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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将军01这就离谱

满城尽皆缟素, 出入者皆披麻衣带孝服。

启帝以战败之罪由、罢官免爵,使之不得以公侯之礼入敛。

然——

“‘倾城之葬、举之悼’,不过如是。”

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人, 他穿着扮与身旁来往之人无不同,连脸都带着这久战之地百姓常见的苦难, 但是那双眼睛极明极亮, 让人对视的一瞬间就能意识到此人的不凡。

他身侧之人垂首应,“主……人所言甚是。”

两人状似肩,但倘若细看可察觉, 答话的人永远默不作声地落后半步——以护卫的姿态。

他确知两人的身份一旦暴『露』,这满城的百姓恐怕要即刻蜂拥而至, 是他再有以一当的武力, 也无法与一城之人相抗。

主人家拍了拍他的肩,开解道:“德会不必如此。”

熊节再次沉声应是, 但也只是从明面上的警戒转暗底里的戒备, 无丝毫放松之意。

陈煜见状也不再劝,只是以与刚才一般无二的速度,缓步踱至河畔。

二人入城时天『色』已暗,这会儿一步步过来, 更是夜幕完全落下。

启朝是有宵禁之制的,但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百姓无以继落草寇都不在数,所谓律制不过是一纸虚言罢了。

况且今日本就是个极特殊的日。

一盏盏河灯顺着水流蜿蜒向远处,河畔之人神情肃穆的将手中的灯放入水中,然后双手拢于胸前默默祈愿。

——今日原是中元鬼节。

只是连年战『乱』之下生存何其艰难,百姓连活下去都已是拼尽全力,更遑论节日祭典。

但眼下的场景本就不是了庆贺。

……

中元之日, 鬼门大开。

在河中放一盏明灯,传说找不到归途的魂魄就会托身其上,得以引渡至幽冥。

而现如今,这河上千百盏明灯、皆一人所放。

烛火映入水中、又照亮天际,倘若真的得引幽冥之途,那他这一路必定坦坦『荡』『荡』、明光万丈。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人、也未曾想这世间竟然有这种人。”

那面容普通、好似泯然众人的中年人突兀开口。

他身侧的人因这突如其来的话愣了一下,像是想要接话,但是不知道怎么说,于是一脸难『色』地卡住了。

不过显然开口的人不在意这些,他继续说了下去,“官,护一方百姓;将,佑一片安宁;臣,以死相殉、不事二节……”

他言及至此,低低叹息了一声,“倘若友,那是毕生知罢?”

他说着,接过身侧之人递来的河灯、放入水中。

灯座在水面上了个旋儿,带起了烛火摇曳,然后顺着水流而下,汇聚到远处的点点明光之中。

中年人目送着那灯火远去,心中默念。

——[愿君来世、平安喜乐]

[不经离『乱』之苦、再无战『乱』之哀]

他沉默的太久,以至于身侧的人忍不住低声问询:“主公?”

像是被这动静惊动,中年人终于将落在河面上的目光收回。

他站起身来,道:“罢。”

——即敌,这也是世间最可敬的对手。

君有治世之才、救生之德,奈何……

生逢『乱』世、又蒙昏主。

*

[安平六年,七月。

镇威将军谢路驻守岱城,遭叛军围攻。

谢以地势之利、固守不出,启帝亲下诏书,责令其速速出兵。谢将军上表陈情,帝不闻,令其领剿匪之责、以日期,违令斩。

圣旨三下催之,谢将军领命出城,于平桦坡战败身陨。

帝大怒,夺其封号官职,命不得之葬。

……

时盛夏飞雪,乃天感其冤。

……

九月,京城城破。

启哀帝于昭华宫自.焚而亡。

宫人闻宫内恸哭之声,“若谢公尚在、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

朝立,号“昌”。

太.祖以功臣配享太庙,移前朝镇威将军衣冠冢于帝陵。

太.祖言“谢公于社稷百姓之功,天地可昭”。

天下赞帝之气魄。]

……

[大昌立二百余载,天下太平、无有兵戈之事,兵疲势衰、无有良将。

天洪五年,北地胡虏南下,日之内连掠数城,直『逼』京师而来。

天洪帝仓促率后宫女南下避难,南迁途中兵变、皇六意外坠崖、生死不明。]

……

…………

这位坠崖之后大难不死的皇看着眼前的场景,愕然睁大眼睛。

厚重的冰层内冻着一位身着铠甲的青年,肌肤『毛』发都栩栩如生、好似陷入沉睡。

许是他的视线太有存在感,冰层内的青年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

——这、这……这是个活人?!

陈因震惊到连嘴巴都合不上。

*

楚路觉得这就离谱。

被冻了二百多年的冰块重复活,在这么一个正正常常没有任何特殊力量的世界,几率可想而知。而且要是复苏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他在这个世界“死”的时候可是夏天,这到底是怎么冻起来的?!

但是离谱归离谱,既然被拽回来了,他还能怎么办?留下呗。

——顺还得养活一只醒来时撞见、自称“失忆”了的拖油瓶。

……说实话,这不容易,因楚路从那个悬崖半腰的山洞上出去以后才发现,外面在仗。

无论在什么背景的世界里,一旦涉及了战争,在这期间,活下去都变成了相当艰难的事。

但是这也有好处,他们一大一两个黑户找身份就变得容易得多了。

……

…………

楚路很确定自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留下什么后人,对于这个隔了二百多年,还大言不惭的叫他“爹”的孩,他纠正了几次无果之后,最后只能沉默放任了。

对此陈因松了口气,他知道在这个环境里,自一旦被抛下,肯定活不下去。

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是他在那个地方学会的。

如果一个称呼能让他的处境稍微好一点,陈因一点都不介意多认一个“父亲”,而且早在落下悬崖的那一刻,他对这个称谓就没有了任何多余的期待。

看——

血浓于水、骨肉相连……

——最后也不过如此。

*

既然是黑户,那最要解决的问题当然是身份证明。

倘若是在太平盛世,楚路可能考虑一下造假,但是现在这混『乱』的时期,有了更简单更安全的办法。

*

姜州,鞍明乡。

楚路拿着从这位地上躺着的大兄弟身上翻出来的照身帖,对着自比对了一下,颇遗憾地发现虽然体型相仿,但是两人的外貌实在差距有些大。

用不了。

他叹了口气,给这位大兄弟合上了眼,又整了整他身上满是刀痕已经残破不堪的衣衫,就地在旁边刨了个坑、让人入土安。

系统对宿主这自找麻烦的行颇不解,已经好几次提醒,如果它帮忙的话完全可以做出“以假『乱』真”的身份证明,宿主不必如此麻烦。

对于系统这提议,楚路不出意料地再一次拒绝了。

“以假『乱』真”毕竟不是真的,系统在科技侧世界作用强大,但是在这种世界里,能力就相当受限了。

如果是他一个人当然没什么所谓,但是这次这个孩的身份……

楚路叹气:[还是谨慎一点吧。]

系统察觉到宿主的想法,但还是不解:[那鬼怎么了?]

楚路迟疑了瞬间,又觉得让系统帮忙确认一下也没坏处,[虽然只是我猜的,但是可以试试……追溯一下他的亲缘关系。]

……

几秒后,系统开始骂骂咧咧。

楚路:[……]

行吧,他知道答案了。

系统自从有“事业”之后就稳重了许多,楚路好久没有遇到它这么暴躁的时候,一时半会儿竟然还有点不适应。

但是也就是一瞬间而已,他很快就找到了静音选项,熟练地一键屏蔽。

系统:[!!!]

——宿主他变了!变了!!

竟然了别人把它消音!

系统熟练地转移仇恨。

——它决定在这个世界那崽势不两立!

*

寻找“身份”是个细致活,里面有很大一分的运气成分在,楚路本来都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了,但是意外的运气不错,没过几天就找到了自想要的。

回去的时候,看见一个豆丁正正襟危坐在门口。

明明只是个六.七岁的孩,但是面无表情的时候神情竟显得有些阴郁。

楚路观察了一下,觉得这一定是太瘦的原因。

系统不赞同,它冷哼:[虎狼之相!跟他祖爷爷一样,一看就不是好人。]

楚路:[……]

他家系统总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点许多他都不知道的技能点。

而且好不好人这个问题……

陈煜毕竟是结束一个『乱』世的天命之,单纯以善恶论,实在太狭隘了。

真要说的话,他在这个世界,才是个杀人如麻的刽手。

而对着眼前这个声称连自名字都不记得的豆丁,楚路神情软了软:[这还是个孩呢。]

系统:[!!!]

年纪就有理吗?!

——这是个什么虎狼之相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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