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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着红

“请大哥和大嫂用茶。”沛柔把两盏茶奉给世子夫妇。

在她印象中,世子的话并不多,果然今日也很沉默,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他生的和齐延并不太像,他像张氏多一些。

齐延却总被人说像他名义上的祖父。其实当年选中了齐延父亲当嗣子,也有他与当时的诚毅侯爷长得像的缘故。

世子夫人小张氏还是几年前哪场宴会上见过一次,那时候她也还是很不会应酬。见丈夫点了头,她便只是再笑了笑,就将准备好的见面礼递给了她。

沛柔自然就更不会多话了,恭敬地收了见面礼,转而给齐延的二嫂夏莹吹奉茶。

对于她而言,和夏莹吹相处便要更自在的多了,“请二嫂喝茶。”

夏莹吹难得身上穿了件带颜色的衣服,接了她的茶,笑着道:“没想到还是我与你有缘分,最后做了妯娌。”

她的儿子思哥儿今年虚岁已经有九岁,却仍然很幼稚,也有些腼腆,缩在母亲怀里不说话。

“这是二嫂的儿子思哥儿吧,一转眼也这么大了。”前生她和思哥儿处的好,齐延不在家,没事的时候也常常往庄和堂去。

思哥儿就在夏莹吹怀里,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你认得我?”

沛柔就笑了笑,摸了摸思哥儿的头。

最后是齐延的三哥夫妇。

要不然就一个儿子也没有,要从族里过继,要不然就全是儿子,齐家人也够奇怪的。

齐延的三哥齐建是诚毅侯的妾室卢氏所出。

当时要过继齐延的父亲的时候,他已经和小门小户出身的卢氏定了亲了。后来何太夫人非嫌卢氏出身低,不要这样的儿媳妇,所以最后才和当时的武宁侯府结了亲的。

卢氏就从原定的妻室,不得已入诚毅侯府做了贵妾。侯府里既要婆媳相争,又要妻妾相争,即便没有齐淑妃那件事,迟早也是要没落的。

沛柔最不喜欢的就是三房夫妻。

前生齐建同她说过不该说的话,小常氏又千方百计的害她。可今日她还是得客客气气的,拿了两盏茶来请他们喝。

人前齐建自然是很正经的,只是唤了她一声“四弟妹。”便没有别的话

他的妻子小常氏和沛柔的二叔母是族亲,她们二人却是很不相像的,也是沛柔嫁进齐府,小常氏才有机会去巴结常氏,渐渐的熟稔起来的。

小常氏为人八面玲珑,又能作小服低,拿得起放得下,实在是个难缠的角色。

此时她便是笑意盈盈的,喝过了一口茶,就笑着站起来,拉了沛柔的手。

“我们家四弟可真有福气,得了这样一个天仙似的妹妹做了媳妇。昨儿我在外面帮着待客,进不来新房看你,你可不要怪三嫂。”

在沛柔身后帮着放见面礼的绾秋便笑道:“我们乡君的容貌,可是连陛下都亲口夸赞过的。”

沛柔便回身嗔了一句,“用你在这里多嘴。”

小常氏便笑道:“这件事我们也曾听说过的。当时四弟说定了媳妇,我们便是坐在府中等着,都想早日见一见这倾国倾城的四弟妹呢。”

“不过——”她话音一转,“四弟妹的丫鬟,怎么还唤你‘乡君’呢。也该早些改了称呼才是。”

沛柔就知道,有机会兴风作浪,小常氏是一定不会放弃的。

也不待她说话,齐延便走上前来,自然而然地牵了她的手,“沛娘的乡君封号,是陛下亲自赏下来的。皇恩浩荡,即便出嫁了也不该改了称呼才是。”

“三嫂是嫂子,自然由得您如何去叫。不过下人们,我倒觉得也不必去改了这称呼了。”

小常氏不过愣了片刻,便又笑起来,“瞧瞧这小夫妻蜜里调油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三嫂也就不多嘴了,只盼着乡君早些为我们家添个大胖小子。”

祝贺他们,偏偏说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小常氏也不怕一不小心成了真,自己后悔莫及。

沛柔原来就是相等小常氏或是何太夫人来捉了这个错处,而后她便可以理直气壮的为自己立威,哪里又用得着齐延上前来维护她了。

她可没错过方才小常氏看着他们并肩站在一起时的眼神。

齐建前生敢对她说那样冒犯的话,想必在女人的事情上也不干净,即便家里没有,外面恐怕也有。身为妻子的小常氏,又岂能不妒忌。

齐延闹了这一出,将来小常氏对她下狠手,可全是他的错。

虽然是这样想,可心里毕竟还是觉得甜津津的,小时候吃的松子糖,也没有今日他几句话甜。

小常氏身边还站着三房的两个孙少爷,恩哥儿和忠哥儿。沛柔正要把准备好的见面礼给他们,却听见人群中何霓云的声音。

“四表哥和四表嫂的感情可真好,也真真是叫人羡慕。”

她今日倒是乖觉,没有再穿了红色的衣服过来。只是一件葱绿色镶了白色芽边的褙子,下面是白色的挑线裙子。

薄薄的用了脂粉,首饰也是简薄的几样,越发显得楚楚动人,十分可怜。

一边说,一边还拿那秋水含情的哀怨目光看着齐延,让她看了只想呕吐。

从前想着做三皇子妃的时候,倒是没见她对齐延这样热络用心。只怕前生,她对齐延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这个傻子恐怕还以为她与他是真心的呢。

沛柔也不客气,“云娘何必自怨自艾,如今虽然何伯父已经回了原籍,可你不是还留在燕京么?”

“想必祖母与康平侯世子夫人一定会替你寻一门好亲事的,又何必羡慕旁人。”

何霓云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对齐延道:“四表哥昨日穿红色可真好看,可惜霓云也只是在新房里看了几眼。”

“下次再见四表哥穿红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觉得有几分可惜。”

沛柔便冷笑道:“穿红色倒也不算稀奇,不过昨日娶正妻穿的的新郎喜服,恐怕倒真是今生都再没机会看见了。”

“不过将来云娘出嫁,自然也能看见自己的新郎着红,又何必把目光流连在别人的丈夫身上。”

反正也不是她理亏。

即便落魄了,何霓云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在齐延面前说这样的话,明白的人眼中,与自荐枕席有什么分别。

她倒是要看看何霓云这回怎么回她的话。

何霓云便又红了眼眶,“四表哥从小便待我好,今日我也不过夸一句四表哥罢了,四表嫂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谁不知道我祖父新丧,表嫂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亲事’两个字挂在嘴边戳我的心肺,这又是何意?”

何太夫人见何霓云哭起来,也从太师椅上走过来,冷了脸看了沛柔一眼,阴阳怪气地对何霓云道:“这又是怎么了。”

“昨日我就听说你哭着从嘉懿堂跑了出来,今日才说了几句话,怎么又成了这样。你四表嫂可是乡君,哪里是你能招惹的。”

大庭广众之下,不帮着新进门的孙媳,倒帮着外人。

不过,何太夫人也是想压一压她的气焰吧,便如她一直以来对张氏做的那样。

沛柔便笑了笑,“祖母不说,我倒是还没有想起来。”

“昨日是我与相公大喜的日子,云娘过来看我,我不过说了一句话,她就哭着出了门,这不是特意要给我与相公找晦气么?”

“从前云娘住在阁老府里,我也不是她表嫂,她要如何行事,我自然管不着她。”

“可既然我已经进了门,云娘住在诚毅侯府里,她也客气,称我一声‘表嫂’,那她的行事,我也该管一管的。”

沛柔便回头对绾秋道:“从前在宫里和公主一起上课的时候,若遇到这样的事情,靳女官是怎么处理这样的?”

绾秋便上前来,低头答道:“回乡君的话,靳女官若见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宫女,搅合了主子的事情,只怕打十板子也算不得什么。”

“若是贵族仕女,自然便不能如此行事了,罚抄十遍《女则》总是该当的。”

沛柔回过头来,“云娘表妹毕竟是初犯,十遍《女则》未免也太多了些,不如便抄三遍吧,这几日也不要出门了。早些抄完让人拿到嘉懿堂里便是了。”

何霓云便含着泪道:“表嫂这样,是否有些过分了。长辈在堂,还没有发话,倒是您这样威风。”

沛柔便又笑了笑,“方才我没有说这件事,正是给云娘你留着面子呢。”

“今日我好好地在正堂里认着亲,家里的侄儿,族中的长辈都还没有见完,怎么倒是你一个远房表妹先上前来打招呼了,这似乎也不合规矩呢。”

齐延也正色道:“沛娘说的是。既然是如此,云娘你就早些回房去吧。这边还有正事,便不让人送你回去了。”

沛柔方才搬出了公主,何太夫人便不说话了。昭永十年之后,她对皇家诸事都畏惧尤甚。

见齐延也不帮着她说话,何霓云也无法,只能用帕子捂着眼睛匆匆地出了正厅。

沛柔和齐延也没有再理会她,笑意盈盈地完成了剩下的礼仪,而后便一起回嘉懿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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