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窗外是冻得人哆嗦的冰天雪地, 屋内却热得能让人出一层薄汗的‘高温’。暖呼呼的一碗鸭子肉汤下肚，身上再披着皮袄, 过个几分钟后浑身从手到脚都是暖和的。狗子最先受不了，掀开了盖在身上的皮袄，才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鸭汤喝。

碧云和彩云多少也有些热了，也掀开, 石矶看了他们一眼：“你们都不用了吗？不冷吗？”

三人摇头, 石矶顿时喜笑颜开，从皮袄里伸出一双洁白发青的手, 眨眼的功夫三人身边就少了一张皮袄。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 动也没动，就把自己裹成了一只冬眠的熊。

狗子一撇过去就瞧见石矶发青的双手, 问道：“以前都是这样的吗？”放心不下的要去抓他的手，石矶也不躲, 说：“以前都在碧游宫附近, 那边四季如春，不冷不热，就是随师父在外头游历时度过一次冬天，那会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师父检查后说没什么问题, 我想应该是自个的体质原因。”

或许是因为他原形是天外陨石的缘故, 春夏秋都好说，一到了冬天，寒风一吹，浑身上下就火速降温, 就像是一块捂不暖的石头。说起来，狗子现在也是玉石来着啊，他就没这个问题吗？

这么想着，石矶就感受到一振暖暖的温度从狗子手心里传达到他的手背上。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狗子：“你原形难不成是暖玉吗？”

狗子哦了一声，“应该？”也不动弹，就这么给石矶捂手。

好像捧着一个暖宝宝。

他穿越前冬天也经常这样被狗子捂着，冬天就要待在自个身旁，他坐着狗子就要压在他脚上，他躺着狗子就要贴着被子趴着，只是北方的冬天哪里需要狗子？暖气足得他冰箱里都缺不了冰淇淋雪糕，夏天短袖也用不着收起来。

但，那种不用怕冷的时候已经是过去式了。石矶不得不为将来打算一番。于是问道：“无名山中还有和你类似的暖玉吗？”

狗子不明所以，点头道：“还有。”

“还有多少？”

狗子想了一下，指着还再炖鸭子的锅道：“有那个的一半吧。”

太棒了！石矶在心底欢呼一声，赶忙追问：“能挖出来不？”

“能挖，你想要那些吗？”狗子见石矶猛点头，就站起来：“等我一会。”他走出门去，开门的那一瞬外头就灌了好些冷风进来，石矶被冻得一个哆嗦，赶忙把自己裹严实了。

狗子走出去，脚迈过去又赶忙关上大门。他也没走远，就是站在外头盖了积雪的土地上。抬抬手指，只见脚底下的雪突然震动两下，从里头冒出来好些大小不一，颜『色』也不一样的玉石出来。

捧着这些，他又回了屋，放在石矶面前。

“喏，无名山上就是这些了。”

石矶望着这些玉石，试探得拿起一个，没一会，手心里就暖起来——这是什么神仙暖手宝？

手指终于不再僵硬，石矶翻看这些，立刻就找了个大小形状合适的玉石，拿细绳穿了，挂在脖子上。

“这个缝在腰带上，还有着两个，缀在左右的脚上的鞋上。我发冠上也要弄一个，还有着些细碎的全做成手链……我想想还差哪里没有……”

想好后的下午，撤掉炖鸭子汤的锅，石矶就招呼彩云和他一起开始做手工。他自己手不怎么灵巧，让他切菜切薄片切细丝都没什么问题，但要是做其他精细活，搞成一坨shi还不至于，但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于是敖丙来时，来接待他的是石玉哲，去通报石矶的是碧云。

“敖丙！”石矶放下手中的细针，欣喜的望过去：“这么冷的天，不好好在家里呆着，怎么就想起来我这里了？”目光打量了他一番，就上看到他手中的提着的大口袋，“那是什么？”

敖丙一屁股和他一样坐在地上，石矶递过去一块皮袄给他，敖丙披上，暖的他长舒一口气，这才说道：“是海里的东西，冬天那些鱼啊虾的都跑去温暖的地方，我能找到的也不多，总归给你带点，反正你肯定有办法做成好吃的。”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海中的东西他会得花样都差不多，无外乎蒸煮，顶多再加一个爆炒。

敖丙拢了拢身上的皮袄，这才发现脚边还烧着炭火，炭火上架着一口锅，锅里头咕咚咕咚的冒着一股子浓香。

他抬眼一看，“黑不溜秋的……这里头煮的是鸡蛋？能吃不？”

“勺子和碗都在那边，鸡蛋壳丢这里。”石矶推过去一个竹桶，里头已经有了不少鸡蛋壳。

敖丙捞了一个，才发现鸡蛋壳都是裂开的。他左右手互换着拨开了还烫着的壳，黑掉的不止是蛋壳，里头本来白『色』的鸡蛋也染上了茶红『色』，光滑的鸡蛋像布满了像是裂纹一样的花『色』，好看的很。

他咬了一口，呼呼的哈出一口热气，忍不住看向石矶：“你这也太会享受了。”望着他浑身上下多出来的装饰，纳闷的问道：“石矶你这打扮，这比上次花俏了许多啊。”

“哪里是为了花俏啊。”石矶感慨一声：“我这是怕冷，挂得全是暖玉。”

这下敖丙也瞪圆了眼睛：“这也太夸张了！”随后又可惜道：“我还想邀你来一趟龙宫玩一玩，也好看看水晶宫附近有没有什么能吃的，罢了，等春天再邀你。”

“想吃好吃的让你家厨子想办法去。”石矶没好气的看着他，合着请他过去就是为了给他找什么能吃不成？

“哎呀呀，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敖丙赶忙转了话题，眼睛上上下下的看，目光顿时放在了彩云那手指灵活翻飞的动作：“这些都是彩云做的？手可真巧，赶得上我龙宫的绣娘了。”

“承蒙三太子夸奖，只是喜欢做这些小玩意而已。”

彩云做好了最后一串手链，递给石矶：“师父，你试试看勒不勒手。”

桌子上还摆着些零碎的暖玉，有的是切出来的下脚料，还有的就是没用上剩下的余料，敖丙突然说道：“彩云，可与我也做一串小玩意？”

戴上手链就不想放下来的石矶闻言笑起来：“你向我讨要东西就算了，怎么好意思向小辈要东西？”

“不是白要！”敖丙也知刚刚那话有些不妥，这会急忙解释道：“我拿海里的珊瑚来换，彩云你想要多大的？东海从来不缺这些，还有珍珠……”

“不必的。”彩云抓起几块暖玉，“只是这东西是师父的，三太子还得让师父允了，不然我也不敢『乱』动。”

敖丙立刻扭头去看石矶。

石矶是不想把暖玉给旁人的——谁知道以后天会不会更冷，他还能不能找到暖玉。就问敖丙：“你也怕冷？”

敖丙愣愣的摇头：“我不怕啊。”

“那你要我这暖玉干甚！我自己都不够呢，不给不给！”

敖丙一拍脑门，直接从袖子里掏出金银玉石，还有珊瑚珍珠一大堆：“就是想要彩云给我做个小玩意，是什么做的到还真不重要。”把这些东西都推到彩云前头，敖丙眼含期待的望着他：“可不可以啊？”

彩玉问：“三太子想要个什么物件？”

“才云你看着办就行！”

这一副我完全相信你的样子让彩云犯了难，盯着桌子上七七八八的东西，半响后才动手。他拿了个珍珠，又找了一块好的玉石，玉石先打磨几番，光滑圆润后找了细绳编了个花样，绳上追着珍珠，一头绑在玉石上，做成成了一个玉佩。

统共没花多少工夫，也算不上多么珍贵的小东西，却让敖丙三太子喜欢的不行，拿在手里把玩好久才小心翼翼的挂在腰带上，展示给石矶和彩云开：“如何？”

“三太子俊朗，什么都是好看的。倒是彩云手艺不精，这么个小玩意……”

“我徒弟的手艺还能有错？不收你分文，只拿原材料，都是你敖丙捡了大便宜！”

敖丙恍然大悟，忙把那一堆没用上的金银推给彩云：“是我疏忽了，这些你拿着，若不够，我回龙宫再拿来些！”

彩云被吓了一跳，推脱半天，又是石矶在一旁劝说，开玩笑归开玩笑，若把账目算得太细就没那个必要了。敖丙见两个人都是一副绝对不要的态度，委屈巴巴的把那些金银财宝收起来，又不知要给他们何种报酬，只能道：“那、今后东西南北四海中，若有什么好吃的，我一定给你们寻来！”

石矶听得耳朵一竖，“等等，也用不到今后了！”

提起螃蟹，石矶首先想到的是大闸蟹，这不是海里的，肉也不多，吃得是蟹膏蟹黄。但海里的螃蟹可不止一种，还有一种个头极大的——

敖丙按照石矶说的去找，晚上不可思议的提着有他两张脸大的五只螃蟹回来：“我还从来不知，这海里竟然有这么大的螃蟹。”

石矶赶忙把最大的蒸锅端出来，烧开上水，比划了一下，把这五只螃蟹的腿全给拴起来，只有身子竖在锅里，恰好能一口气蒸上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