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年之约

夜已经很深了。安然没想到云起起回府就去了九王爷的书房。

“说来你不信，我虽然从来没来过南王府，也跟九王爷接触不多，但是我知道他何时起床练剑，喜欢何地的茶水，爱吃哪一道小菜，也知道他喜欢在深夜读书……”云起起声音平淡：“你也别奇怪，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不过我现在也是随口说说，毕竟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

曲安然也听不大懂，但又觉得云起起这话实际上也不是对她说的，反而是像说给自己听的。

转眼间，她们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

“你等我罢，想来九王爷也不一定会同意我进去，所以我就也不敲门了，省的被拒绝。”

是了，九王爷看书时不喜有人靠近，现在夜已经有些晚了，本就安静的书房附近只有稀松的几个卫兵在夜里静悄悄的站着。

楼檐下的灯笼时不时被风吹动，摇摇晃晃后又恢复平静。

云起起吱呀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书房很大，几幅山水字画使得这个严肃的书房有些许雅致。推开门就是一个简洁的小会客桌，然后旁边是两张躺椅，其余空间全部是摆满竹简的书架和堆放笔墨纸砚的桌子……这里并不整齐，显然南风只让人打扫不让人整理，大概他记性也和自己一样不好吧。

云起起走着想着，就走在第四个书架后的拐角处停下了，她看见九王爷窝在一张狼皮毯上正拿着书抬头看她。

他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儒雅气质，但依旧是白白净净的，高挑的剑眉下是微微眯起的丹凤眼，眼里看不出什么突出的情绪，他薄唇紧珉，微削的下巴旁是男人刚毅的脸部轮廓，他只是简单的把头发绑住在身后，额前有丝丝缕缕的细碎长发落下来，丝质的洁白睡衣框框荡荡的穿在身上，显得慵懒而不羁。

就算知道面前这个人讨厌自己，可是一见到还是不受控制的心跳加快，就算昨晚他那样子的羞辱自己，自己还是好不争气的脸红了。

南风见她转瞬嫣红的脸颊道，妖娆笑道：“怎么，王妃可是思念为夫，特意深夜赶来看望？”

云起起抑制住自己的心跳，拼命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不会爱自己，不能丢下最后一丝尊严，她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

听影说，今晚云起起去午门给曲安然烧了纸钱，南风收起了嘴角妖娆的笑意，整了整衣角，盘起腿，好整以暇的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他知道她有话说，他实在不知面前这位被左丞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贵大小姐能有什么长进，不过看她眼神清明，他倒有了几分兴趣。

云起起一字一句道：“你昨天既然把事情跟我说了，我的确是算计你在先，不过你这人睚眦必报，反算计了我，我虽抢了你王妃的位置，但你让我失贞给自己不爱的人，你也没有什么可以怨的。”

说着云起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的字确实不太好看，但也很清楚的表达了意思：“这是一张休书，我已经签字了，你九王妃这位子我不配，你……你大可不必觉得委屈自己娶了一个不贞的女人，今后我一定宽宏大量为你纳妃纳妾，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哦？”南风挑眉：“什么条件？”

“陪我演一年的戏，给我一年时间做准备，一年之后，我定消失在你面前。”云起起想，爹爹那个老封建要是知道自己被休铁定跳脚，她心里很难过，毕竟爹爹好不容易把自己这个失贞女儿菜给了当今最受盛宠的九王爷，还为此受到磨难。

她坚定道：“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你也不用跟我说孩子她爹是谁，今天起这个孩子就是我云起起的宝贝，孩子生下来后我给你休书，然后我会带着孩子从南王府消失。”

“呵呵……”南风冷笑，讥讽道：“本王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的把戏，毕竟你曾经不计一切的要上本王的床……这王妃的位置你当真舍得？”

云起起一愣，天知道昨天夜晚一晚上她都经历了什么，忍住泛红的眼圈，把要出来的眼泪逼回去后，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果然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她听见自己说：“你放心好了，想嫁给你只是因为喜欢你，不过现在，已经不喜欢了，所以王爷请不要担心，起起告退……”

就算已经做了决定，但云起起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是把昨天碎成一片片的心再次扶了扶。

“既然王妃这样说，那本王就考虑考虑你的意见，王妃慢走。”

他说完就低头继续翻看手中泛黄的书本了，南风真的像是一个没有什么情绪的人，除了偶尔吝啬不已的几个表情，几乎没有人能看出他的情绪。

“我的天，我以前居然觉得你这样是温文尔雅！”云起起关门的时候忍不住咒骂了句：“亏得本小姐还这么有礼貌的对他，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怕什么呢，第一步都已经走出去了。外面月光清冷，但是照亮了院子里云起起坚定的脸庞。

然而书房内油灯融尽，男子的脸没入黑暗，更加觅不得其一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