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nbsp; 横生变故
这个家庭从未和睦过, 自打母子俩进门,有些话题屡屡提起,不是说重组家庭就不能过安生日子, 别的家不也好好的, 只是周美荷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一直都在试探乔西的底线,心里没点数。
人心都是相互的, 她这么不安分, 乔西更不会客气, 连虚假的情分都懒得维护。
周美荷脸『色』僵住, 大抵没料到继女如此难缠, 一脚踢到了石头上,嘴皮子抖了抖, 还是识趣没辩解。
家里的气氛凝滞,在这之后谁都没怎么开口,倒是帮佣阿姨在中间打圆场,让和气相处, 家庭关系很难说得清,站在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看法,何况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帮佣阿姨谁都不得罪, 装作没看到。等乔建良一回来,谁都没提这茬,一桌吃完饭, 乔西在这里坐了大半个小时再走。
周美荷神情怪怪的,乔西当做不会看脸『色』,还跟乔建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家常。乔建良肯定开心,乐呵呵的,脸上都笑出了褶子,乔西哪时肯搭理他,也就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林还是闷不吭声的样子,只是在父女两个谈话的时候抬了抬头,没有神采的眸子一斜,唇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他的人生比乔西还要暗淡两分,从小就没完整的家。早些年周美荷因为前夫可怨死了这个儿子,他跟他亲爸长得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周美荷对他是愈发不待见,只有偶尔心情好了,想起这个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勉强会给两颗甜枣哄哄,而周家上下亦当他可有可无,毕竟当初周美荷和前夫闹成那样,周家没一个同意她把孩子生下来,可周美荷不听劝,报复『性』地生了周林,真是可悲。
不过自从周美荷和乔建良勾搭上,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渐渐对这个儿子变得关切,结了婚以后就更好了,甚至前阵子还跟乔建良吹耳边风,让给他买这买那。
一开始乔建良晕了头,确实买了不少好东西,可慢慢就反应过来,对周美荷的小伎俩看穿不说穿。
周林起先是认乔建良的,尤其是乔建良大方地买了那辆布加迪威龙后,可后来就变了,尤其是眼下见到父女俩坐一块儿唠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继子始终是外人。
他面『色』灰白了一瞬,当不经意间瞥见周美荷正埋怨地看着自己,木然的脸染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意味,好似早料到了周美荷会是这个反应。
拿他当巩固家庭地位的工具,不是么?
无意将母子两人的暗波流动收入眼中,乔西差点挑挑眉,她向来不关心周美荷和周林,对他们的母子情深亦没兴趣,只是现下留了一个心眼,佯作什么都没看见地继续跟乔建良聊天。
要走时,乔建良忙站起来,“我送送你。”
她把自己的包拎上,“不用,就几步路。”
可乔建良执意要送,是真高兴,脸上的笑意就没散过,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加倍珍惜亲情,想要弥补。他都没顾着周美荷的感受,三步并作两步就跟了上去,待送乔西出了大门,脸上又染上不舍。
乔西一句温情的话都没说,他送就送,上了车,摆摆手,说:“走了,有空再回来。”
乔建良应了一句。
车子发动,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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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乔西都没回过大院,不过时刻在暗中观察周家的动向,周群没能从乔建良那里借走一分钱,新开发的游戏重新上线遥遥无期,上面专门挑他的公司下手,给整个行业都敲打一番。
这年头只要与青少年身心健康沾上边,基本都不好过,想要发展就得跟着政策走,而政策之下总得有几个挨打的。至于周群怎么解决后续问题,乔西没再关注,只知道周家今年似乎特别倒霉,处处受限,她隔岸看戏,只要乔建良不『插』手就一概不上心。
在此期间,乔西见到了赵拾欢。
那是在七井街的一家餐厅,乔西请唐艺过去吃饭,吃得差不多结账要走,恰逢赵拾欢刚刚和生意伙伴谈完出来,见到她,立马过来。
“乔乔,”赵拾欢笑了笑,熟络地到桌边打招呼,“这么巧,跟朋友一起出来吃饭?”
吃着突然来一个朋友的熟人,倒搞得唐艺还有点不好意思,干巴巴站在一边候着。
记不清多久没见过,知晓她从北京回来后就忙得脚不沾地,能在这里遇见乔西比较意外。
“欢姐,”乔西说,没有瞧见赵拾欢周围有其他人,“一个人过来的?”
“不是,跟张总来的,才吃完饭。”
这种场合碰见尴尬,聊两句就走好像不太好,在店里站着又耽搁老板做生意,而且还有一个唐艺,乔西不可能撂着唐艺只跟赵拾欢聊天。好在赵拾欢很会看事,聊了会儿主动提出要送她们,正巧乔西今天没开车,就一起了。
商业街不能随便停车,需要走一段路,便一面走一面闲聊。这么久不见,赵拾欢没有丁点生疏感,问了乔西好些话,不时也会跟唐艺搭话,不至于冷落唐艺。
“前几天从你店门前过,想进去看看,结果没开门,”赵拾欢哂道,看了看乔西,目光里带着审视,“最近也没见到你,是有什么事?”
乔西说:“没什么事,只是之前去了大学城那边。”
赵拾欢在高楼大厦里工作,跟她哪可能有交际,加之乔西又不怎么回大院,平时碰不到面才是正常的,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好似时常关注乔西一样。现在各自的生活已各不相干,这么问倒显得过于客套。
“去做什么?”赵拾欢问。
“帮忙。”
“谁的?”
乔西愣了愣,感觉她问法多,还是唐艺为了拉近距离缓和一下有点怪异的气氛,『插』嘴说:“教她纹身的师父。”
赵拾欢还没见过秦肆,听见这个称呼还怔了一下,心里虽然疑『惑』,却没刨根问底,扯开话题聊其它的。
直至上了车,乔西反问:“你呢,还在处理地皮的事?”
“早就处理好了,”赵拾欢说,“多亏了老傅,要不是她帮忙,我肯定焦头烂额了。”
突然提起傅北,乔西沉默了一会儿,不过好在只有这一句。
时间还早,乔西和唐艺约了要去大学城那边逛逛,便让赵拾欢送她们过去,大学城离这边不远,等快进入那里了,赵拾欢忽地说:“好像老傅常过来找你。”
就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听得乔西莫名心里一紧,倒不是害怕,只是无端端就有了这种感觉,若是之前这样问她肯定就承认了,无所谓,可现下却当即否认:“没有。”
话脱口而出,都没丝毫犹豫,语罢,又添了句:“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店里也忙。”
刚刚才说过最近没什么事要做。
乔西自己倒没察觉到不对,唐艺亦没听出来有问题,只有前面开车的赵拾欢神『色』淡了,街道两旁投落的光线照在赵拾欢脸上,不够明亮,她嘴角噙着的笑落下,因为背对着,后面的两人压根瞧不见。
一段路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乔西和唐艺去大学城附近的清吧玩了一圈,她俩交情铁,平时一直一起玩,清吧环境还行,听歌喝喝酒,随便聊一聊。
唐艺说:“你跟傅老师和好了?”
她不知道乔西和傅北的那些事,刚刚在车上听赵拾欢提起傅北,看样子两人关系不错,以为之前只是闹了矛盾,聊着聊着就嘴快说到这个。
乔西手下一顿,感觉今天老是有人问起傅北,想起近来和傅北陷入了胶着的境地,离不得远不了,相互磨着,心里不免有些烦躁,总觉得有什么快脱离控制了,但没表现出来,定了定心神,回道:“什么和好,又没闹过架,只是认识而已。”
不算说谎,这是实话,还真没闹过架。
唐艺听不出话里的深藏含义,可没多问这些过于私人的话,三言两句带过,说到自己身上。
朋友凑一堆就是闲聊,但乔西可能喝了点酒晕乎,心不在焉思绪都不在这儿。
她在想自己和傅北,本能地感觉到这段关系愈发超乎预想了,初初那会儿她就是故意的,报复『性』地勾着傅北,对方就那么顺着,不知怎么了,或许人本就容易沉溺,容易失控,她放任自己的时候,亦渐渐被傅北所染,在床笫间体现得淋漓尽致。被填满时,那种难以控制的、悸动的复杂情绪,在无尽地翻腾,都快冲出桎梏,放肆的汹涌的感受将她紧紧裹住,让她分辨不清。
不愿在外面想这些,可越是想把念头抛诸脑外,心头的怪异便加重一点。
乔西没太注意唐艺在说些什么,连对方叫了自己两声都没听见。
亦或是心绪太『乱』,酒精作祟,这一晚她竟去了傅北那里。
本来是该去唐艺房子歇一晚,可一出清吧的大门她就借口走了,让傅北来江大校门口接自己。
其实就是冲动一时的做法,不清醒,孰知傅北还真来接人,就在校园里,十分钟就出来。乔西头一次去了这人的公寓,离秦肆的纹身店不远,家里装修简单,偏低奢,整体呈压抑的浅『色』调,不见一点暖『色』。
而就是这一回,偶然兴起的一个决定,让她发现了端倪,在傅北的书房里,她不小心将抽屉带出来一截,瞧见了里面的文件。
——庄启杨给傅北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