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
“你想怎么样。”景氏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林杳杳那张肖似王氏的脸,“景执是我侄子,若是你们想欺辱他,也得先经过我的允许。”
“那是当然啦,娘子这么宽仁慈爱,肯定能理解我们。”
林杳杳依旧笑得甜甜的,两眼盈水,看起来天真无邪。
“依照家规,当给景执表兄以杖责。娘子,这话我没说错吧?”
一直跪在地面的景执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林杳杳。
少年浅色瞳仁下的戾气和怒意吓得林杳杳心头一凉,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冲动之下甚至想求阿兄就此放过景执。
但定了定神她就恢复了理智。
原书中她和林效的惨祸,究其根源都是两个人性子软,懦弱不争,任人欺辱。若是以前的林七娘遇见这种事,定会心肠慈软地就此作罢。
但如今的她,却不能。
景执代表的是景氏那边的脸面,若不惩罚景执,就是在景氏面前服了软。
林效一向迁就自己,若是她执意求情,林效也定会放过景执,但长此以往,她和阿兄在林吟渊和景氏面前,也越发地柔软易捏。
想她和阿兄摆脱原书中的悲惨命运,从现在起她就要步步走好,不能松懈。
阿兄和女帝之间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摘除干净的,但她自己,从现在起要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不论是现在的林吟渊和景氏,还是以后的端王。
她都绝不再给他们欺辱自己的机会。
“那你扒景执的衣裳怎么说,”景氏一时没想出反驳之言,恨恨地瞪向林杳杳,“一个小娘子,这么不识礼数,若是说出去,岂不是我这个做阿娘的没教导好?”
“谁说我扒景执表兄的衣裳了,”林杳杳睁大双眼,一脸委屈,“六哥说景执表兄病的重,我只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谁知他就咬我呢。”
“你!”
景氏气的满头珠翠乱晃,但看着林杳杳天真的样子,又实在想不出反驳之言,只好不甘地走到跪倒在地的景执身边,重重一巴掌扇在景执脑袋上。
“你这个孽障!谁叫你招惹她的!害得我与你一起丢脸!你这个胡姬所出的野种,当初我就不该好心收留你!”
林杳杳听到这里眉头微皱,景氏虽出身商户,可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府夫人,怎么言辞还是这般粗鄙难听,再看看林吟渊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就喜欢景氏这种小辣椒。
而林杳杳的亲娘王氏,出身前朝大族王家,王家男子个个青年才俊,女子更是贤良淑德婉容俊美。
当年王家最鼎盛之时,各大世家纷纷趋之若鹜,十里长街人山人海只为瞧一眼王家女郎的秀美姿容。
更有人不惜以倾国之富来讨好王家,求娶王家女。
可王家傲气的很,儿女婚配不看门第,不看勋贵,便是皇家都敢拒绝,只让王家子女婚配心仪之人。
但到了林杳杳阿娘王霜华这一代,整个王家已在改朝换代中破落凋零了。
林吟渊的阿耶林慕出身草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流寇头子,他曾娶过两任妻子,一任是他的糟糠之妻,从前家贫时候病故而亡;第二任便是出身富甲之家的曹氏,依靠曹氏的帮助,林慕招兵买马,从一个草寇头子成了追随高祖的开朝国公。
但曹氏也去的早,只留下了一个儿子林吟渊。
林慕的发妻也曾生下过一个儿子林吟跃,林慕年纪越来越大,却始终对这世子之位犹豫不决。
林慕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来自于曹家帮助,若是他不立林吟渊为世子,曹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但林吟跃是他的长子,他又始终对发妻存了一份愧疚。
林吟渊看出了阿耶的犹豫,在这时,竟主动放弃自小与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景氏,去求娶破败的高门之女王霜华。
王家彼时除了曾经的荣耀什么也不剩,但王家的名声在那里摆着,依旧有很多富庶之家慕名而来,求娶王霜华。
王霜华一个娇滴滴的贵族小姐,看到那么多有着暴发户嘴脸的商贩流寇惧怕不已,就在这时候林吟渊出现,不但文质彬彬还出身名门,王霜华为了保住王家一脉相承的锦绣优渥嫁给了林吟渊,可嫁过来之后才知道林吟渊娶自己,都是贪图王家曾为大族的声名。
林慕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的出身,若有百年世家王家女嫁进来装点门面,便再也无人能记起他曾是个流氓混混。
林吟渊投其所好,成功地坐上了世子之位,只是始终对王霜华疏离冷淡。
表妹景若兰随他一起进府,屈居王氏之下为妾,多少年来一直怨恨不甘,后来王氏去世,景若兰才终于被林吟渊扶了正,但曾经的屈辱却如一根刺般横在她心尖。
景若兰是林吟渊姨母的女儿,家里和曹家一样都是做生意的,景若兰自小性情泼辣,不肯吃亏,身上带着一种市井商户的俗气。
别人家的继母为了名声好听,一般都不敢明面上苛责继子继女,可景氏倒好,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怨恨王氏生的几个似的,不但饮食吃穿上克扣,还不断往林效房里塞美貌婢女,一心想把林效教成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还好林效争气,文治武功样样出色。当初林效屈辱答应女帝,一来是皇权无法反驳,二来更是为了让弟妹,不用再在景氏手下过这样的日子。
王霜华嫁进林家,半点嫁妆都没有,林效和林杳杳无物傍身。林吟渊一直清楚景氏的所作所为,却从来都装聋作哑。
林效出卖色相,才终于换来了林杳杳现在的富贵安稳。
景氏她不怪心上人负心薄情,却来怪其他女子抢自己的好姻缘,也难怪每日活得这么刻薄憋屈。
景氏一辈子的乐趣都在与欺负林效林杳杳几个,不但自己欺负,来挑唆着子女与他们为敌,但后来林家大祸临头,她也没能逃过一劫。
林杳杳有些同情地看着景氏气急败坏的样子,景氏将景执头扇的一沉,景执握紧拳头,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看了景氏一眼。
景氏心中更怒,想也没想就照着景执一脚踹去。
“你还敢瞪我!”
景执瘦瘦小小的身躯被她踹倒在地上,他脸色更显苍白,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阵重咳。
林杳杳有些于心不忍,见景氏还想再下手忙叫住她。
“娘子!算了,该行刑了。”
景氏冷哼一声,景执捂着胸口的手一滞,透过遮挡眼睛的细碎头发,他看到那小娘子的一角杏子黄缕金挑线纱裙,颜色绚烂若天光朝霞,那小娘子的相貌也若云霞珠光一般,冰肌玉骨,娇憨可爱。
可她小小年纪却心肠恶毒,旁人看不出来,只当她是幼龄无知,他却看出了她藏在天真之下的狠辣与算计。
他自小便懂得看人眼色行事,一眼便看出她现在的单纯可爱都是装出来的,他最讨厌别人触碰,她却扒他衣裳,现在还要在人前辱他。
若有来日,他一定狠狠折磨轻贱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个家奴架起景执瘦小的身子,将他紧紧绑缚在金华轩外竹凳上,家奴扒掉景执的外袍,将他脱得只剩一层薄薄的软白绸裤,少年瘦的皮包骨头,失去厚重外袍遮掩的双腿却结实修长,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张力。
不少小婢家奴都闻讯来凑热闹,林吟渊似乎根本没打算留全景执的颜面,任由好奇胆怯的家奴远远围了一圈。
家奴拿来细长宽厚的竹板子,在林吟渊示意下高高扬起,重重朝景执臀上打去。
竹板与皮肉接触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沉闷声响,几板子下去,少年的白绸裤上就见了血,少年却一声不吭,攥紧的拳头里指甲狠狠掐进了肉里,在手心里掐出了血肉模糊的深痕。
眼角的余光只能看到林杳杳巧笑嫣然地站在她兄长面前,玲珑剔透,娇艳如花,袖手远远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人间好戏。
景执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他目光渐渐涣散,却依旧执着地盯着不远处的小娘子,将她每个表情,每处神态都牢牢记在心里。
钝麻中绽出永无休止的痛楚,他拼命使自己的神智保持清明,那小娘子裙裾翩跹,缓缓走来,宛若九天之上悠悠降临的仙姑神女。
她嘴角甜勾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然后从背后摸出一根黄金柄的藤棕马鞭,语笑嫣然地看着他身后的家奴。
“还有十杖。让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阿洛:恨她恨她恨她,记小本本上。
不要怪现在的楠竹弱,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