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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将军05得更值钱一点

“将军说笑了。”

听见柴铎这么说, 程荣唇角一牵。

“这倒也不一定,给大添灶的那伙头兵,早些年叫胡『射』瞎了一只眼, 平素里惯常眼神儿不好,又因为军中老大夫救他的命、惯爱往伤兵营里跑。”

他说着, 又灿然一笑, 『露』出一口白『色』森森的牙,“……是一个不小心,拿来的砒.霜当成盐加也未可知。”

柴铎这会儿已经分不清是坐下的凳磕着地面打颤, 还是自己的牙关碰撞的哒哒声。

他声音发抖,但还是顺着程荣的话、同仇敌忾:“胡虏可恨!”

程荣点点头, 认可了他这话。

紧绷的气氛好像终松下点, 柴铎在对方一瞬不瞬地盯视下,还是颤抖地拿起汤匙, 食不知味地喝了一口。

汤一入喉, 就见对面的裨将拍了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瞧我这记……他那只眼不是胡『射』瞎的,是当年南渡的时候阻了贵的道, 被生生打瞎的……”

“噗——咳咳咳——!!”

程荣立刻一脸忧『色』地起身上前,一面拍着背给这位钦使大顺气儿,一面口中道:“大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还认识那贵?”

落在背上的力道半点不含糊,柴铎差点被他“顺气”顺得背气儿,但口中还是艰难的否认着,“不不、不……南、南渡之……何其之、多!……本官……怎会得知……”

*

刚走出营帐范围,程荣身后一直面无表情跟着的亲兵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程将军还是您法, 您看狗官后那脸『色』……我打赌他今晚都睡不好了……”

程荣捏着鸽的腿骨,咬了口肉,含糊不清:“何止是今晚?”

那亲兵闻言乐得更厉害了。

程荣这边仍在专心致志地解决着刚才顺出来的鸽,他吃得极快、稍微小点的骨头都被嘎嘣嚼着咽了,那亲兵笑完了,他手里的鸽也就剩了个骨头架。

他拿着那个腿骨,随手一扔,中亲兵的脑门儿。

在对方不明所以的视线里,又一个咧嘴,“笑够了?够了就想想,将军回来怎么请罪吧……”

亲兵『摸』着脑门:“啊?”

程荣翻了个白眼儿。

啊个屁啊?!真觉得那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能将军瞒住了?

你以为他这次被留在营里是干什么的?

就是免得那群一个冲动惹出什么大『乱』来,到时候就都救不回来。

——他是给他们擦屁.股救场的啊!

至他今天……

他今天干了什么吗?不就是请那位被他同僚吓着了的倒霉蛋儿喝了碗鸽汤吗?

价值千金的鸽。

程荣咕嘟嘟地连同剩下的汤一块儿灌了,深深吸了口气。

他敢打赌,这是他这辈吃得贵的一顿了。

又隔了半刻钟不到,程荣终究还是没忍住,拿着一旁的酒囊,灌了一大口下,使劲儿漱了漱。

呸——

真他娘的难吃!

那睁眼瞎不知道又从刘大夫那边顺来的什么『药』粉当成盐放了,一股怪味儿。

*

那边柴铎是真的慌了怕了,短短几的光景,他硬生生的瘦下了十多斤,肉乎乎的脸上竟然显『露』出些骨相的轮廓,但皮肉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却些滑稽。

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他在这里……手无寸铁,且孤立无援……

如果那些想的话,可以随时给他一个“水土不服病逝”的理由,让他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北地。

京城那边甚至都未必会察觉出不对,从那边欢欢喜喜地迎回一个“十六皇”就能知道,他们对北地所知的一切都是对方愿意放出来,想让他们知晓的内容……不、就算退一步讲,京城那边察觉到了他的死蹊跷,但碍情势也不会深究,就如那他舍弃那个被当做“细作”抓捕的送信仆役一样,对京城、对朝廷来说,他也是一个可以被随意舍弃的马前卒而已……

柴铎出身不低却也不算显赫,他能在那鱼龙混杂的朝廷中顺利攀上高位,自然自己的手段,而“识时务”这一点在他所的特质里是尤为靠前的一项了。在自觉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他果断选择转换阵营。

思维这么一转换,他顿时觉得安全感多了。

他意识到,对这边的来说,他还是“价值”的……既然价值,就不会轻而易举地“被病逝”……

这么想通了之后,这位已经快被自己脑补吓破胆的柴大总算重支楞起来。

——他得活下、他想活下。

他想法让“价值”的自己“更值钱”一点……

那么首先、让自己“更值钱”的第一步,他对话的身份不能低。

——得是这支军队真的主事。

……

这时候,楚路还完全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驻营里,多了这么一个殷殷切切盼着他赶紧回的钦使大。

他这次带一队出,运气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好”谈不上,毕竟遇见了一波南下劫掠的胡,但是是“不好”也不至,这队规模不大,甚至不必回营求援,就直接解决了。

不,这耽误的几光景,楚路确实点担心营中情况。

若是平常当然不会如此,但是这回的情况到底所不同。虽然特意将程荣留在营中,不至出现什么情绪上头直接弄死的麻烦事,但是楚路还真挺担心自己若是晚几回,见到一位缺胳膊少腿的钦使大。

*

营地哨岗上执勤的斥候先发现归来的那一队,驻守的士兵忙挪开营门处的拒马,拉动机关、放下壕沟上的通行道。

马蹄踏到木板上,发出笃笃的响声,但除此之外,这只骑兵却再无别的动静,训练素可见一斑。

在后一匹马通入口,机括的转动声重响起,原本畅通无阻的道路重又变成了处处藏着危险的堡垒。

……

楚路回来的动静不大不小,毕竟巡视算是常任务了,是每次回来都兴师动众、那营地早就『乱』套了。

但是这动静在这几天盼星星盼月亮、精神紧绷到都点神经衰弱的柴铎眼里简直是再明显不了,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总算回来了。

忙不迭地穿上他那一套紫衣官服,又在配上金饰鱼袋——务必显出自己在大昌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柴铎本意是来请,无论何时,“待价而沽”总比“主动送上门”来得“值钱”。

但这几的惶惶不安,已经让他不复开始的冷静笃定,在自己帐中来回踱了两圈,还是决定主动。

是,楚路这边刚一到营中,还未及下马,就见远处一个和军中气氛格格不入的紫衣身影快步而来。立刻意识到来是谁,楚路打了个手势制止了想拦的亲卫,甚至为表友好、下马相迎。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见那一身华服、白白胖胖,和整个军中气氛格格不入的使,和他对上视线,一下就哆哆嗦嗦僵住了。少顷,他双眼翻白、直挺挺的往后一栽……

竟然一句话未及说,就那么晕了。

楚路:“……”

楚路:“???”

他立刻就将视线投向几个祸头。

该说他对自己的下属实在够了解,看的一个算一个,都是这几在柴大骤降的体重和眼底的青影上掺了一脚的……连送了碗鸽汤的程荣都没被放。

群中因为个头大、均摊到视线多的张姜率先抵不住了,他双手高举以示清白,“这次真不是俺干的,俺刚才没动他!!”

旁边在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的程荣已经『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这次”“刚才”……

——脑真是个好东西,可惜他的同僚没。

他飞快的说了句“属下这就找刘大夫”,果断先溜为敬。

剩下想到一处的同僚顿时『露』出了“竟然让这混蛋抢先一步”的扼腕表情。

之后该怎么处置下属是之后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看看到底没事。

虽然没这位钦使放在心上,但是死在这里到底是件麻烦事。

*

但凡当军医的总是个利索,不多一会儿,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就大步流星走了来,速度之快、就连后边帮忙拎着『药』箱的程荣都得赶着步。

刘大夫上来道了句“见将军”手上也不耽误,上前翻了翻眼皮、捏着下巴看了眼舌头,又相当随意的搭了脉,整个流程下来也不三五息的时间,然后抬头看向楚路,“没什么大事,就吓着了。”

吓着了……?

这几天为这三个字作出卓越贡献的众一时眼神『乱』飞、看天看地。

不楚路倒是似所觉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果然看到一身已经凝固发黑的血。

因为怕出事、急着赶回来,他路上还没来得及收拾。

该不会……

他猜想间,那边刘大夫已经一伸手,拿出一根寒光闪闪、粗细程度远超一般规格的银针,道:“他自个儿醒也行,不将军若是话问,小老儿倒也些法。”

楚路:“……”

“…………”

他没忍住、『露』出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这就不必了。”

虽然他刚回来还只一刻钟没到,就已经察觉到这位钦使大这段时在营中生活的水深火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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