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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出门外面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太多。

挖藕这天, 前面挖上交给公社的藕,风知意没去看。她打算等各家可以去挖剩余的时候,再去围观。

被分派到挖藕任务的孟西洲不放心她, 还特意跑回来接她过去, “大家都泥糊糊的, 有什么好看的?”

“我呆家里都一个多月没出过院门了。”风知意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肚子被他扶着往外走, “现在大队里好不容易有公共的活动,你还不让我出去晃晃啊?犯人都还有放风的时候呢!”

“外面有什么好晃的?”孟西洲不以为然, “村子里又脏又破又灰扑扑的, 哪有咱们家这小院干净舒适好看?”

“再舒适好看的环境,呆久了也无趣了。”她每天一个人呆在这方寸之地转来转去, 已经有些闷得慌了。看他还想说什么, 风知意抬手打断他, “好了,你不要婆婆妈妈唠唠叨叨了,我今天就要出去转转。”

孟西洲只好咽回想劝她回去的话, “那一会你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凑,尤其是有小孩的地方,他们喜欢跑来跑去地『乱』撞。”

“嗯,我知道。”风知意在踏出院门之时脚下一顿, 警惕地左右看看。

孟西洲见此好笑, “你干嘛呢,像做贼一样。”

见左邻右舍都没人, 风知意放心地踏出院子, “还不是你犯的蠢,说那什么是我抓挠的,我这不是怕被人逮着笑话嘛!”

孟西洲好笑地关好院门, 过来扶着她走,“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还惦记着呢?”

“那种事,不得记住教训一辈子啊?”风知意轻嗔了他一眼,“敢情尴尬的不是你是吧?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看这地方貌似保守,但结了婚的大婶子小嫂子之间私下说话,那可是很劲爆的,有时候能把人臊得脸皮都捡不起来。

孟西洲看她实在介意,就实话实说,“其实之前我是逗你玩的,我哪会真把咱们夫妻之间的事公之于众?”

风知意一怔,简直气噎,“你!”

居然是骗她的?还害她尴尬那么久也不说实话,风知意顿时就没好气地轻拍他,“说!你嘴里还有没有一句实话了?!”

孟西洲笑,任打任骂地讨饶。

两人一路笑闹地走出巷子,突然一句声音幽幽的招呼落了过来,“陈知青。”

两人一顿,风知意抬头朝前看去,乍看之下,见是个穿着颇为体面的中年『妇』人走过来,但依稀有点似曾相识的痕迹,仔细辨别了一下,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脸沧桑苦相、看着足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居然是方小芳!

想起前两年还是青春活泼、朝气蓬勃的明朗少女,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脸暮气沉沉、少女该有的灵动已经被一身庸俗给埋藏掉的『妇』人,这变化着实有点大,风知意愣了一下,才神『色』淡淡地客气,“有事?”

至于方小芳为何会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变成这样,风知意一点都不想知道,也不关心。

见风知意语气漠然疏离,好像她们不曾相识要好、好像也没把她飞黄腾达看在眼里,方小芳停在他们一米开外处,目光复杂地看着越发柔美轻灵的少女,“听说你结婚了?”

说着,目光往下移,落在她的大肚子上,眸『色』惊讶、羡慕又阴郁,“肚子都这么大了?”

风知意不觉得她跟方小芳还有寒暄往来的必要,看了孟西洲一眼,孟西洲会意地扶着她绕开方小芳就走。

方小芳愣了愣,随即紧走两步追上去,“陈知青,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方小芳啊!”

随即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穿着,有些矜贵地拂了拂袖子,有些故作平易近人地笑道,“我变化是不是有点大?嗐,其实我还是……”

“方小芳,”风知意停下来不耐烦地打断她,语气陌生而又冷然,“自打你把臭蛇蛋的蛋『液』、往我手上抹的那一刻起,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认识往来的可能吗?”

方小芳一愣,随即脸『色』一白地微微后退一步,“你、你知道?!”

风知意无趣地嗤笑一声,“怎么,这害人命的事,你是不是打量着我不知道、我也没出啥事,你就可以厚脸皮地装作若无其事?”

方小芳脸『色』一白又被这话给羞得涨红,“我、我……”

风知意没兴趣听她为自己解释开脱什么,语气冷淡地警告,“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真是搞不懂这些人,既然能做出伤害对方的事,那不就是做好了彼此敌对的准备吗?为什么还可以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当她是没有感情、没有自尊的工具人吗?想要好就要好,想背叛就背叛?

看方小芳居然还一脸受伤的表情,风知意真是不耐烦地轻嗤翻白眼,跟孟西洲携手一块离开了。

走远了些后,孟西洲不放心地仔仔细细看着她的神『色』,“你没事吧?”

风知意一怔,有些莫名其妙,“我有什么事?”

孟西洲是觉得,“你在大队里,难得有玩得要好的朋友,我这不是怕你难过伤心吗?”

“玩得要好?我跟方小芳?”风知意轻哂地笑了笑,“那还够不上。只是我一来这里时,王队长看我不通农事,就经常安排她带着我一起干活。这一来二往的,就比较熟识罢了。那时候没有利益冲突,『性』格也还算合拍,自然就相处愉快。”

孟西洲听得了然地微微颔首,“那怎么着,也算相处两三年了,如今这样就算不是反目成仇,也成了陌路,你会觉得遗憾难过或者惋惜吗?”

风知意想了想,微微摇头,“不会。人和人之间,立场变了、利益冲突了,彼此间的关系会改变也是正常。这世上的事,不管是感情还是利益,就像是这日升月落,会阴晴圆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只要看得通透,就拿得起、放得下,没什么值得悲秋伤春的。”

那说到底还是没有过心,孟西洲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沉『吟』了一下,大概是最近的浓情蜜意让他有了底气问,“那我呢?如果咱们有一天立场有冲突了,你会不会直接把我丢掉,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风知意侧首睨他,想着两个人不可能完全没有矛盾的时候,想着真有那一天该怎么处理?

孟西洲见她看过来的眼神从笑盈盈的温柔逐渐变得清冷,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受不了,立马没原则地连忙投降,“没有冲突!我的立场永远跟你一样,你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咱们永远不冲突!你不要设想了,咱们没有那个如果!”

风知意听得“噗嗤”轻笑,然后温柔而又认真地反握住他的手,“你跟别人不一样,我永远不会不要你。如果有矛盾、有冲突,我会尽量去理解、去包容。如果是严重到不可原谅的背叛和谋害,那我就宰了你,然后给你殉情,咱们死也不分开。”

孟西洲听她温温柔柔地说着这狠绝的话,怔了怔,然后蓦地笑了,惊喜而又动容地俯身轻轻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欢呼,“宝贝儿我太喜欢你了!”

听他像孩子一样发自内心的欢呼,风知意笑,轻轻推开他,“这在外面呢,注意点。”

孟西洲直起身,扶着她继续走,“就是顾及在外面,不然我早就抱着你亲了。”

风知意嗔了他一眼,“还有一点,我不接受变心。虽然说,对人的喜欢,有时候也会像口味一样会变。但在我这里,我不接受,这是我的偏执,你最好早有心理准备。敢变心,我就打死你!”

“嗯。”孟西洲扶着她手的手轻轻跟她十指相扣住,眉目温柔地含笑道,“我也不接受变心,咱们一辈子都不要变,哪怕你变成了我最不喜欢吃的芥末味,我也要天天吃。”

听他这形容,风知意哭笑不得,“你才芥末味!”

孟西洲却认认真真地跟她商量,“那我以后变成了你最讨厌吃的苦瓜味,你也不要嫌弃。”

风知意听得失笑不已,“说不定以后,我就喜欢吃苦瓜呢!”

孟西洲想了想,认真点头,“对!以后我媳『妇』儿变成什么味,我就喜欢什么味,我的口味不许有意见!”

风知意顿时乐得不行。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地来到荷塘边,荷塘边上已经热热闹闹地站满人了。

孟西洲挑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跟带娃出行一样,把身上背着的软垫、水壶一一拿下来,把软垫搁在平坦的大石头上,扶她坐下,“你就坐在这里看,等下开塘了,我会来这附近的泥塘里挖。这边泥鳅黄鳝多,我多抓点,回去给你炖豆腐吃。”

“嗯。”风知意点头,还不忘交代,“你把驱寒姜汤再喝点。”

“好。”孟西洲喝好姜汤,那边大队长一声口哨,站在荷塘边等着人,就蜂拥地冲下池塘里了。

孟西洲倒是不紧不慢地拿起篓子,俯身凑过来亲了她一下,才道,“我去了?”

风知意微微点头,“小心点。”

孟西洲这才拎着篓子,朝荷塘走去。

岸上已经没几个人了,风知意看了一会觉得无聊,就站起来走走,走到路边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阵疾速的气流涌来,就迅速地往旁边一闪——

然后,一个身影就擦过她身边,“噗通”一声,栽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就是因为这路边跟荷塘隔了一条不小的水沟,这边人就少,所以孟西洲才安排她坐在这里看的。

倒不料,居然有人想把大肚便便的她推进水沟里?

风知意目光微寒地移至水沟里,看到在水沟里扑腾的,居然是个四五岁的小孩?!

风知意愣了愣,皱眉,刚想用异能『操』纵水草把孩子送上来,就有声音冲过来叫到,“哎呀!不好了!有孩子落水了!”

然后扑通跳下水沟,没一会,在大家围过来时,把孩子捞了上来。

因为那孩子跌下去还不到三秒,那人就跳下去了,所以孩子倒没怎么淹着,只是被水呛了几口,上岸之后,咳咳了好几声之后,才“哇”地一声,指着风知意大哭,“你个坏女人!推我下去!我要告诉我娘!”

这指控,让众人顿时惊讶地看向风知意,“陈、陈知青,你、你怎么推一个孩子下水呢?”

风知意抬眼,看到孟西洲着急忙慌地飞奔过来,挤开人群,想抱她又见自己浑身双手都是泥,只好缩回去,站在一旁干着急地问,“怎么了?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撞到你了?”

“没事儿。”风知意安抚了一下他,然后目光凉凉淡淡地看着那哭得眼神有些心虚闪烁的孩子,“谁教你这么说的?”

她可以从气流涌动确定,这孩子不是奔跑间无意中撞到她的,而是特意想推她下去。这推她不成,却想反咬她一口?

若无人唆使,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哪会这些?

众人又狐疑地看向孩子,实在是风知意在大队里一向与世无争,对孩子又尤其和善,根本就像是会无端推孩子下水的人。难道是这顽皮孩子在扯谎?

可那孩子不知是不是被吓得心慌,还是年纪小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哇哇哇”地嚎啕大哭,胡搅蛮缠地硬是咬着风知意不放,“就是你推我的!就是你推我的!”

风知意微讽地轻嗤,“我推你?我为什么推你?你是谁?我认识你么?我为什么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去脏了自己的手?”

这话虽然说得不客气,但众人看了看风知意莹白如玉的手,再看看脏兮兮的孩子,哪怕洗干净了估计也挺磕碜的,都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啊!陈知青她没事推你干嘛呀?她都不认识你。你该不会是自己不小心跑着跌下去,怪人家陈知青吧?”

孩子哪懂这个,慌得嚎啕大哭不止,就是一口咬死是风知意推的他。

众人见没法问清孩子,就问风知意怎么回事。

风知意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我站在路边上看挖藕呢,就感觉有人要撞过来了,我就往旁边让了让,然后这孩子就掉了下去。”

“小宝!小宝!”话刚落,一个应该是从泥塘里刚爬出来的『妇』人慌张叫着,一身是泥地跌撞冲过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那孩子见到『妇』人,“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地冲进她怀里,哭着指着风知意告状,“娘!她推我!她推我下水沟里!”

『妇』人扭头一看,看到风知意一怔,随即一怒,“陈知青?!你怎么这么坏心眼呢!你这么大的人,居然去害一个孩子?!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就不怕你的孩子遭报应生不出来吗?你就不怕……”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断了『妇』人恶毒的诅咒,孟西洲直接一巴掌给她甩得重摔在地,犹若阎王般地死瞪她,“你再敢『乱』说一句,我就让你的孩子遭报应!让你全家遭报应!”

当场气氛一阵死寂,看着突然满身戾气黑暗的孟西洲爆发,众人吓得噤若寒蝉,就连孩子的嚎啕大哭也吓得戛然而止。

风知意微微上前一步,拉了拉仿佛陷入黑暗深渊里的孟西洲,目光幽凉地盯着那孩子,“对!谁敢『乱』说瞎话,就会遭报应、会烂嘴巴变成哑巴!”

那孩子吓得猛地捂住嘴!

这下众人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顿时小声噫嘘一片。

被打蒙的『妇』人回过神来,看众人的眼神嫌弃鄙夷地看向她孩子,转眼看到自己孩子捂嘴害怕的样子,顿时被打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赶紧扯起孩子就想溜走。

风知意声音淡淡地响起,“这是许二家的人吧?你们这找茬上来,是要还我手表吗?”

没错,风知意看到那『妇』人,才犹稀想起这好像是女主许梨香她娘。这孩子,应该就是四年前出生的她弟弟了。现如今,应该是虚岁五岁。

『妇』人神『色』僵了僵,闷声闷气地无赖道,“那是我闺女欠你的,你找她要去!”

说着,就拉着孩子赶紧走。

风知意嗤笑了一声,看着他们快步离开的背影,淡淡的嗓音透着一股寒凉,“这么小的孩子,就会栽赃污蔑,这就是你家欠债不还的报应吧,坯子都坏烂了。”

『妇』人的背影顿了顿,还是拉着孩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众人看了看浑身戾气好像很不好惹的孟西洲,有些避讳地赶紧都散了。

跟风知意有面子情的,讪讪地提醒她大着肚子注意一点这跑来跑去的皮孩子,别被撞着了。不然那么小的孩子,都没处说理去。

风知意微笑跟他们道谢后,拉了拉还仿佛陷入魔怔、眼眸暗得无光的孟西洲,『摸』到他没有沾泥的手臂冰凉一片,心中一紧,赶紧关切地安抚,“没事了,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孟西洲眼眸微动,目光定焦在她脸上,这才一点点地褪去浑身的黑暗和戾气,伸出手,想抱她却看到自己满手的泥,只好缩回来,“我去洗洗,送你回去。”

风知意看他情绪很不对劲,就点头,“好。”

待两人回到家,坐在院子里的吊篮里,风知意才抚着他脸问,“怎么了你?”

孟西洲轻轻地搂着她,神『色』温软地把头搁在她的颈脖蹭了蹭,“有点被吓倒了。”

“吓倒什么?”风知意微微笑道,她就算现在大着肚子身子不轻便,但用异能护着孩子的话,以她这几年刻意练出来的身手,一挑五个壮年男都不是问题,小小的孩子怎么伤得了她?“我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怎么会被别人撞到?”

“不是这个。”孟西洲微微摇头,感觉把她揽在怀里才安心,声音轻轻地说,“我是听说,女人生孩子不亚于去鬼门关走一趟。她那么诅咒你,我当时杀了她的心都有。”

因为对方,激起了他深埋在心中的恐惧。

原来是这个,这家伙是不是一直悄悄地担心着?风知意心疼又柔软地也抱着他,轻轻安抚他的背,“我不会的。我现在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健康。而且我是会医术的呀,等生产的时候,我知道该怎么顺利平安地生下孩子。”

说着,风知意双手捧起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我保证,我跟孩子都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你相信我,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看着她温柔沉静的眼睛,孟西洲惶恐不安的心慢慢地安宁下来,微微点头,“嗯。”

然后亲了亲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地把她温柔地拥进怀里,“我不求别的,只求你跟孩子好好的就行。”

风知意侧抱着他的腰,贴耳听着他慢慢沉稳起来的心跳声,“会的。”

孟西洲抱着她温声商量,“那你以后就不要出去了吧?外面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太多,我实在不放心。”

想起那孩子背后不知是被谁唆使的,孟西洲眸『色』就沉了沉,他不怕恶意明着来,就怕无心被有心算计,更怕恶意伪装成好意靠近。

“可过两天该分粮了吧?”风知意觉得完全不出去不现实,她自己也不畏惧什么,“分粮的时候,我总得到场吧?”

孟西洲笑,“你今年才赚几个工分呀?我去帮你领了就是了。”

风知意想了想,她今年本来就回来得晚,三月底才回来,才干了半个多月的活,又跑去了京市让孟西洲见爷爷。然后回来领证,新婚被孟西洲压着休息了一个多礼拜。一个月后又有了孩子,就一直歇到现在。

这么算下来,她好像确实没几个工分,“我今年赚的工分,好像严重养不活自己呢!又要欠大队里的工分了。”

“不会,我养着呢!”孟西洲解释,“我们现在是一家的了,王队长会给我们放在一块算的。我今年赚的工分,应该够我们俩的基础口粮。等明年多个孩子的话,可能就不够了,有点愁。”

他那“有点愁”的话说得甜蜜无比,听得风知意忍不住掐他,“装模作样!”

孟西洲笑,“我是说真的。明年等孩子出来之后,我就需要出去跑跑了。不然,光靠在地里刨食的话,养不好你和孩子的。”

今年他新婚,媳『妇』又马上怀了孩子,所以他才舍不得离开,就推了好几次老首长的任务。但从明年起,他就要好好地出去工作养老婆孩子了。

“嗯。”风知意也没说自己能养活自己的话,不干扰他的规划和决定,“你今年推了那么多次老首长,他会不会不要你干活了?”

“没事。”孟西洲本来就没把老首长当做依靠,“他那边若不需要我,我可以自己出去跑。之前帮他跑的时候,我弄了几条自己的人脉。现在可以小打小闹地赚个『奶』粉钱没问题,要是以后环境好了,我就可以把你和孩子养成两个公主。”

风知意笑,不知是不是他感觉敏锐,总觉得他好像能预料到以后环境会变好一样。

“那分山砍柴呢?”风知意又想起分完粮之后,就该分山了,“我都好久没去过山上了,今年山上那些野菜野果什么的,我都没摘着多少。”

孟西洲看着她好像吃了大亏一样的表情,失笑,“你之前不是老拿糖果饼干跟村里的孩子们换野菜野果?夏天你还换了知了猴和大青虫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

风知意:“……那是换来的,哪有自己摘来的香。”

“行吧。”孟西洲知道这是她的兴趣,“那明年你就可以继续去山上耍了,眼下你这大肚子,还是不要去了。”

“那分山砍柴你就一个人去吗?”风知意问,“你忙得过来吗?”

“可以的,咱们两人加起来顶多二十几棵树,我多跑两天就是。”孟西洲轻轻抚着她的肚子,“你就留在家里好吗?想要什么我给你弄来。”

风知意看他实在不放心的样子,勉强点头,“好吧。”

可她不再出门,却有人找上门。

两天后分完粮,两人正在家里储存粮食,就听到院子外有人来访喊陈知青。

风知意听着是方小芳的声音,有些反感地蹙眉,“我上次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吗?她还来干嘛?”

最讨厌这些该断不断的人了,既然准备做仇人,就不能干干脆脆的你死我活?

“没事,”孟西洲安抚她,“我去打发了她。”

“嗯。”风知意也不想去面对方小芳那心跟脸都面目全非的样子。

孟西洲来到院门口,看到方小芳提着一看就不菲的礼品,有些讪讪地熟稔笑道,“陈知青在家吗?”

“你听不懂人话吗?”夫妻在一起久了,大概会彼此同化,孟西洲现在说话的用词、语气以及神『色』,都不由地朝着风知意靠近,“她不是让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吗?”

方小芳本来就勉强扯起的笑意僵了僵,“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孟西洲目光冷然,神『色』嘲讽,“你都几欲谋害她『性』命,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抹掉你的罪恶不成?”

他其实看得出来,跟方小芳反目成仇或者陌路,他媳『妇』儿就算嘴上说不在意,但心底还是有些轻叹的。大概是这样的伤害遭受多了,心才渐渐地漠然通透。

所以他媳『妇』儿再能想得通、再刀枪不入,他也不希望她再遭受一次这样的伤害,哪怕这伤害对她来说微不足道。

方小芳提着礼品的手紧了紧,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我知道,她不会轻易原谅我。但是,那真的是我一时想岔了。我们好歹两三年要好的情分……”

“情分?!”孟西洲冷笑,“你还好意思提你们那两三年的情分?两三年的情分就是让你暗下黑手?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两三年的情分,救了你一条命?”

“啊?”方小芳猛然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她重情重义,你谋害她,她念着你对她的那点情分,饶过了你一条『性』命。”孟西洲最了解他媳『妇』不过,他媳『妇』儿为什么会放过方小芳对她的谋害?就是看在当初方小芳带她干活以及这几年也待她不错的份上,“所以你们这两三年的情分,在她这里,已经抵掉了你一条命,是一丝都不剩了,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

方小芳的脸『色』白了白,“她、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不用她说,我懂她。”孟西洲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而且,我们夫妻一体,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而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明白?”

方小芳想了想,还是有点不甘心,“不管她原不原谅,我都想给她道个歉。”

“不用。”孟西洲冷然拒绝,随即嘲讽地笑笑,“道歉是假,有求于她才是吧?真不知道你们脸皮怎么就这么厚!”

被这么不客气地戳穿用意,让方小芳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回来梦庄大队,确实是有事来求风知意帮忙的。但没料到,她做得那么隐晦的事,被她识破了。她原本以为,她们还是好朋友来着。

孟西洲看她被他说中的样子就忍不住冷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糟心。不然,就算她放过你,我都不会。”

自认为在村子里已经高人一等的方小芳就有些不服气,本想骂他你这个地主崽子算老几,可一抬头却见他目光黑沉沉地凶戾着,像一头噬人的猛兽,顿时被吓一跳,心悸冷汗得赶紧扭身就走了。

孟西洲眯眼看着她仓惶败走的样子,怕她不死心,折回屋跟风知意交代,“明天我去砍柴不在家,无论谁来,你都不要让她进门。”

他怕方小芳自己进不来,找别人来曲线救国。

风知意拿着木臼正在捣芝麻的手一顿,“你说方小芳?你没跟她说清楚吗?她还会上门?”

“说清楚了。”孟西洲继续把粮食分类地储藏进橱柜里,“但耐不住有些人就是脸皮厚!更何况,她应该是有事想求你帮忙,更会厚着脸皮来了。”

“哦。”风知意对方小芳想求她什么事一点都不想知道,所以问都没问,反正她又不会帮忙,“放心吧,我有分寸。”

“嗯。”孟西洲整理好粮食,回头看她还感兴趣地捣臼着芝麻,去接手过来自己捣着,“今年咱们分到了一点糯米,想吃糍粑吗?”

“那是啥?”风知意表示没吃过,其实这里很多小吃她以前都没吃过,不知道是不是传承断链了。

“就是用糯米蒸熟做的一种食物。”今年分到的芝麻,看她馋芝麻的香味,孟西洲就把芝麻炒香了捣成粉末用白糖拌着给她吃,“用糍粑蘸着这个芝麻粉吃,会更好吃。”

风知意眼睛晶亮地忙点头,“好!”

孟西洲笑,“那等我这几天砍完柴,就做给你吃。”

“行!”风知意应下。

第二天,大队里分山砍柴,孟西洲去山上忙活了,果然又有人登门造访。

不过倒不是方小芳,而是江妙妙。

风知意有些讶异,但还是请她进来,倒了杯果茶招待她,“这是夏天院子里那棵桃树吃不完的桃子做成的果茶,味道还不错,你试试。”

江妙妙坐在葡萄架下的暖阳里,看着她这个冬天都还绿意盎然的院子,有些羡慕,“难怪周曼曼老说你这里是世外仙境,看来你过的果然是神仙般的日子,难怪状态这么好。”

风知意笑笑,倒是懒得跟她转弯抹角,“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不觉得,她在江妙妙的婚礼上,对她说了那么一句话,对方就把她当成知心朋友来找她唠嗑了。

江妙妙抿了一口果茶,有些不自在地道,“那个、我婆婆,就是王婶子,让我找你看看,我这肚子还没动静,是怎么回事?”

风知意:……怎么个个都来问她怀不上孩子的问题?她又不是『妇』科圣手。

“你不是结婚才两个多月?”风知意有些讶然,看她这样子,是已经认命或者想通、决定跟王有志好好过日子了吧?“这么急作什么?孩子也是需要缘分的。”

“我倒是不急,”江妙妙有些尬尴地低头喝了口茶遮掩,“就是我婆婆她,他们那一辈的人嘛,就是急着抱孙子。看你一个多月就怀上了,陆佳良他媳『妇』也一两个月就有了,就有点坐不住。”

风知意理解地微微点头,伸出手,“那我给你看看吧。”

就算不看在江妙妙的面上,也看在王队长王婶子的面上。

江妙妙赶紧伸出自己的手腕,搁在桌子上让风知意把脉。

风知意给她用异能查探了一下,收回手道,“你有点宫寒,怕是确实不易有孕,我给你开个『药』膳方子调养一下吧。”

江妙妙一愣,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有问题,忙点头,“那谢谢你了!”

“没事。”风知意回屋拿纸笔,尽量写了一些现在条件可以办得到的『药』膳方子递给她,“可以的话,你最好还是上医院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遵医嘱吃了些『药』,那样可能会好得快一些。”

她可不敢给人开处方『药』,万一吃出什么问题,怪在她身上,那就麻烦了。

江妙妙道谢接过,“好,谢谢。”

风知意看她还没有告辞的意思,就问,“可是还有什么事?”

江妙妙听到这话怔了怔,随即蓦然地笑了笑,“你这话怎么跟赶客似的。”

风知意淡淡挑眉,不置可否,她是真不觉得她和江妙妙若没事的话,会有话可说。

江妙妙看她不接茬,只好缓了缓神『色』直言道,“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次大学名额竞争会很残酷激烈,所以才早早地退出了竞争?”

“没有。”风知意不意外江妙妙也看出问题来了,不过,她倒不是怕竞争激烈残酷,“我是真的不需要这大学名额,才自动弃权的。”

江妙妙双手捧着微暖的茶杯,看了看她的大肚子,想想也是,“也对,你这样子没法去上学。”

之前没大学名额这事时,大家都安安稳稳地相安无事。可如今这大学名额一出来,知青们就相继出事。

谁都不是傻子,自然都看出了有问题。

可惜,她察觉到问题的时候太晚了。

如今她现在这境地,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就像眼前这人所说的,婚姻是好是坏,得靠自己经营。

但是,背后害她的人,她也不想放过!

而且,她总觉得风知意看出来了一些猫腻,就忍不住跟她打听,“你说,那个在背后搞鬼的人,究竟是谁?”

现在知青点愁云惨雾,各怀鬼胎、各自提防,她看没倒霉的那几个人,谁都像。

风知意抬手低头喝了一口茶,“不知道。”

她跟知青点那些知青谁都说不上熟悉,她是真不知道,而且她也不关心。

江妙妙看了看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寡淡神情,噎了噎,轻吐出口气,有些感慨道,“别人都说我高傲冷淡不近人情,我看你『性』子温温和和的,其实骨子里才是真正的傲然冷淡又凉漠。”

他们这些知青友好互助、相亲相爱的时候,风知意漠然旁观,不羡慕不参与;现在相互残杀,她也一脸平静,不笑话、也还是不参与。

风知意不置可否。

江妙妙也不介意,她就是心有感触地感慨一下,随即想起害她至此的人,目光幽幽地看着阳光倾洒的虚空处,“大概,名额落在谁头上,谁就是那个搞鬼的人吧。”

她就等着最后的结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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