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将军06（中秋快乐！） 北定

昏『迷』中的柴铎尚不道自己已经逃一劫, 不倘若能选的话，他愿意选那个还真不好说。

他这会儿整个人陷入噩梦之中，时不时发出惊悸的梦呓。

在苍狼的这几日, 柴铎已经深刻受到这到底是怎样一个龙潭虎『穴』。

有一日早起，看见这军中的『操』.练。

刀光凛凛、寒芒烁烁, 一招一式都带着血气……柴铎不道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 但是他确定的道这些人都杀人，还不止一个。

和昌军不一样。

没有那些被强行抓来畏畏缩缩的兵役、也没有遵循古制不得不入营的公子哥……

——这支军队和他们截然不同。

总归是个顶个的凶人。

从那次以后，他就老老实实在营帐里缩着了, 如非必要绝不出去半步，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着什么人, 对方手起刀落, 他脑袋就和身体分家了……

与此同时，他原本打算跟这苍狼军的领头人说的话也一改再改, 把自己的姿态放得一低再低。

在柴大人的想法里, 那位能压制住一众凶人的领头人，早就是一副貌如恶鬼、面若夜叉的形象了，就是那人有头六臂、额生目，柴铎都不奇怪。

他做足了心理建设出去迎接, 却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凶残程度。

血气扑面而来（楚路：只是没来得及清理）、随之而来的巨大压迫（楚路：骑兵自带高度压制、更何况还是一队）让人双股战战（楚路：马蹄踏到地面的震传导……吧？）、他翻身马（楚路：明明在表示友好）、带了马鞍旁的人头晃（楚路：……？？）……

——人、人……人头？！

这样东简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让本就连日深陷恐惧、精神紧绷的柴大人一瞬间崩断了那根弦，双眼一翻、就那么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

…………

而事实……

柴大人眼中的“人头”只是几个咸菜坛子而已。

回程途中镇的百姓实在于热情，每次经都试图给他们塞点东。

将士们自然推拒，于是就改塞为扔，一始还克制地道扔点轻薄的东，但是自从发现他们的大将军不管扔什么都能接住之后，抛来的东越来越五花八门。

……次的鸡蛋就算了, 竟然连咸菜坛子都始扔了。

楚路觉得他得尽快找出解决办法来，不然说不定哪天他得被活活砸死。

楚路办法还没想出来，倒是有士卒前来禀报说是那边的钦使柴大人已经醒了。毕竟人极大可能是自己吓晕的，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探望一。

楚路想着，又低头打量了一自己，那身沾了血的甲衣一早就脱了让人洗刷去了，他现在换了一身常服，换衣服之前又稍微收拾了一，身的血气也被洗去。

这样总不至于把人吓着了……吧？

*

“扑通！”

楚路刚一进来，就看着挣扎着想要起身的柴大人，还不待他说什么，对方直接给他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楚路：“……”

要道这营帐里的地面可不是什么石板地砖，就是普普通通的泥地，这一子磕出这么大的响、力道可想而。

楚路默然了好一会儿，才做了个伸手虚扶的姿势，“大人何至于此？路愧不敢。”

之以没去真扶，因为他只要稍微靠近一点，对方就一副随时准备再次撅去的模样。

“得起、得起……将军连复州，实乃之栋梁、社稷之柱……得将如此，乃是昌之幸事……朝中无不深念之……铎不屈屈，虽奉皇命而来、亦将军复土之，您得起、得起这一礼……”

虽然柴铎说的磕磕巴巴，但这话就有意味了。

楚路倒不意外，他看出了已经入京的陈因并非这军中主事之人。

这位钦使都在这里呆了几天了，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是真的傻了。

至于先前“没看出来”的使者月大人，虽然时也有陈因刻意放出流言和楚路带着亲兵回避的原因，但到底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只有那位月大人自己道了……毕竟比起已故族姐那微薄的情分，还是有一个站在自己阵营的皇家血脉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而且称他“将军”？

昌的朝廷那边虽然允诺了不少官衔，但是对于这边的将士来说，那玩意儿还不如一顿吃呢。

他们对昌的认同实在不够高，就算现在随便找个将士问军队名号，他给出的回答也绝非朝廷封来的“苍狼”，而是他们本来的称呼“北定”。

——北定疆土。

这并非什么收复失地的雄志，也不是什么疆拓土的野心。

只是一群被抛弃被掠夺……无无家、流离失的人被迫拿起来武器、护卫自己的家园而已。

北定军中对朝廷封赏的态度如此，可想而对那些官衔的处置之草率。

本来因为“谢路”的缘故，北定军制就是沿袭的前朝，与大昌并不相同，而昌朝廷给出的那些职务也都是只有名头，无权无职的空许，甚至因为北地早就名存实亡的缘故、连官吏俸禄都没有，真真只就一纸空名而已……对此，军中真就是随便画了两笔、糊弄去了。

既然是随便填填的，他们自然不敢拿将军涮，楚路敢确定，不管什么职务、“谢路”都不在其列。

这位本该是朝廷来的钦使，他的立场自然是南边大昌朝廷的立场，可这会对方却叫他“将军”。

楚路若有思地看了他一眼——

胆子不大，心眼儿可不少。

楚路这略微思索的功夫，柴铎已经快靠着脑补把自己吓疯了。

他只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听听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

朝廷、皇命……这是能在“反贼”、不不、“军”跟前说的吗？！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明明这是早先已经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说辞——

毕竟比起一个不底细一见面就好无缘由投诚的陌生人，他在摆正自己来使身份的立场，不着痕迹地表『露』出自己对于苍狼军的好和偏向、暗示出可以合作才更为合适。

但、但是！！

他那之前也不道这是个随身挂着人头的狠人啊！

万一对方一个不顺耳，直接抽了刀子，把他颈项这颗脑袋也做成装饰、挂马背呢？！

楚路可不道这转瞬间的地这人转这么的想法。

按照他本来的打算，如果大昌朝廷这次派来的是个识时务的人，那他也不介意这里面个摆设、好好供着，毕竟人真死在这儿，陈因初到京城还未立稳脚跟，少少会因此有些麻烦。

只是没想到，“识时务”是“识时务”，这胆子实在有点于小了……

楚路想了想，用一个和刚才比起来稍微软化的态度口，“柴大人不必如此，起来说话罢。”

柴铎：“……”

他刚才提起的气儿霎时一松。

万幸、万幸，听这口气儿不像是了气的模样……

他小命暂时保住了。

但……

他使劲儿咬了咬舌尖，勉强把出口的话捋直了，“将军英武不凡、气宇轩昂，实乃将星转武曲入凡……非凡人可视之姿，官、官……跪着说就行……”

楚路：？？？

跪着说？什么『毛』病？

柴铎：……

实不相瞒，他……他这会儿还真起不来。

浑身都是软的，估『摸』着一、人就得趴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