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滔天阴谋

李闱此人向来风流成性，本有一身射箭本领，又兼长了一副好皮囊，哄得京畿中许多女子为其神魂颠倒，安兰便是其中一个。

只是当时的安兰并不知晓，自己一心一意爱着的男人，不过同她逢场作戏罢了。

李闱这性子直到入了行伍也未见收敛几分，甚至借着自己统领副手的职权，行强占良家女子之径，直到同沐青易比试射箭输了，才稍稍收敛几分。

那次比试，李闱虽输了，可在安兰眼中，这却是个武艺出色的男儿。

自那以后，她总背着沐青易同李闱私会，在一次床欢之余，她发现了李闱内衫上的纹绣花样，不过说了一句“同靺鞨人的衣衫纹绣似乎很像”的话，被李闱几乎不曾掐死。

之后，安兰同意替李闱盯着沐府，盯着沐青易，一则是为了深爱的男子，二则也是为了保命，毕竟若是她不肯，李闱也不会让她活。

再说李闱，早在之前的平洲一战中，他潜入靺鞨，拿到城防图。其间被靺鞨人抓住，旁人并不知晓，他是答应做靺鞨人的细作，方才得好生回来。

好在这人尚知晓，若是当真做了个彻头彻尾的细作，那是要遭千古骂名的。

他终于是把真的城防图交给了沐青城，帮助沐大将军，大胜靺鞨。

然那些靺鞨余孽岂能善罢甘休，他们暗中几次三番纠缠李闱，直到李闱发现，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居然和靺鞨族的人有来往勾结！

连皇室的主子都在暗通曲款靺鞨人，他李闱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自己的哥哥还在邺王手下供职，得罪太后，得罪靺鞨人，对他们两兄弟来说，都不会有好结果。

为示自己的诚意，他向靺鞨族的王子献上了沐将军的府邸布防，有了这布防图，仅仅几十个人，便将沐府杀得几欲覆灭。

之后的种种，也都是得皇后的授意。

当初皇后因着沐家的兵权，一心盼着邺王能将沐青易娶到手。

奈何沐青易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卢攸宁，卢家虽在立储上一向持中，可卢府不可避免的，是有一个在宫中做皇妃的亲戚，偏偏这个皇妃的儿子，正正是最能威胁邺王坐上储位的人。

皇后思之再三，绝不能让十二郎好生娶到沐小五，便吩咐了李闱，好生注意二人行迹，让靺鞨人了解这二人。

她的皇儿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奈何十二郎功夫极深，令靺鞨人中秋夜未能得逞，后来的罗庄之行，亦未得逞。

沐忠平听完这些话后，久久未曾言语，在场者皆面露惊叹之色，当朝太后，暗通外敌，这该是何等的大罪！

待到李闱和安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完后，卢攸宁命人将二者押到柴房看管起来，“事态严重，还望岳父大人早做决断才是。”

韩城早已知晓李闱暗通靺鞨人之事，只是今次听李闱所言，方知太后竟也牵涉其中，他只心内暗自纳罕。

沐忠平终于开口道：“此事牵扯重大，明日，我将上言相谏，劝诫太后将朝政交还给今上，如若不然，我便当庭披露此事，以老夫的身家性命决示今上，同僚们自当知晓，孰轻孰重。”

赵文懿却说：“岳父，自古文臣方以死上谏，您为一朝武官，若如此，岂非我文官失职？明日，便由我来上谏，若太后退步，则大家安，若太后一如从前般强硬，我便以死明示。”

“胡说！”赵仁在仆从的搀扶下，颤颤巍巍从外庭走进来。

赵文懿见到缠绵病榻许久的父亲，竟出现在此，忙上前搀扶道：“父亲不好生在府中将养，如何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便要擅自做主自己的性命了！”赵仁病中仍一股倔傲之气。

他瞪了儿子一眼，上前来同沐将军行礼，沐忠平自然赶忙扶住他，道：“赵相有礼了。”

“什么赵相，早都被罢了，”赵仁看了一圈沐府，“老夫我还是头次进这将军府，想当初我儿成亲，也不曾进这将军府半步，今日所见，府内倒是别有洞天啊！”

“赵相过誉了，忠平不过一介武夫，并不十分懂得府内陈设布置一事。”

赵仁白了沐忠平一眼，道：“你也知道自己是一介武夫？”

沐青易见父亲被赵仁这般抢白，正要发作，被卢攸宁暗中拉住，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造次。

赵仁继道：“武夫便要有武夫的模样，死，也应当死在沙场上，没见过哪个将军武夫是死在谏言上，岂非让我们这些文官脸上无光？”

说罢，环顾了一周，道：“小辈们都挤在这里做甚？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

卢攸宁才想起该带小五回宫了，他行过辞礼，带着小五往皇宫赶去。

赵仁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道：“你也给我回去，在这瞎掺和什么！”

赵文懿不敢辩驳，只是行了礼，同韩城、沐青屏一道，各自回府。

见众人皆散尽，赵仁这才缓缓开口道：“不知沐将军府上，可备有好酒啊？”

沐忠平道：“好酒自然有，只是赵相如今身子不甚好，怕是饮不得酒。”

“这可是胡说，”赵仁登时有些气恼，“饮酒头等重的是对饮人，身子次之。不知沐将军可能赏脸，同老夫共饮一回？”

“这是自然，”沐忠平转身吩咐下人，“去后庭，摆上酒菜。”

“这便是了，”赵仁方才还一股吹胡子瞪眼之相，现下又慈善了几分，“将君是征战沙场之人，可万勿像我们这些文官一样，守着些繁文缛节，没甚意思。”

“赵相言之有理。”

这是赵仁头一次对沐忠平放下偏见，二人一同在将军府饮酒欢谈，直到半夜方散。

沐青易一直不知那晚姓赵的老头到底跟父亲说了些什么，终于让父亲放弃了向太后上谏言的打算。

卢攸宁带着沐青易到皇宫时，宫门正值下钥。

“等一下等一下！”好在今日当值的小门子是熟人，听得两人的声音，遂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个小门子正是当年帮她从偏洞逃跑的小太监，沐青易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幸好幸好，幸好今日你当值，若是换了旁人，只怕进不来了。”

小太监亦笑道：“郡主、十二郎，快些进去吧，若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卢攸宁道：“多谢。”

二人急急而去的的身形，像极了自罗庄回卢府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