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过萍水相逢的人, 过头碧云就把那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忘在了脑后。就着泡菜吃过了的白粥填了填肚子，他又找了处卖炊饼的摊, 买些好在路上吃。

想去的地方差不多也转完了，等看过了那边的山后就回家去，碧云心想，若是再不回去『露』个脸, 师父怕是要亲自找来了。

临走时, 他向那卖炊饼的老人问了此处城镇名讳，许是看他一人, 那老人心热, 给他包好炊饼，把这里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

此处名叫陈塘关, 关内有千余百姓，镇守陈塘关的总官兵叫李靖, 他家有个怪事, 是他家三公子，乃是李靖夫人怀胎三年之久才生出来的。这老人一说，碧云就想起那身上带着法宝的少年人来，果真不是凡人, 若不知道他那『性』子, 他定是要上前与其结交的。

现在嘛……碧云撇撇嘴，谁稀罕。

不过此处有个九湾河，距东海很是近，也可以唤彩云上岸来和他见上一面。

付过了钱, 碧云刚刚转身要走，就瞧见了一头让他熟悉不行的牛来。

那牛也没想到能瞧见他，蹄子都僵在了原地不知该不该落下。碧云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笑曰：“我本无刻意寻你的想法，谁知道你这孽畜竟然自个出现在我面前！你啃竹笋，吃掉莲蓬莲藕也就罢了，谁想到你竟然胆大包天的敢闯入师父厨房！”

说着，他心也一疼，那可是厨房啊！

“与我回去向师父请罪等候发落！如若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

半大的少年拿着宝剑对准一头牛威胁，这画面在寻常人眼中看来是再稀罕不过的事了，不过片刻，碧云身旁就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来。

“你这小子莫不是疯了，对着头牛说什么话？”

“怪哉怪哉，那小子看着很是正常啊！”

碧云拿着手中宝剑太极，眉心一皱，动作被这这里的平民百姓『逼』得小了两三分。太极剑也跟着发出不满的嗡鸣，他心道：先挡住那孽畜的去路！变把宝剑掷出去，剑在空中随心而动，一化四，从天而落，挨着那孽畜的皮『毛』『插』在前后左右的地面中。

“诸位，那是有些本事的妖物，还是快快散去，莫要被伤着了。”

那之后片刻，他走到那牛的身边，正要去拉套在牛头上的绳子，突然从人群中钻出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汉子，汉子高声喊着：“哎哎，那小孩，干什么拿我家牛？！光天化日下竟然是明抢？！”

碧云还没说话，就看那汉子直接躺倒在他脚底下，先是‘抢牛抢牛’的喊着，之后又喊‘打人啊打人’。他才刚拔起自己的太极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人在地上连滚带翻，搞了个灰头土脸，狼狈的很。心中反应过来，这是耍横的啊！

不欲理他，要拉着牛走，那孽畜估计是瞧见周围有人，他也不敢有大动作，竟然也使着力气，叫碧云拽不动。

师父可没教过他要是遇见了这事该怎么处理。

见碧云不说话也走不了，那汉子眼珠子轱辘一转，又换了个叫法。

他说那牛被碧云伤着了，叫碧云赔钱来。而那孽畜竟然也跟着哀嚎起来，一声高过一声，演的和真的似的。

干脆定住他，把孽畜绑回无名山去再来解法术。

打定了注意却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听得外围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传过来：“什么热闹，闪开闪开，让我也瞧瞧！”

正是他给了一小罐泡菜的少年。那少年斜着眼看了下牛，惊喜道：“哎，这不就是我家跑出去那牛吗，快给抓住了，我还等着要吃牛肉呢！”

陈塘关上下谁人不识得这少年，他说是他家的，没人敢说个不是，那汉子更是浑身颤了起来——这牛本来就是大路上撞上自个的，他想着要去卖钱才抓住，瞧见有人认那牛，他看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少年，动了动脑子，想要讹上一笔。但陈塘关李靖家中三公子突然跳出来说牛是他家的？！

甭管是真是假，汉子也不敢再嚎。

碧云眼睁睁看着那汉子钻到人群里溜走了。

那牛也跟着一跃撞倒一人，跑走了。

“孽畜休走！”

碧云欲要追去，却终究止住了步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丹『药』，扶起被撞倒在地，又被踩了一蹄子的人来，将丹『药』压在舌底，不一会，那人从昏转醒，身上的伤势也好了大半。

但再去看，哪里有那孽畜的影子。

师父说的没错，那孽畜是压根就没想做什么好事啊。

只是这一回，想要搜寻那孽畜怕是难上加难。出了陈塘关，附近群山绵延，是个躲藏的好去处。

受伤那人千恩万谢的离去，碧云叹了一口气，收太极剑入鞘，恰好那少年突然凑了一张脸过来：“你这剑还真是奇怪，黑不溜秋的，上头还有一丝白线，一点都没有我的混天绫和乾坤圈好看。”

“武器而已，此剑是我师父与我亲自锤炼而出，与我分外契合。”

碧云望着那孽畜逃走的放心，心里知道是追不上了，但若就这样放弃……已经伤了人，岂不是要放虎归山？还是速速回无名山找师父说明情况，再与玉哲一道前来全力追捕吧。

“哎，我刚才想起，你还不知道我的姓名，拿了那好吃的菜也不知道送给谁，就过来找你了。原来你也会法术啊，你叫什么？我是陈塘关李靖第三子哪吒是也。”

等了半响，不见碧云回答，哪吒恼怒：“你这人忒无礼，我问你话，为何不答。”

因那孽畜跑了，碧云此时也火着呢，心道这陈塘关里的人怕不都是一个样，前头有个耍泼的，后头还有个如此霸道的哪吒。

“我无心认识你这般的人，自然不想回话。”碧云冷冷的回怼道。

哪吒瞪大眼睛，火冒三丈，取下手中镯子，举起来，金光灿灿：“那今日便打得你说了！”

碧云却不想和这叫哪吒的打，左躲右闪，不料一时不察，肩膀被圈砸中，力道凶横的要命。看对方不过因一点小事就下此狠手，恰好他们一人追一人躲，此处空旷无人，乃是一处荒野。碧云心头恼得也将太极剑重出了鞘，道：“那厮看剑！”

乾坤圈与太极剑相撞，那乾坤圈本是玉虚宫元始天尊赐太乙真人镇金光洞的宝物，若是寻常宝剑与其撞上，唯有被一圈子打烂的下场。偏偏那宝剑也不是凡物，那材料乃是石矶化形时得到一对阴阳珠，留存至今，又叫老子悄悄炼化过一番。

锤炼出的宝剑乃是一黑一白的双剑，黑中缀着一条白线，白剑中点着一点黑墨，故名太极剑。石矶本想将两把宝剑都交给碧云，奈何碧云看了，却只拿了其中的黑剑，说是要把白剑的留给彩云。

哪吒出身不凡，碧云勤学苦修，一时间，竟然也没分出个高低来。

只叫用水镜来看的老子急得想要钻过水镜来拉住两个人。

元始天尊也没想到这一出，他与老子不好出面，只能先将自己留在无名山的灵光送至陈塘关，暗示一番李靖与其夫人，看那夫妻匆匆朝着那处赶来，才让灵光盯着斗得越发凶狠地两个小孩，万一有个什么，也好迅速出手。

老子长呼一口气：“真是，这哪吒虽说身犯一千七百杀戒，自然凶悍，但这七年间那李靖与殷夫人便没教导个一二三吗？

元始天尊道：“看样子是没有。”眉头也皱起，他门下十二金仙中，哪一个有这样的凶『性』？何况还是亲自送下投胎的灵珠子，但……此时也改不了了，罢了，本就是送往周去的，日后也不会在自个眼前。

盯着水镜的老子突然拍手道：“哎哎，这剑使得妙！不枉费我悄悄入了无名山，把那阴阳珠炼化的辛苦！”

可不就是辛苦吗，无名山上的灵脉精得和条狗似的，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要开始发威，老子左躲右闪，又一气化出三清引开灵脉注意，才顺当的把阴阳珠炼化了。速度还得贼快，不然回头石矶听到动静醒来，瞧见自己师伯在自个屋中，这算个什么事。

“那李靖与殷夫人来了。”

元始天尊一句话，叫老子又把注意转向碧云处。

“孽子住手！”

哪吒看父亲不知为何到来，连忙收住乾坤圈，走上前去拜见父亲。碧云也收住剑，对着来人稽首道：“贫道乃石矶门下弟子，今日与令公子有了些许摩擦，便来此比试一番。”到底还是没在人父亲一条黑状告到底。

不是他做不出来小孩子打不过就告状的事，而是他心中早有了告状的人选。到时候，那伤了人的孽畜，还有哪吒这半句没对按他想法来就动手的行径和被砸伤的肩膀，他一定会一字不差的全都和师父说了。

李靖听了，最终喃喃有词：“石矶、石矶……莫不是那位通天教主最小的弟子！？”

连忙带哪吒来拜，口称不知真人身份，恐慌得很。身旁的殷夫人不知石矶是哪位神仙，但见丈夫来拜，也慌忙跟着做样子。唯有哪吒一脸煞气，身上混天绫，手中乾坤圈还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抽过来似的。

碧云暗中撇撇嘴，心道：还以为能教出哪吒的是怎样的人物，这样一看反而不如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