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nbsp; 目前的凯奥斯就已经够难哄的了

图书馆。

在期中考试成绩布之后, 理论上来说，诸位通过考试的巫师们就已经进入了为期两月的假期当中。但阿诺因没怎么关心假期，而是守在图书馆把手边略有进展的雷霆巫术彻底研究透彻。

但他忘记自之前答应了某人件事：陪他。

大型挂件凯奥斯，空巢老人凯奥斯, 独守空床凯奥斯……掌控混沌和阴影的神只动不动地坐在椅上, 视线盯着埋头验算的阿诺因。

满桌都是摊开的书籍, 考试后的图书馆人不多，但还是会有两巫师偶尔经过。阿诺因关键模型和数据记录来, 闭上深吸口气，双手合十, 尝试着第次控制这四级巫术。

噼啪。

空气中的灵摩擦出热烈的温度、对撞出引和斥，啪地组成电光雷蛇转成圈，而这些闪烁的雷电在阿诺因的身体周围不断地噼啪作响、不断地罗织成网, 最后片片地压缩成条泛白的线, 转成道实体的环。

四级巫术，雷霆闭环。

这是持续的攻击巫术, 这条闭环就如同阿诺因的武器样, 在不催使它的时候，它会自然地形成防御的闭环, 而只稍微挪动灵的结构, 它就能变成利剑、变成刀锋、变成匕首……但唯问题就是，阿诺因不能跟雷霆接触，他跟这把“武器”永远需隔着段距离。

雷霆闭环的结构并不难，但它的计算强度相当大, 运行时的温度湿度，都可能成为式不成立的致命的点。阿诺因徒手施法成功，当即逐渐放松控制, 消除了雷霆闭环的存在。

这里是图书馆，他不能够弄出太大的动静。阿诺因很有道德和礼貌地想着。

黑发巫师为成功习四级巫术而激动，他抬头，刚抬就对上凯奥斯幽幽的目光。

阿诺因：“呃……凯。”

凯奥斯目不转睛地点头，过了两秒，他面表情地桌上的计算纸张张张地收了来，虽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阿诺因就是觉他的脸上好像写着“记仇”似的。

凯奥斯所有的纸张整理、收齐，放在了桌面上。他虽然没有说话，可阿诺因就是不太敢伸手去把那叠纸拿过来，他探过去头观察对方的神情，试探地开了玩笑：“亲爱的凯，难道你跟纸上的那些巫术式有什么悄悄话说吗？”

“没有。”

阿诺因眨了：“那……我看会儿书？”

凯奥斯没有回答。祂明明还没有学会人类的诸多复杂关系，但已经品尝到了寂寞的味道。祂有些焦躁，这种焦躁连源头都找不到，像是种凭空诞生的情绪。

天生神只是很难详细体会人的感情的。祂连产生人的情绪都会稍感『迷』茫。

正当凯奥斯陷入这种生物种族不同的文化代沟和矛盾中时，阿诺因正好收拾完资料书——看来他今天没法再研究巫术了，他陪陪自的黏人小娇妻，不，陪陪尊敬的亲王殿。

桌仅剩本拿错的《神话生物与巫术渊源的历史考证》，阿诺因随便翻了翻书页，刚拿走放回书架上，这本书的上方就被几根手指摁住了。

阿诺因的目光顺着对方修长有的指节，路上移，对上凯奥斯的眸：“怎么了？”

“这本很有意思。”凯奥斯认真推荐，“你看看。”

阿诺因不明所以，他低头翻了翻前面几页对于诡异神话生物的描述，试探问：“你很感兴趣？”

凯奥斯思考片刻，严肃地点了点头。

为了满足凯跟自分享爱好的乐趣，阿诺因只好打开这本想象和推测大过于实际考察的书籍，他从耳熟能详的光明与永恒之神，直看到海洋之母阿芙拉，边看边跟凯奥斯交流评价。

“光明的职权在某些程度上为些人带来了生存的空间。”阿诺因道，“但教廷的信仰已经偏向极端方向了，异端就是排除异的这种做法……我实在是不能认可。”

凯奥斯点头。

桌角落的阴影里，漆黑的小触手冒出头，、两、三……大概十几触手贴在，它们的圆睛里『露』出期待的神情，希望到阿诺因关于自的评价。

小信徒认认真真地点评过着名的神只和几有所耳闻的神话生物之后，随机地向后翻了翻，完全没有收到对方的暗示，轻而易举地越过了凯奥斯的那部分。

这不怪阿诺因，是凯奥斯的讯息太少，就算是编写者再大的脑洞，也难以闭着硬写。

小触手肉可见地熄灭了中期待的光，它们负气地挤在，在体的脑里吵不停，掐架声比外界的声音喧闹多。驱使着吸血鬼亲王身躯的凯奥斯盯着对面的阿诺，忽然道：“你认可什么样的……神明？”

他的词句斟酌能有上升，如在平常，出口的词汇可能就是“邪神”这种单词了，人类似乎对邪神有偏见，认为祂贪婪而邪恶……其实并不是这样，祂只是失去规则、容易失控而已。

阿诺因愣了：“……神？我应该不会信仰神的吧……”

作为巫城的青年巫师，又是莎琳娜的弟，他大概率都不会被传教士的言语和“神迹”蛊『惑』，不会盲目地去遵从什么东西，能让他绝对信任的、并且目前存在于世的人，只有凯奥斯。

就像凯奥斯对他的很多特别之处样，他对这人……这差不多超出人类范畴的生物，论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他觉自都会很没底线地接受。

小触手哭了。

哭哭啼啼的部分真的很烦人，凯奥斯忍耐脑海里的声音，没有选择去动掐断这些归属于其他念头的联系，没有什么表情地望着对方。

……怎么很不兴的样？阿诺因撑着巴琢磨，虽然凯的波动很轻微，但他总能敏感地捕捉到些泄『露』的细微情绪。

“你……是不是有什么信仰的神只告诉我？”阿诺因回想了对方路以来的行为，光明神排除在外，小心翼翼地问，“其实你可以直接说，我不会排斥任何健康的信仰，嗯……你不什么事都我猜，好不好？”

凯奥斯：“……”

就算是会为了他放底线、没有原则，就算是非常非常喜欢的凯，阿诺因也能体会到点点两人格上的轻微分歧，他勇于承担磨合的责任，语气像是把对方当成了矜持的小在哄：“我反应有点慢，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

声音戛然而止，桌上刚刚才摆好的书籍被撞歪七扭八，最上面的两本掉到了地上。

凯奥斯抱住了他，法拒绝的那种方式。

如凯能够再接地气点、能够再了解些人类的表达方式，那么祂就会明白自莫名泛的躁郁和恼火是什么意思……神话生物的情绪常常难以辨识，他的气息和体温都符合血族的躯壳特征，泛着微微的冰冷。而脱离躯壳限制的阴影蔓延攀爬，黑『色』的『液』体在两人脚底扭曲成张开的獠牙巨口，数触手从低向延伸。

阿诺因被对方从椅上抱了来，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坚实的臂膀圈在了巨大的书架前，脊背抵着密密的书脊，连脚踝都被什么看不到的、奇怪的东西缠住了……他没能低头去看，因为小怪物纤瘦的巴被两根手指扳过来，禁锢、强制、动也不能动。

凯奥斯想亲吻他，这次没有走询问的过程，邪神真的很任。

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兴的时候也都不征求意愿。祂认为阿诺因是自的，那就是属于祂的，而对方说“不会信仰神明”之类的话，转换在祂的耳朵里，大概等同于“我不会喜欢你”。

凯奥斯不是特例，换任何拥有神格、愿意建立信仰的神只来说，已被认可的信徒都接近于神的眷者，而眷者变节，比俗世意的背叛还严重。如祂向阿芙拉、莉莉丝，甚至是向拉瑟福德倾诉，祂们都会基于这种微妙的共情而在心里安慰祂的。

但阿诺因既不知道祂的身份，又不明白自被视为邪神的眷者。他先是被这莽撞不讲道理的举动惊到，随后立即被拉进深切又凶狠的吻中，几乎让凯咬出了点血迹。向对凯很包容的奇迹先生选择纠正这不良的恶习，可他到这时候才发现——只凯奥斯愿意，他是没办法从这人的怀抱里挣脱的。

直到他的呼吸彻底打『乱』，血『液』的味道蔓延出来。对方才缓缓地放过了被蹂..躏红\肿的唇，转而埋进小怪物的颈窝寻求安慰。

……他的思路确实与众不同，边欺负着人，还能边自然而然地让阿诺安慰他。

阿诺因缓了好半天才回过劲儿来，他的手指没入进对方浅金的长发，声音微微沙哑地轻声道：“……好过分。”

对方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阿诺因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不兴，可对方的话又太少太少。直到把他整人圈在怀里的男人重新抬头，目光停在阿诺因被捏泛红的颔肌肤上，呼吸微冷：“你信仰我。”

阿诺因心里猛地跳。

他像是被某种深埋已久而不敢发芽的猜想炸思绪骤『乱』，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抽动瞬息发烫。但基于保守的角度考虑，他就算有些“神话生物”的猜测，但也都是从最基础的伪神之类的开始——以他的目前的层次，很难想象到事情真相。

就在阿诺因『迷』茫发懵、还没顾上细问的时候，身后的书架另边传出道稍纵即逝的摩擦声，本书被抽走了，在严密的阻挡之中投入缕光线。而另边原本沉浸在书海当中的巫师当场愣住，在这道小小的缝隙里窥探到某相拥的秘密。

这角度只能看见是两位男，被拥抱着的那位身形略微单薄，但已是成年的、具有魅的青年男了，另边则具备特别的金『色』长发。身份和具体特征都看不到，最近的角度，是被金发男人摁住手腕压在书架上微微蜷曲来的白皙手指。

指尖泛上了淡淡的粉红『色』。

他意偷窥，但时忘了反应，在书架的另边，那大的金发男人似乎低了头，较为纤瘦的那位先生桎梏着、不容拒绝地索取深吻，暧昧错杂的喘.息和声响之中，隐隐响了令人难忘的悦耳声线。

“……别闹了，不许在这里……你在生气什么啊……”

这位巫师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书放回去，但当他听到这声音时，浑身骤然僵硬住，竟然生出“或许我可以再听”这样的念头。

交谈还在继续。

“答应我。”男人很是认真。

“好……回去、回去我陪你……”

青年的声音很低很轻，带着种近乎纵容的温柔。巫师心头剧烈地颤动，他不知道自应该干什么、到底是当作从没来过立刻掉头就走，还是为这份涌动上来的怦然心跳买单。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另边的那男人漫不经心地拿过本书，从他们那面填补了空隙——窥探的空洞被补上，堵塞住光芒的是本聊的《神话生物与巫术渊源的历史考证》。

他像是被冰水迎面泼了满头，掉头落荒而逃。

这短暂的交锋只在息之间，阿诺因就算有些微妙的觉察，但也因为背对着这切而忽略了过去，他任的凯安慰温顺来，才放心地呼出口气，仔细嘱咐：“以后不许这样。”

凯奥斯：“……为什么？”

“这是共场合。”阿诺因『摸』了『摸』手背，鳞片差点就浮现出来了，“这不道德。亲爱的凯，我们是新时代有道德的巫师。”

凯奥斯想了想：“我不是巫师，也没有道德。”

阿诺因当场噎住，头疼拍了拍额角，同时又在心里小小的庆幸番对方在不懂人类关系的同时，好像也不懂怎么在这方面进步……他不是不肯，只是怕自难以招架。况且，他也还没学会该怎么做。

目前的凯奥斯就已经够难哄的了。

“不是巫师也有道德。”阿诺因奈地换了话题，“我前几天收到了桃瑞丝的通讯巫术，她热情邀请我们去音乐之都做客，她们似乎很喜欢那里，正好放假的话，你不跟我去？”

凯奥斯平静颔首，他不在乎去哪里，是想跟着阿诺。但过了小会儿，他又重新想关于“道德”的事儿，思考着问：“我现在这样，可以去见她们两吗？”

“为什么不能，你又没……”阿诺因说到这里，后知后觉地停话语，对着血族亲王殿眨了眨，又低头看了看自，默默地道，“……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