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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真局

归府一共有四个狗洞,其中有两个被修缮严实, 一个就在北门旁的拐角墙根, 巡逻侍卫很多。

“最后一个,就在这棵老槐树的树根底下。”黄犬笑的小得意:“从树根往里面爬, 没一会儿就能钻到墙对面去, 绕过湖就是三月塔。”

施施蹲在树根上『摸』了『摸』湿润的泥土,直犯嘀咕:“老先生不在塔里修行, 门能不能开都是个问题。”

“万一呢, ”黄犬利落道:“不行就撤,我带着你们三个一起跑。”

小灰兔已经蹦进洞里, 动作飞快地把洞掘深掘宽,长长脚板把土渣石块都飞快扒拉出来。

蒲小时左右观望着追兵, 压低声音道:“你们不讨厌人类吗。”

“不好说, ”施施悄悄『摸』小灰兔的圆球尾巴,『毛』绒耳朵又是一晃:“但是不讨厌你。”

“既然锦鲤铃原本就归你, 拿回来也天经地义。”

言语之际, 狭窄狗洞被扩宽许多。

兔子蹦了出来,摇头晃脑抖了抖土, 习惯『性』『舔』『舔』『毛』又意识到小时在看她,一跺脚变成少女模样。

“进去啦。”

蒲小时深呼吸一口气, 手脚并用的爬了进去。

她没经验, 连脸都不知道该往哪戳。

『潮』湿的土腥气铺面而来,前方狭窄拥挤,压得她肩膀都在不断往里收。

土粒细碎往下落, 手掌抓哪都有点打滑。

施施和阿梓一人一边抵着她屁股往里推:“用力——再挤挤!”

蒲小时哧溜一声撞进什么管道里,整个人像木乃伊一样被墙根狗洞一起卡住,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特别害怕,一边觉得自己太没用,一边恐慌于氧气缺失的身体反应。

被斩成七段的龙突然落在脑海里,狼狈血腥如同一堆肉块。

蒲小时猛地睁开眼睛,任由土粒快要掉上她的结膜上,猛地一撞钻了出去。

冰凉清澈的空气立刻灌进肺里,像是通过小关卡的第一个奖励。

狗鼠兔相继跳了出来,蹲在她旁边伸爪碰了碰。

“你还好吗?”

“呼,还好,”蒲小时站起来就往前走:“塔在那边,走。”

此刻大家都去忙碌祭龙事宜,巡逻的虾蟹刚刚走远,这里空旷寂静,只有芦苇草在沙沙摇动。

黄犬不熟悉塔里的情况,作为陆兽也不方便掺和海族的事,陪她走到塔前就停了下来。

蒲小时先前来这里的时候,哪怕有敖珀陪着都战战兢兢,现在算明怂转成内怂,只试探『性』叫了一声幻华铃。

并无反应。

她不清楚人类社会以外的开锁方式,只把手放在石门上,像是想找一个指纹感应的接触器。

手腕的那一截血珊瑚突然就亮了起来,烫到仿佛热血被烧到沸腾。

“疼——”蒲小时手腕一碰石门,珊瑚里滚流的龙血打了个转,激活石门上的古老咒文。

篆书石刻被一笔一画虚空写下,沉重大门缓缓打开,蜂鸣般的声音随即出现。

“有人闯塔!”

“快去三月塔——”

黄犬听见远处的呼喊声,一推蒲小时道:“你先进去,外面交给我们!”

他一吹口哨,鼠兔登时向不同方向跑去,一银一灰两道影子宛如彗星。

“在东边,我看到了!”

“西边!还有个同伙逃到西边去了!”

蒲小时猝不及防被推进塔里,门刚关上就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仿佛她就此进入另一个世界。

她捂着口鼻缓了下呼吸,再左右环顾时一头雾水。

这儿……这不是上次敖珀带她进来的地方啊。

第一次进三月塔的时候,壁画雕像都辉煌华丽,像是什么失落古城里的灿烂神迹。

再进塔,这儿从结构到装修全都一改面貌——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原先塔身中空,现在每一层都拦了天花板,站在一楼往上看,只能瞧见透光的藻井。

蒲小时试探『性』往前走了一步。

没有防盗天雷迎面痛击送她当场去世。

太好了,还没死。

万一死了……敖珀你得给我把房租都折算成纸钱。

蒲小时不敢『摸』栏杆墙壁,抓着兔子皮的外沿一阶一阶往上走。

每一层的布置都截然不同。

有的以青竹为墙,瞧着像是什么书室茶楼一般的地方。

有的一整层都空『荡』无物,中央凿空做出水池,栽满了玉白莲花。

楼梯像是双螺旋结构,指引着她从地平线顺着通天塔往上不断地走。

蒲小时在六楼停下来喘了一会儿,爬到九楼又喘了一会儿,走到十五楼时实在走不动了,抱着膝盖在台阶前坐着蓄力。

这……这就是凡人的极限吗。

——好丢脸!

她擦擦汗继续往上,前头还倔强地不肯『摸』扶手,后来简直像史莱姆一样扶着栏杆爬楼。

怎么还没到头……我先前爬了多少层来着?

蒲小时这会儿已经不敢往回走了。

她怕自己碰见什么术法。

鬼打墙好歹是平地转圈,就这种无限楼梯……走多了得碎膝盖。

心里正焦虑着,前面的楼梯突然有了一个回折,把路径指向旁侧的鸡血木雕花大门。

再往上一片空白,只能看见高处回环的楼梯。

蒲小时怔了几秒,后背有点冒汗。

她知道设计者的用意。

想要继续往上走,必须穿过这个关卡,抵达尽头才能找到另一个楼梯入口。

蒲小时又唤了一声幻华铃,高处传来隐约的风声。

她定定神,心一横推门走了进去。

深夜十二点半。

路筠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给大常发了条微信。

“睡了没?”

“没。”

“我拉个群,等等。”

【21世纪科学救灾讨论小组(5)】

权哲大帅比:?

仿爷今晚吃鸡:啥事

筠:权哲你不是陪蒲小时去什么城了吗??

权哲大帅比:没,我在守着她肉身。

筠:!!!你不许碰她

权哲大帅比:向祖师爷发誓,我『乱』动一下天打五雷轰——所以你拉群干嘛?

筠:除了小时都在,那我直接开语音。

路筠是实干派。

她对小时的话深信不疑,除了一半来自于从小到大结下的深厚友谊,另一半也和直觉有关。

灾难预警这件事,吃力讨好还容易得罪人,偏偏在灾难发生以后,又容易自己跟自己良心过不去。

大常在知道蝗灾以后犹豫纠结了很久,这会儿也说了实话。

“我对咱们班人……都挺有感情的。”他烦恼道:“我前两天还跟我几个哥们说了这事,没一个听的。”

“我爸也是,他早早就在忙这件事,往家里屯米时还被邻居看见了,”秦仿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家那邻居笑他什么吗?说他迂腐,书读傻了,一天到晚自己吓自己。”

科学依据也有了,玄学算事也出现了,但就算这两样都摆出去,也没人会信。

这年代信任简直跟彩虹一样,有没有全靠缘分。

——说自己对水果过敏都容易被亲戚朋友取笑,又何况是这种听起来没法想象的虫灾。

“要不,我们弄个类似2012预言的东西?”秦仿想了个办法:“什么事越是藏着掖着越好办,大家都会跟着传,然后把消息扩散出去。”

“你这么干,一般只有两种下场,”路筠凉凉道:“第一,我们几个被当成传销团伙给警察叔叔端掉,然后学籍取消高考完蛋。”

“第二,就是我们骗走几个单纯的同学,然后家长找上门痛骂一顿。”

大常反驳道:“这怎么能叫骗人,明明都是真话!”

“做骗局没用,涉及范围太广,还没发让他们觉得亲身相关,”权哲抱着拂尘玩手机道:“咱们就按真的来搞吧,没别的选了。”

路筠心想有道理,把微信群改了个名。

【真局计划(5)】

这波蝗虫不到云南边境,跟大人同学说什么都没用。

班里好些人虽然天天追着小时叫小神婆小仙女,真要他们掏钱参与这件事,容易闹得两边都尴尬又不愉快。

没法说,她这参加过国家级奥赛的脑子都没法说。

几个人在群里一合计,找出几条共通的问题。

超级英雄拯救世界靠变异,高中生想救下全班同学都得靠氪金。

“你看,回头虫子漫天『乱』飞,穿胶鞋防护服得要钱吧?”

“一个班三四十个人,每个人至少囤五箱生活用水,或者买靠谱的净水工具,这也得要钱吧?”

大常茫然道:“蝗虫会进自来水管?”

“倒也不会,”秦仿吃着夜宵道:“会污染水源,真要是漫天满地都是蝗虫,断肢啥的全在河面湖面飘着,你敢喝水啊?”

路筠开了台灯一顿做笔记,催他们讲正事:“还要什么?”

“军粮,生活工具,消毒剂,驱虫剂,止痒『药』,虫网……”

清单越写越长,好像什么都需要买。

秦仿听见她那边没声了,忽然想起来什么:“大常,你这同桌是不是家里中五百万那个?”

“你别『乱』想啊,”大常打断道:“咱们一块出钱,她家里中彩票跟她没多少关系。”

路筠接话很快:“我有张存了两百万的银行卡,是爸妈供我出国留学用的,密码我这也有。”

“那也不行,”几个男孩拒绝道:“这钱不能『乱』动。”

“你花钱买物资,那就完全是个无底洞,买多少都没完没了。”

“大常说得对,将来蝗灾真发生了,咱们仓库就成了一个靶子,估计还有人会埋怨你们不早告诉他们。”

几个人同时安静一秒,像是打排位突然瞧见猪队友得有多少。

“对,我也没打算白送出去。”路筠一敲笔盖,轻描淡写道:“我们建个工厂吧。”

电话另一端传来长久的沉默。

“是富婆的语气。”秦仿颤抖道:“这难道就是氪金大佬们的生活方式——”

“卧槽,你这想的也太野了吧,”权哲挠头道:“咱们建什么工厂,卖防护服的吗?”

“建什么都可以,”路筠明快道:“灾前一边囤货一边卖货,盘活资金良『性』循环,蝗虫抵达云南的时候就直接停订单,把货物都留仓库里。”

“路老板带我一个!”

“路老板带我暴富啊——”

-2-

蒲小时推开门时,妈妈刚刚做好了饭。

“今天炖了白萝卜牛腩,再炒两个小菜就可以吃饭啦。”女人快步过来给她接书包,笑容满面道:“你爸下午才想起来你要过生日,会都没开完就急着走,这会儿在蛋糕店里等人家裱花呢。”

客厅宽敞开阔,没有碍事的隔板墙。

厨房里咕嘟咕嘟地炖着汤,多闻一会儿都能让她肚子咕咕叫。

蒲小时反应有些慢,半天才应了一声。

她上一次和爸妈一起过生日还是在八岁。

女人切了一盘芒果放到她的手边,先是后退一步仔细看她,又把她搂在怀里,轻柔地抚弄头发。

“怎么长大得这么快,妈妈像在做梦一样。”她抱着她,用下巴抵着头道:“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被你外婆裹在小『毛』巾里,像小猫一样可爱,我那时候都舍不得离开你一步。”

“小时再过几年要去读大学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蒲小时把脸埋在她的怀里,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还早呢。”她贪恋这一分亲近,被拿住最脆弱的要害:“我也舍不得你。”

门铃响了一声,没等她们过去开门,男人拎着蛋糕拧开钥匙。

“哎,小时,我跟你说啊,”他大笑道:“你喜欢的那家蛋糕店,今年推出一个新款,说是冰淇淋蛋糕——要两三百呢!”

“来来来,咱们先吃蛋糕再吃饭!”

“你急什么,先让她喝碗汤啊。”

“万一化了呢?”

蒲小时坐在他们两人之间,侧头看这个家本应的样子。

抽油烟机呜呜响着,汤羹和煎鱼的香气格外勾人。

爸爸在粗手粗脚的拆着礼物包装,妈妈拿着锅铲碎碎念单位的事情。

她坐在他们之间,贪恋着每一秒的瞬间。

“你看你看,这蛋糕漂不漂亮?”男人致力于得到女儿的认可,端着冰淇淋蛋糕炫耀道:“我在等蛋糕的时候,旁边还有小孩嚷嚷着也要买这个,嘿。”

“漂亮,”蒲小时轻轻道:“爸爸能给我买生日蛋糕……已经很好了。”

“怎么这么客气,”男人『揉』了『揉』她的头:“怎么啦,在学校过得不开心吗?”

“你小时候太懂事了,什么都不要,过生日连礼物都不挑,”他叹了口气,把她抱进怀里:“是不是爸爸妈妈对你要求太严了,小时?”

“其实我们……很爱很爱你。”

“只要你过得幸福快乐,我们再辛苦也值得的。”

蒲小时伸手回抱了一下,动作有点生疏。

女人端着几盘菜过来放好,敲了敲他们的头。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来盛饭!”

“好嘞!”

蒲小时松开爸爸时抬起头,看见一道不属于客厅的门。

就立在通往阳台的方向,是那扇与进来时一模一样的鸡血木雕花门。

有凝胶般的半固体从缝隙缓慢渗透,随着时间的推移把出路一点点封死。

“先吃蛋糕!”

男人把饭端了回来,笑容满面的把蜡烛拿了出来。

“今天是你的十六岁生日,我们『插』一个一,一个六——”

蒲小时目光从那扇门上挪开,顺从地点了点头。

“来,一起许愿吧,”妈妈坐在她的身边,搂着她亲了一下:“我和爸爸给你唱歌,你爸现在唱歌还跑调……”

蜡烛被打火机相继点燃,跳跃出明亮火焰。

出口的门缝被溶解堵塞了更多,整座房子也如同野兽的口腔,有痕迹不起眼的蠕动。

“小时,来吹蜡烛啊。”

“小时——”

蜡烛在无声融化,蜡油一滴两滴落在蛋糕上,不断融化着这个她从未得到过的礼物。

蒲小时有种预感。

当她吹灭蜡烛的时候,整个屋子都会消失,那扇门也会跟着一起不见。

可她实在太想吹灭这个蜡烛了。

她想和他们永远在一起,想抱着他们把这十年堵在心里的话都统统说完。

我好想要一个家啊。

我真的舍不得走。

“小时?”女人轻轻碰她脸颊,失笑道:“又不是以后不过生日了,不要哭啊。”

蒲小时站起身,快速抱了他们一人一下,转头就飞也似地往远处跑。

她用尽力气拉开了那扇快要被吞掉的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大门应声关上。

“对不起,”蒲小时差点撞到墙上,双手撑着墙面还发着抖不敢回头,喃喃道:“爸,妈,对不起啊。”

“我真的真的……很想你们。”

“下次,下次再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她其实已经很累了,但一想到身后有什么,还是扶着栏杆不停地往上走。

一层两层,四层五层,走到膝盖疼都不敢停。

人的贪念很奇怪。

表面看起来,大家似乎都在贪房子,贪钱权位。

想要一线城市市中心的宽敞豪宅,银行卡里花不完的巨额存款,一呼百应的人气与权力。

可是层层剥开,找洋葱里最小的那个核,最后渴望的还是某一种爱。

某一种求而不得的,特定到任何事物都没法替代的……安全感。

点到即止的是需求,无穷无尽的是贪念。

蒲小时一直在抓着栏杆往上爬,脑子里心里全都是刚才爸妈对她的温柔笑容。

他们在乎她的情感,在乎她过得好不好,还要和她一起过生日。

好想永远呆在那里啊。

蒲小时『揉』了下眼睛,把不断滋生的贪念打了回去。

越往上走,楼梯就越狭窄,刚开始还宽阔到可以两人并肩同行,后面渐渐缩短成一人肩宽,一不留神就可能滑下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蒲小时走进第二道折角。

教室门就立在那,里面传来隐约的交谈声。

蒲小时在看到门时有种体侧八百米终于结束的放松感,顾不上状态体面,瘫在门前倒头就睡。

好累啊……不管那么多了,在副本里睡一觉也不犯法……

她四肢沉沉的没有力气,精力情绪也一并被抽开,就蜷成一团在门口枕着长长兔耳朵睡着。

还在梦里做了个模糊的梦。

她好像看见一条银蓝『色』的龙穿梭在重云闪电之中,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

可她离他实在太远,以至于梦境都像模糊的泡沫,只能辨认出大概轮廓。

再睡醒时,附近毫无变化。

蒲小时哈了下手心,确认自己恢复差不多了才开门。

刚走进去,里面就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声笑。

“瞧瞧这是谁来了?”

“哟,不是小救世主嘛。”

冯老师正在上课,跟没看见她一样继续写着板书,背影冷漠。

教室窗外趴着密密麻麻的蝗虫,有些虫尸被同类压了下去,拖出黄绿『色』的长条污痕。

学生来得并不齐,而且大部分人都穿着不同颜『色』的防护服,甚至在教室里也戴着工业级的透明防护镜。

蒲小时大概能猜到,这是贪嗔痴里的第二关。

糟了。她在看见其他人的不善目光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语文课睡觉去了……

嗔是什么来着??

蒲小时挠了挠头,有种参加月考没带2b铅笔的烦躁感。

嗔,读抻,但是到底是……测什么东西来着??

“救世主这是等着咱们给她搬把凳子呢,”有男生捂嘴笑道:“怎么,不伺候你,你是不是得哭给你敖珀哥哥听啊,说我们欺负你?”

“人家是蒲半仙——听见路筠他们说的没有?人家家里囤了好多油和粮,同班同学跪着求她她都不分一点哎!”

“那也太阴了吧?你别说同学求,听说冯老师上门求她给点防护服和消毒水,她一样不给!”

他们如同促织般交头接耳,嘀咕不停。

“太贱了。”

“贱啊,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

“当初知道虫灾还不跟我们说,就是等着这时候耀武扬威吧?”

蒲小时冷着脸走到其中一个男生面前,伸手直接抽了他一耳光。

“你再说一遍?”

她压根不管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幻象,有一个算一个,抽完就走。

从前门一路走到后门,开了门把手就走。

“站住。”冯老师忽然叫住了她。

两个男同学立刻起身挡住后门,眼神不怀好意。

“蒲同学。”女老师一步一步走下讲台,脸颊眼眶上还有红肿的咬痕。

“你侮辱同学,无视老师,旷课迟到,数罪重罚。”

她扬起笑容,任由其他学生将蒲小时团团围住,再度轻巧开口。

“认错吧,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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