷无执回到太极殿,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请陛下移步御书房检阅奏折。”
姜悟正丧着:“明。”
“明?陛下去赏桂宴,还去御书房?”
“御书房。”
“明赏桂,臣母亲也会到场,只怕不能陪陛下呆在御书房。”
这正合丧批的,殷无执不在,又有一大把的时间用来挥霍了。
姜悟:“朕在御书房等你回来。”
骗子。
殷无执瞥了一眼瘫在摇椅的丧批,然后走过来,双臂撑在两侧扶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要么现在去御书房,要么明一起去赏桂宴。”
丧批开始做人后,最不喜欢的事情就立刻马现在这样的字眼,尤其在需要干活的时候,毫无缓冲时间,就像一座大山猝不及防地压下来,让人喘不过。
相比突如其来,更能接受温和一点的方式,比如提前跟说什么时候去,这样可以多丧一段时间,也差不多能做好心理准备。
殷无执这句话,在丧批看来就毫无疑问的威胁。
丧批感到困『惑』,殷无执什么时候胆子越来越大的?自以为可以掌控丧批的生活了吗?
威胁回去。
“殷无执。”丧批掀起眼皮,表情淡淡:“你不又想亲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