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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冷酷偏执摄政王(十二)大寒

说完那句话后, 温良瑜并没有给贺恒反应的时间,直接转与那些老太妃嘘寒问暖了起来。

之前因为碰上了宫廷兵变,他被原主软禁在养心殿中不得脱身, 而前一阵子又政务缠身, 他便也许久没有去慈宁宫附近探望过这些老太妃了。

如今还居住在慈宁宫的这些妃子多半膝下无子, 当年温良瑜母妃去逝的又早, 她们看温良瑜可怜, 时常也会带些吃食衣物去探望他,也算对他有眷顾之恩。

所以这会儿见着了, 倒外热络, 几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虽然温良瑜如今已独挡一面的帝王了, 但在那些个老太妃的眼里,他依旧还那个永远不大的孩子。

她们还记得以前每到立冬,京城下起了雪, 天气开始转冷后,温良瑜就喜欢把自己裹在被自己里捂得严严的, 捂得像小熊一,怕冷怕都不肯出门。

于为首的那『妇』人又关切地嘱咐温良瑜道:

“陛下, 过几日便大寒了, 您自小就体寒,到时候记得加几件衣裳。”

“您小的时候,菀妃每到这个时候就疼, 总和我们抱怨您不肯出门, 不管她怎么哄您,您就赖在寝宫里不肯出去......”

说到这里,她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这才突然意识到过几日便大寒, 而一月二十号又那一天碰巧温良瑜母妃的忌日。

当年温良瑜的母妃便因为感染了风寒后医治无效才不幸离世的,而每到这个时候他的心也难免变得低落。

往往都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老太妃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提及对方的伤心事。

果然下一秒,温良瑜的脸上眉眼低敛了下去,人也变得沉默了起来。

见状,老太妃语气一顿,声音也愈发低下去,“陛下,过几日便菀妃的忌辰,您不太过哀愁,若她泉下有知,必然也希望您能健康开心的......”

“嗯,朕知道。” 温良瑜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句,“过几日我去看看她。”

“你们也好好保重身体。”

随后他们没聊多久,几位老太妃便因天寒风大的原因向他请辞回宫了。

几位老太妃离开之后,温良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绪,刚准备和贺恒一起离开的时候,怀里便突然被人塞了一个东西,他低一看,发现那一用彩纸折的小兔子。

兔子的两耳朵的,尾巴像个球,往凳子上一放还能自己立起来。

随即顶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陛下,你看它和你真像。”

说罢,贺恒又往温良瑜这边挪了一下,这下两个人挨在一块,还能感受到彼的体温。

他刚才便察觉到了对方绪上的变,这才想到折个兔子来哄小皇帝开心。

温良瑜看着怀里小巧可爱的彩纸兔子,方才低落的心顿时也去了大半,他小声嘟囔道:“哪儿像了?”

这兔子这么胖,像个球似的,他哪有这么胖?

贺恒勾了勾嘴角,“你一到冬天就喜欢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似的。”

温良瑜下意识地出声反驳,“我没有......”

然而他低扫视了自己一眼,却发现自己能小幅度地转动脖子因为上面还套了一圈狐裘围领,围脖上『露』出了半张小脸,两手也都揣在袖口里,袄子外面还套了件披风,这么低看下去,好像连腰都没有那么明显了。

还真......挺像个球的。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温良瑜脸上『露』出一个懊恼的神。

于懊恼的他将原本塞在广袖里的手给抽了出来,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怕冷。

可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温良瑜『露』在外面的那截肌肤泛起一股萧瑟的寒意,他又不好意思把手掌给塞回去,能下意识地攥成拳,白皙光洁的手背上依稀可见青紫『色』的血管脉络,在寒风中似乎还有些微微泛红。

下一秒,

手背突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一修而有力的手掌覆了上来。

贺恒先将他的掌心包在手里,随即又将手掌展开与他十指相握。

这一瞬,温良瑜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不听使唤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他下意识地抬起眼眸,便对上了男人温润的双眸,

贺恒的神看起来很认真,而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温柔,

“陛下,不兴的事不用都藏在心里,你也可以说出来......”

“如果你需的话,我一直都在。”

温良瑜眼瞳微颤,里面倒映着对方的身影,心口在这一刻仿佛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贺恒的这句像一道符纹一般被他刻在了心尖。

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声,

“好。”

·

大寒那日,

皇宫中的雪下得非常大,几乎就『迷』了人的眼睛,石板路上都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地面湿滑且崎岖,路况变得十艰险。

温良瑜在外面还没走几钟,发丝与睫『毛』上就结满了一层细密的冰晶,他将手揣进宽大的袖口,在寒风中忍不住哈了一口气,呼出的雾气立马就在空气中结成了寒霜。

随即他在刘福源的搀扶下跨过祠堂外的门槛,

先帝的妃子死后会被赐予谥号,而她们的灵牌就被放置在这宗祠之中。

而这里的偏殿中放的便他母亲菀贵妃的牌位。

寒风一阵阵地刮过,门板被吹得“嘎吱嘎吱”作响,灰黑『色』的宫墙后一株光秃秃的枯树,更凸显这里的孤寂萧瑟。

望着景,温良瑜的睫微颤了两下,心中难免生出些许落寞之意。

他的母妃在生前便不受宠,自温良瑜有记忆起便鲜少见到母亲『露』出真正开心的容。

她像一株被罩在水晶玻璃盖下的蔷薇,在失去了养之后,花瓣日益凋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被抽干了生命。

而死后她又被独自葬在遥远却又冰冷的皇陵中,除了自己以外来不会有人记得一月二十号这一天她的忌辰。

想到这,温良瑜微垂着眼帘,轻叹了一口气,朝祠堂中走去。

然而当下人为他推开偏殿中的门时,温良瑜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偏殿里面的香火正旺,隐约还可以听到颂斋念佛的声音,一道温婉清冷的女声。

“陛下,这......” 饶一旁的刘福源也愣了一下。

温良瑜与他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随即循着那道声音走了进去。

偏殿内正在上香女子满乌黑的鬓发由一根宝蓝『色』的簪子简单地挽起,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装扮简约而不失贵气,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

在见到温良瑜的一瞬间,她先一愣,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声细语地唤了句,“陛下。”

对方的面容在温良瑜看来却显得外陌生,他在脑海中思索了许久,才想起了这他后宫中的安贵人。

因为几乎不怎么去后宫的缘故,他也不怎么记得那些妃子的相。

他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记得自己母妃的忌日,并在这大雪天气独自前来祭拜。

想到这里,温良瑜清咳一声,冲她说道:

“不必多礼。”

“谢陛下。” 安雅轻声应下,随即缓缓抬起来。

然而在她抬起的瞬间,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微妙神『色』。

但这神『色』转瞬即逝,下一秒安雅又恢复一贯的温和。

随即温良瑜打量了一圈她周遭的环境,发现她身边除了一个丫鬟以外连个侍都没有带,便又问道:“你可独自一人前来?”

“嗯。” 安雅点点,“臣妾没有忘记今日淑仁贵妃的忌辰。”

随即她十贴心取过一旁点燃了的香,将其递到了温良瑜手中。

“你有心了。” 温良瑜接过她手中的香,走到灵牌前开始祭拜。

而安雅则十安静地候在一旁,没人注意到整个过程中,她的余光都紧随着温良瑜的一举一动。

事上,

她今天之所以会在这里“巧遇”皇帝,并非一个巧合,而蓄谋已久的故意之举。

作为被次辅王敬渊所推举进宫的妃子,她与所有人一,都没有得到皇帝的宠幸。

自那次被贺恒搅和了计划之后,王敬渊停止了明面上的劝谏,可始终没有停下暗地里的谋划。

在他的意识观念里,温良瑜作为一之君不可能不立后,更不可能没有子嗣。

而这一切时间早晚问题,既然如,那他绝对不能让他旁人占得了先机。

但小皇帝『性』子倔,不愿意纳妃立后怎么办呢?

在王敬渊看来,一旦温良瑜有了孩子,那么这一切也就不攻而破了。

想通了这点之后,他转而将目标放在了怎么让自己安置在后宫的妃子怀上温良瑜的孩子这一件事上。

若安雅能怀上他的孩子,那他何愁日后不能在朝堂上胁迫对方立后?

于这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在王敬渊的特意嘱咐下,安雅独自前往祠堂祭奠温良瑜过世的母妃,两人便有了“巧遇”的机会。

待温良瑜祭拜完转过身时,安雅已经完全收敛起了刚才微妙的眼神,又恢复了一贯淑贤的神『色』,朝温良瑜『露』出一个微道:

“陛下可准备回养心殿?”

“嗯。” 温良瑜点点,随即又转过冲身后的侍说,“先将安贵人送回寝宫。”

毕竟这天黑路滑的,祠堂到后宫各苑的路又,不管出于对方来祭奠他母亲的还礼节,他都不好叫对方独自一人『摸』着黑走回去。

·

轿子停在寝宫门口的时候,

安雅冲温良瑜道了谢,“多谢陛下。”

温良瑜摇了摇了示意对方不必多礼,正准备离开之际,却又忽然被安雅喊住: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不知陛下可否准允?”

连带着语调都变得焦急了起来。

刘福源见她将轿子的帘幕明晃晃地拉开着,冷风不停地往里面灌,便皱了皱眉道:“这里风大,陛下不宜受寒,不如进去说。”

“臣妾疏忽了。” 安雅面『露』一个歉意的表,随即请温良瑜一道入殿商议。

温良瑜点了点,随即和她一道进了寝宫。

一走进寝宫,他便隐约闻到了股奇异的香味,那香味很淡,却透着一股辛辣的感觉,然而还未来得急等他细思,

安雅便“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神恳切地说母亲急病,想回家探望。

几乎一瞬间,

“朕允了。”

温良瑜答应地很快,

这一刻,他望着对方偌大却又显得枯寂的寝宫,心中忽然生出一恻隐之心来。

与他的母妃一,这些后宫的妃子,也都生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与时,温良瑜也生出了一想遣散后宫的想法,

虽然这些人他的妃子,但他们未有过夫妻之。

并且他现在重新拿回了政权,坐稳了皇位,不三年前那个凡都受人限制的孩子了。

他心想到底都苦命的人罢了,最好的年华都被锁在了这深宫之中,不如还她们自由,另寻个好去处。

虽然遣散后宫这一举动必然会在朝中掀起哗然的舆论,也肯定会遭受到来自朝臣的非议,但这一刻,温良瑜却下定了决心。

他不想顾及旁人的言论了,无论那些大臣怎么劝谏也罢,他都遣散后宫。

“陛下,”

就在温良瑜沉思的片刻,安雅已经走到了寝宫的桌子旁,她拿起一盏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两杯姜茶。

那盏茶壶看上与寻常茶壶无异,际在壶柄处有两个一蓝一绿的小按钮,盏鸳鸯茶壶。

趁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她在给温良瑜倒茶的时候悄悄地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

这茶和寝宫中点的香都王敬渊特意托人找来的,那香有催.、『迷』神的功效,而这盏鸳鸯茶壶中蓝『色』的那一部中则早在暗中被下了『药』。

不过这『药』她给自己用的,服用下去之后会让人神态娇.媚、浑身娇.软,配合『迷』..香的功效事半功倍,几乎没有人可以抗拒得了。

所以刚才给温良瑜倒茶的时候她特意按了绿『色』的开关,倒出来的便普通的茶水。

“臣妾多谢陛下......”

说着,她将其中一杯茶递给温良瑜,“陛下,今日天寒,喝点姜茶去去寒。”

然而温良瑜在接过茶杯之后,它握在手里,迟迟未饮,反而望着角落一处的花瓶发呆。

“陛下,”

见状,安雅了,“您可喜欢那宝绿『色』的花瓶,不如臣妾让人给您送到养心殿去。”

“不必,” 温良瑜冲她摆摆手,随后低抿了一口茶。

因为这花瓶又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起了贺恒,所以这才多看了两眼。

可......这花瓶明蓝的啊,为什么安贵人会说它宝绿『色』的?

但时温良瑜也不想深究其中缘由了,他直接把饮了一半的那半盏茶递给刘福源,随即准备和对方道别。

然而,他刚往前迈了一步,便感觉到了不对劲,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像有一股接着一股的热『潮』不断涌来,让人口干舌燥。

温良瑜甚至产生了一将身上的单衣外套脱下来的冲动。

而另一,安雅也在暗中着急。

那盏茶饮下去,『药』劲应该立即发作才对。

为什么她一点感觉也没?

与时,

温良瑜感觉脑也开始发胀,原本若有似无的香味变得愈发刺鼻剧烈,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甚至出现了幻影,身体产生了一异的冲动。

好难受啊,怎么会这么难受?

他的胸膛的起伏得厉害,腿脚不受控制地发软,体温还在不断地升。

下一秒,他一个趔趄没有站稳,人直接往一旁的桌上倒去,能靠扶着桌子勉强撑住。

“陛下!”

刘福源和身边的小侍也察觉到了他这副异,赶忙上去扶住他,神焦急得不行,

“陛下,您怎么了?”

这一瞬,温良瑜低垂着眼眸半撑在桌子上,眼眶周围的那一圈都开始泛红,但『药』效却越来越强劲,他几乎就无法抑制住,

最终屋子内爆发出“哐当!”的一声巨响,焦躁状态下的温良瑜将桌上的瓷器尽数扫落在地。

直觉告诉他必然安雅在刚才的茶里面下了东西。

靠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他转质问对方道:

“你刚才在给我的那杯茶里动了什么手脚?”

刘福源和皇帝身旁的侍闻言皆一惊,随即便将安雅围了起来,开始『逼』问她

安雅这时才意识到大概自己刚才倒茶的时候出了差错,这才导致计划出了差错。

然而她又哪里见过这副刑讯『逼』供的大阵仗,很快便将自己用了『迷』..香的以及在茶水里下了『药』结果搞错了茶杯的事交代了出去。

在听闻这『药』并无解『药』可以缓解的时候,温良瑜气急之下将整张桌子都推翻在地,随即他靠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跌跌撞撞打开了殿门。

零下好几度的天气,他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就这么地跑了出去。

纷纷扬扬落下的鹅『毛』大雪瞬间落满他的了肩,以及发丝眉梢。

“陛下!” 刘福源在身后慌张地喊着他的名字,在反应过来后紧忙追着着温良瑜跑了出去。

但地上全积雪,路面又湿滑,他根本走不快,一下子便被温良瑜甩了一大截。

明明这的大雪天,温良瑜却似乎感觉不到有多冷,他感觉浑身得血流都在加速,脑发昏,而脚步越来越虚乏。

为什么会这?

他在心中不断地发问,为什么让他遇到这事?

到了夜晚,路面上的许多积雪已经作了薄冰,普通人就算走得小心翼翼也很有可能会不慎滑倒,更不提像温良瑜这跌跌撞撞漫无目的跑了。

不知跑了多久,腿脚开始完全不上劲,他终于失去了重心,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了下去。

然而在他无力倒下的那一刻,他跌落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鼻尖萦绕的淡淡的檀木清香。

温良瑜抬起,在看清贺恒面容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鼻尖有些发酸,先前所受的委屈和不满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贺恒知道这一天温良瑜母妃的忌日,可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却不见温良瑜像平时一来自己的府邸用膳,他以为对方又遇上什么难过的事,让人通报了一声便准备去养心殿找他。

结果却在半路上碰到了衣着单薄、跌跌撞撞的小皇帝,

就好像大雪天里『迷』路了的小兔子一。

温良瑜摔倒在他身上的时候,发稍眉尾都沾满了细密的雪霜,有些甚至结成了薄冰,身上也一,堆满了积雪,『露』出衣袖的那一截肌肤已经被冻得发红了。

而贺恒能感受到小皇帝浑身上下的温度却滚得惊人,就好像得病了似的。

撞见这副场景的一瞬间,他的眼瞳微颤,心脏某处像被人给狠狠地撞了一下,随即贺恒将小皇帝拦腰抱起。

温良瑜顿时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前一秒仿佛像困兽般无力挣扎的小皇帝,在这一瞬忽然安静了下来,他将脸埋进贺恒怀里,微蜷的指尖无力地攥着贺恒胸前的衣襟,滚烫的泪水脸颊滑落,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贺恒,我......好难受啊......”

看起来像一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模可怜兮兮的。

“陛下他......”

老太监刘福源这个时候总算追上了对方,在看到摄政王的那一瞬不知为何心中的慌『乱』竟然减去了不少,随即他赶忙凑到贺恒身边将事的前因后果都完整地交代了一遍。

“我知道了。”

闻言,贺恒皱了皱眉,冲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即将还在发烫的人稳稳地搂在怀里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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