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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来日方长(球球的喵)

喜欢, 多么可怕的一个词,可祁飞就这么说出了口。

甜味在祁飞的嘴角发散,她差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靠。

一股热气从下往上窜。

夏正行一动不动地盯着祁飞, 手里的毛巾掉到了地上。

一切事物仿若都被消音了

夏正行往前走了一步。

祁飞如同惊弓之鸟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

祁飞疯狂地在脑海里思考着怎么圆场。

“那什么...”

祁飞的嘴唇颤抖,憋了半天连语无伦次都做不到,话全挤在嗓子眼儿,哽咽在肺腑以上的胸腔。

空气都安静了。

祁飞触电般往后退, 立马想关上门——

在门关上的前一刻,骨节分明的手伸入门框内。

“祁飞。”

夏正行推开门, 祁飞往后退。

夏正行不断凑近,他头发上的水珠落在了祁飞的身上。

一滴, 两滴...

就像砸在了祁飞的心里。

“祁飞。”

夏正行又喊了一遍。

两个字经由他这么一念,似乎带上了不同的意味。

夏正行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声音很低, 温热的气息慢慢靠近祁飞。

祁飞往后缩, 有一滴水落在了她的眼尾上。

让她的眼角颤抖了一下。

就像早晨的露水砸在了蝉翼上。

“砰”得一下轻微颤动, 水光慢慢浸润。

“祁飞。”

祁飞抬起手, 捂住夏正行的嘴。

他温热的唇蹭在了祁飞的手心。

触及皮肤表面的那一瞬祁飞就想收回手,但最终忍住了。

夏正行再这么念她的名字, 祁飞担心自己的心脏会爆炸。

但就算捂住了他的嘴, 夏正行的眼睛好像能说话一样。

心脏如同有一根羽毛轻地蹭过。

“你听我说。”

祁飞开口,声音带着喑哑。

她移开视线,感觉自己的脸如滚烫翻腾的水,再有稍微一点升温就能立马烧沸。

有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她的喉咙, 让祁飞说不出话来。

每一个吐字都很艰难。

“我好像真得,喜欢上你了。”

祁飞慢慢转过视线,再次看向夏正行。

“但是...能不能给我一段时间来考虑清楚。”

对别人来说,喜欢也许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是生活中美妙的插曲。

可对恶犬来,就像覆水不可收的变数。

“夏正行...”

祁飞盯着啊夏正行,夏正行也盯着祁飞。

祁飞的眼睛发酸,夏正行的眼眶似乎也红了。

心跳没再那么恐慌。

“你知道...”

祁飞说着。

“我不是一个很正常的人,不是你们生活中那种随和的温和的、明朗的人。”

“我很阴鸷。”

祁飞松开捂住夏正行嘴的手。

“我是一条恶犬,我的世界和你那里不一样。”

夏正行的世界是白色的,那里有阳光有花香,有家人的关怀,有称赞,有充满泡沫味的童年。

而恶犬的黑色世界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沼泽,翻腾着昏暗回忆的泥泞。

这样截然不同的黑白。

要怎样才能越界。

而且...

祁飞抬头看向夏正行。

如果她喜欢上夏正行,也就意味着她对这个世界开始有了眷恋。

意味着她违背了一条恶犬的使命。

“我知道。”

夏正行耐心听着祁飞说完,这才轻声开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

夏正行的眼神如一团融开的雪。

这让祁飞想起了曾经在医务室里和他隔着帘子对视的时候。

从那时起,祁飞就对夏正行的这种眼神有了好奇。

好奇心害死恶犬。

一好奇就无法全身而退。

“不要着急。”

夏正行伸出手,轻轻地落在祁飞的头上。

“你慢慢想。”

他笑起来,眼尾的弧度让祁飞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就是这种弧度,乖巧而温柔。

这个笑太犯规了。

夜色好像也被抚平。

夏正行凑近祁飞,她立马往后退,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

但他只是笑着再次摸了摸祁飞的脑袋。

“早点睡,还有...”

夏正行补充道。

“晚上不准吃糖。”

直到清柠味远离,祁飞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但她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夏正行远去的背影。

祁飞立马退回房间,关上门。

关上灯,仰躺到床上,只有窗外微微的光透进来。

怎么会这样?

祁飞屏住呼吸,脸还烫着。

祁飞摊开手心,触摸自己手心的恶犬两个字。

明明是一条恶犬,为什么会喜欢上人类?

这种滚烫伴随祁飞一直到梦里。

在梦里她一直跑着,身后的黑暗大步地追着她。

而祁飞却不知疲倦地往前奔跑,追着不远处的光亮。

黑暗中有犬吠声,光亮中有花香,黑暗是泥泞,光亮处是盛夏。

有个声音在胸腔里大喊

“祁飞,你是一条恶犬啊,你怎可以追赶光亮!”

“那些光是假的啊,它会灼伤你,你会堕落的,你会化脓的。”

可尽管如此,祁飞还是大步地跑着。

就算是脚上流下了血,就算黑暗中伸出无数张手想要把祁飞重新拽进泥潭里。

“祁飞。”

梦里夏正行这么喊着。

祁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眼角有泪水。

嘴里的糖味竟然还没有散。

祁飞站起身,带着一晚上的疲惫和不明不白相互纠缠的思绪。

好想跑啊,却又不知道该跑去哪儿。

祁飞拉起窗帘,有光的地方看起来很诱人,眼角发酸。

白天刘云带夏正行去警察局录口供,把几个痞子和她之间的事全都说了。

祁飞在一旁听着。

“你们这个情况应该早点说。”

警察说着。

“这些人也就是仗着法律的空子在胡闹,你说的这些现在还有没有证据?“

“有。”

刘云拿起手机。

“有邻居的店家帮忙录了视频,你们去找周围的店家问也可以。”

“行。”

警察点头。

“我们先调查,过几天你再来一趟,如果这期间他们再来找你们,你就立马联系我们。”

“其实吧...”

刘云艰难地开口。

“我以为自己和他们之间还是有点儿情分的,以前我跟着丈夫和他们一起生活过将近二十年,那时候人还很多...”

“但现在想想,哪怕有缘分,也是恶缘。

刘云的眼神暗沉,似乎想起了过往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但很快,她收回眼神。

“我现在想清楚了,现在我只想要他们坐牢,他们不能碰我的家人。”

“不是你的错。”

夏正行拍着刘云的背。

从警察局出来后,刘云到附近的复印件打印东西,让他们在这里等她。

“等会儿带你们吃火锅,洗一洗晦气。”

刘云说完踩着高跟鞋过马路,高跟鞋在马路上踩得“咯噔咯噔”。

“有的时候...”

祁飞咧开嘴站在夏正行身旁。

“我觉得你妈妈其实有很多故事。”

“她是啊。”

夏正行跟着祁飞笑。

“你知道她年轻的时候绰号是什么?”

“什么?”

“宁家道刘姐。”

“靠。”

祁飞笑起来,这称号...年代感一下就出来了。

“刘姐可以啊。”

这么狂野的刘姐是怎么养出这么乖巧的夏正行。

但祁飞转眼看到夏正行身上的伤口。

这人其实也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乖巧。

警察局对面有一座高楼。

超过五米的房子祁飞一般都不会抬头看,但是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还有那句‘祁飞,你是条恶犬啊。’

可是恶犬喜欢上了人类了。

祁飞的心中涌动出一股想要改变的冲动。

她强迫着自己压制心中的不适,慢慢地抬起头。

阳光下的高楼比想象中的眩晕。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生长出这么多高楼大厦。

三秒后,祁飞收回视线,眩晕感在脑子里乱撞。

“不行,晕。”

祁飞说出了声。

祁飞说完后立马闭上嘴,夏正行看向她,祁飞以为夏正行会追根到底。

但他只是凑近了祁飞,把卫衣帽子给她戴上了。

耳边的车水马龙声立马淡了,光不再那般眩晕。

“不要强迫自己。”

夏正行仿若能看清祁飞心里的每个想法。

“如果不想看,就不要看。”

夏正行说着。

“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

被夏正行这么一说,就好像来日真得能方长一样。

祁飞连呼吸都变慢了。

也许...

回去的路上,夏正行的话一直在祁飞的脑海里循环。

连夜风都吹不散。

回到家后,刘云打了好几电通话,眉眼里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火辣气。

“我安排好了!”

刘云朝着祁飞和夏正行大喊。

“明天带上黄豆和卫风,我们一起去老家玩儿一趟,再这么闷下去不行能把人闷出病来!“

刘云的老家是一个很安静的水乡,沿途的房子都很矮,穿堂的风走得慢慢的。

黄豆翘着个脑袋露出车窗外,时不时对着风嚎一嗓子,咋咋呼呼。

“诶诶!你们看,外面有一头驴欸!你们说它是不是想追车啊?”

“应该把小汪带过来的。”

祁飞咧开嘴。

“是啊。”

夏正行跟着祁飞笑起来。

“它肯定会喜欢这里。”

到了桥路,刘云让他们下车。

“我把车子停在这儿,你们到四周转转,定位发你们手机了,记得十二点回来吃饭啊。”

“好。”

阳光暖融融的,卫风把衣服脱下来甩了甩。

“有点儿热啊。”

四周都是水路,夏正行带他们到河边看了一趟鱼。

卫风翘起脚,想把撅着屁股够荷叶的黄豆踹下河。

黄豆骂骂咧咧地赶紧上岸。

“卫风,你是不是脑子有泡儿?”

“叫叔。”

俩人看着就跟没有年龄差似的。

祁飞低声跟夏正行说。

“都三岁半。”

夏正行伸出手帮祁飞理了理帽子,阳光照在他的侧脸。

祁飞盯着夏正行侧脸的光晕看了好久。

以至于夏正行拉起她手的时候祁飞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手心就开始发热。

心跳跟河里的涟漪一样,一层一层得晕染开来。

一会儿想着卫风和黄豆他们会不会发现,一会儿又想着为什么阳光晒在脸上会这么烫。

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

阳光烫就烫吧,看见就看见吧。

反正恶犬早就没脸没皮。

祁飞攥紧夏正行的手,感受着手心的温热。

他好像笑了一声,这让祁飞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田园小径的两侧盛开了薰衣草,风一阵一阵吹过来,带着植物根茎的香味。

夏正行伸出手抓了一小根。

“你知道我小时候喜欢用它干什么吗?”

祁飞抬起头,看着他。

“榨油?”

“不是。”

夏正行笑起来。

“薰衣草也榨不了油啊。”

紫色的花瓣被他轻轻一捏,他的指尖就溢出了色彩。

夏正行伸出指尖。

祁飞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侧脸被划过,流下一道微微湿润的痕迹。

“用来画画。”

夏正行收回指尖笑起来。

靠。

祁飞伸出手,想要摸向自己的侧脸。

“别摸。”

夏正行握住祁飞的手心,再用指尖在祁飞的手腕上画上了一道淡紫色的长痕。

“其实这种颜色很好看。”

夏正行轻声说着。

“很多画家都用花来调颜料。”

祁飞将信将疑地看向自己的手腕。

“你觉得很好看是吧...”

祁飞盯着夏正行。

夏正行乖巧地点了点头。

祁飞一时间分不清他是真乖巧还是假乖巧。

“行。”

祁飞点头,手越过夏正行身后,直接抓了一把薰衣草。

手心一捏,也没犹豫全往夏正行脸上抹。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但最终被祁飞给拽住。

夏正行无奈地笑起来,任由祁飞把他的脸染上了大片的淡紫色。

“靠。”

抹完后,祁飞自己先笑了。

真他妈好看啊。

祁飞拿起手机。

不行,一定要把这样的夏正行给拍下来。

夏正行竟然也不躲,绕过来和祁飞并排,弯下腰和她一起看向镜头。

“过度曝光了。”

祁飞看着照片,用手指放大。

“都快糊成马赛克。”

但她还是能看出夏正行脸上的两抹颜料。

“靠,不行了。”

祁飞笑得肚子疼。

“有这么好笑吗?”

夏正行跟在祁飞身后。

“你是不是看不见自己?”

祁飞把手机凑到夏正行跟前。

“你现在特别像是年画娃娃。”

走到半路,有一群羊打对面儿穿过。

领头羊雄赳赳气昂昂得对着他们咩了一声。

夏正行从背后拉住祁飞,他们一起侧身走到熏衣花田旁。

一只羊接着一只羊,咩咩直叫,浩浩汤汤。

有只羊路过他们的时候侧过脑袋,眼神好奇地看向他们。

“你说...”

祁飞咧开嘴。

“它是不是发现你是年画娃娃了?”

“我觉得它是饿了。”

夏正行话音刚落

侧眼的羊咩了一声,用尾巴扫了一下他们身旁的薰衣草,一阵花瓣被打落,它不紧不慢地走了。

只留下一个屁股背影。

还挺高傲。

羊群的最后有一只黄狗,屁颠屁颠地跟在最后面走着。

也不发声,成功地混入了羊群之中。

“饿了吗?”

夏正行问道。

“本来不饿。”

祁飞笑起来。

“你一说我就饿了。”

“那我们回去。”

说到回去,祁飞这才发现黄豆和卫风的人影早就没了。

“他们人呢?”

“估计早就回去了。”

前头的羊就像一朵朵棉花云。

而撅着小屁股的黄狗,就像一朵被染黄的云朵,矮矮地飘着。

他们回到刘云老家宅子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开始飘起了饭菜香味。

院子里还有糖味。

刘云不让他们进厨房帮忙,卫风和黄豆蹲在院子里围绕着小火炉烤棉花糖。

“快,小飞来!”

卫风朝祁飞招手。

“你不是最喜欢吃糖吗?”

祁飞和夏正行走过去,用竹签挑起一个圆扁扁的棉花糖,放在摇曳的小火苗上烤。

“刚刚才看见了一群棉花羊,回来就烤上了棉花糖。

祁飞说着,发现还挺押韵。

白色的棉花糖在火里蜷缩,糖皮微微翘起,冒出烤焦的糖味。

淡淡的不过分,咬到嘴里是滚烫的,咬开后会抽出棉花一样的糖丝。

吃完一个后,夏正行把手里的递给祁飞。

“吃完这一个就不要吃了。”

他看着祁飞。

“吃太多等会儿你没有胃口吃午饭。”

“好。”

祁飞低声应着。

这语气跟哄孩子似的。

夏正行身后的阳光晕染开。

卫风看了看祁飞再看了看夏正行,眉毛眼睛皱成一团。

“我刚刚就想问了...”

卫风开口。

“你们俩怎么回事?”

祁飞咬下一口棉花糖,喉咙一颤。

卫风知道了?

卫风用手指向他俩的脸。

“你俩的脸怎么花成这样,刚刚出去打仗了?”

“我说呢俩人脸上都是紫色的颜料。”

黄豆凑过脸。

“你们俩幼稚不幼稚啊?”

黄豆一笑,棉花糖从嘴里喷出来,高高地蹦落在了卫风的衣领子里。

卫风立马站起来,靠靠靠了好几声。

“黄豆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闹腾了一阵,糖也被他们烤完了。

他们靠在火炉旁晒太阳,跟四条无所事事的狗子似的。

看着一望无际的薰衣草田,好像日子都变长了。

“这地方真不错,以后老了来这地方养老也是挺好的。”

卫风蹲在地上感叹。

“是挺好。”

黄豆跟着点头。

“等我开店赚到钱,就在这种地方买个小房子,靠着水就行。”

“你小子还想开店呢?”

卫风转过头。

“开什么店啊?”

“这个你问祁飞。”

黄豆指着祁飞。

“小时候我们一起说好,有机会要一起开个店。”

“什么店?”

卫风看向祁飞。

“糖店?”

“不是。”

祁飞愣了愣,黄豆要是不说她都快忘了。

在很久之前的很久,祁飞和黄豆还小的时候,那时候虽然日子也很苦,但祁飞还能构想着未来。

那时候他们两个满身是伤,肚子空荡荡,吃什么都吃不饱,也不知道什么叫疾苦什么叫快活。

就想着赶紧逃,不回头地逃出来。

然后开一个店。

把他们唯一会的本事发挥出来。

“我们想开一个武馆来着。”

祁飞自嘲地咧开嘴。

“当时想得很简单,黄豆教人拳,我教人刀,空置的地方供客人健身。”

“全是瞎想的。”

说完后,祁飞立马移开视线。

“别啊。”

卫风立马出声。

“我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有特长就得发挥出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我记得你们院长不是有个武馆吗...”

“先不说这个。”

祁飞站起身。

“喊着吃饭了。”

祁飞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进房间。

是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

前提是要有时间往前走。

说实话,最近的祁飞一直处于茫然中。

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

还有...她真得有资格往底下走吗?

“快来吃。”

饭菜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屋子,桌子上摆满了菜。

刘云的爸爸妈妈是两个爽朗的老人,虽然头发花白,但是背意外地还很挺直。

“能不能喝酒?”

姥爷拿出二锅头。

“你叫卫风是吧,跟我走一遭。”

“好嘞。”

卫风笑着举起杯子。

“咱们正行是不是也能喝酒了?”

姥爷的摸了一把胡子。

“要不也来点儿?”

“喝什么喝啊?”

姥姥用力拍了下姥爷的肩膀。

“一天天就知道喝,还带着孩子学坏!”

“妈,没事儿。”

刘云把夏正行面前的碗拿起来。

“早就成年了,没必要把他当成个孩子,到时候给惯坏了。“

“瞧见了没!”

姥爷一拍桌子。

“还是我闺女说得对!”

哗啦啦二锅头直接倒满了一个小碗,还溢出来了点儿。

刘云端回来的时候祁飞看得太阳穴跳得疼。

“喝这么多没事儿吧?”

祁飞低声跟夏正行说。

“你悠着点儿。”

“还行。”

夏正行喝了一口。

“不是很烈。”

祁飞伸出手给他夹了几个豌豆。

“先吃菜,要不然等会儿得难受。”

“好。”

白酒的味道不轻不重,带着股自家酿的桂花味。

夏正行笑起来。

“你笑什么?”

祁飞转过头。

“才喝了一口就上头了?”

夏正行没回答,而是反过来问祁飞。

“下次你能不能再陪我回来?”

祁飞看着他,愣了好久。

夏正行补充了一句。

“等你和黄豆开店,可以来老家庆祝,姥姥很会忙菜的。”

“啊...”

祁飞躲开眼神。

心里炸开了一声小小的声音,就像是种子裂开的声音。

虽然很轻微,但祁飞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刚刚动摇了。

夏正行眼里的那种光,让祁飞有了一种错觉。

就好像她真得也可以拥有未来一样。

祁飞想起了心理老师跟她说过的话,当你对未来有所希望的时候,心里就会自然而然出现一张纸。

这张纸有你喜欢的人,有你想要经历的事,有你期望去往的地方。

一天之内,仅仅是因为夏正行,祁飞的纸上好像什么都有了。

喜欢的人,想要经历的事,想去往的地方。

一想到这儿,祁飞立马坐直身。

姥爷大声嚷嚷着敬夏正行的酒,打断他们的谈话。

“对!就该这样!一碗全喝干净了!”

姥爷笑着重新拿起桂花酒给夏正行倒。

桂花味哗啦啦得溅出来,祁飞看得心惊肉跳。

还没能开口阻止,姥姥站起身给祁飞夹菜。

“来来来,小飞多吃点儿,这些菜都是用家里那口大锅炖的,味道跟饭店里的完全不一样,你快尝尝...”

排骨香肠还有芋头,跟小山一样堆满了祁飞的碗,眼皮子跳着疼。

今天不是夏正行醉死在这儿就是她饱死在这儿。

“吃啊,多吃点儿。”

黄豆仿佛不嫌事大,又给祁飞夹了几块肉。

祁飞用脚踹了黄豆的凳子一脚。

她一边吃一边不放心地看夏正行,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先是耳朵,然后是侧脸。

“要不别喝了吧?”

“没事。”

夏正行的语气竟然还能保持平稳。

“没影响。”

祁飞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眼神确实没有飘忽。

夏正行这么能喝?

这个疑问很快就被夏正行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给回答了。

这人醉了都不带吭声的,就是死盯着祁飞。

吃完饭后,祁飞一走动,夏正行就站起身跟着祁飞走动。

祁飞推开出去,他也跟着出去,祁飞去洗手,他也跟着一起洗手。

不知道还以为祁飞长了个尾巴。

“班长你干什么呢?”

黄豆也觉得奇怪,跑过来。

“吃完饭到处溜达呢?”

“黄豆。”

尽管在和黄豆说话,夏正行的眼神依旧幽幽地盯着祁飞。

祁飞都担心自己的脸被盯出一个洞,她坐下躲避眼神。

结果夏正行也跟着她蹲下来,仰着头看着祁飞。

这个角度让祁飞心里痒痒的,想要伸出手摸夏正行的头。

幸好最后忍住了。

靠。

这纯属犯规啊。

“黄豆啊。”

夏正行继续说着。

“班长,我在这儿,你对着谁说话呢?”

黄豆郁闷地跟着蹲下来。

“你和祁飞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小时候的事。”

夏正行果然醉了。

祁飞就在他跟前杵着,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问出口。

“你要真想知道你直接问祁飞不就行了吗?”

黄豆老老实实地回答。

“谁?”

夏正行依旧看着祁飞。

黄豆搁一边儿都愤怒了。

“祁飞啊!”

“不行。”

夏正行看着祁飞摇头。

“她不愿意说我不会强迫她说,我本来想等到她主动她跟我说的那一天...“

黄豆插嘴。

“那你等着呗。”

“不行。”

夏正行抬起眼和祁飞对视,眼神冷静得就像没醉。

“我想拉住她,哪怕只是一点,我想把她拉到我这边来。”

说这句话落下,祁飞的心就像被有个人拿着杠杆重重敲下,心里表面的铁皮用力地震晃。

震耳欲聋的那种。

让祁飞塞在口袋里的手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行了行了,回去了!”

刘云招手。

“卫风,别撅着屁股在那儿看酒了,喜欢就直接拿走。”

“这多不好啊。”

卫风嘴上这么说,却直接提着一瓶,屁颠儿屁颠儿坐上副驾驶傻呵呵地笑。

刘云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半路上,夏正行闭着眼睛睡着了。

刘云回过头朝祁飞笑。

“这孩子酒量不行啊,没我当年十分之一的功力。“

卫风在一旁嘲讽。

“你就吹吧,夏正行喝了三碗白的,不醉就怪了,你们别吵他,刚刚喝得确实有点多,让他睡,睡醒了就舒服了。“

“行。”

黄豆点头。

祁飞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夏正行身上。

酒味不难闻,淡淡的,带着一股桂花味。

自己酿的就是不一样。

一路上颠簸,刘云先把黄豆送回去了,然后把卫风送回了小区。

“开慢点,路上小心。”

卫风在后视镜里跟他们招手。

再过了半小时,车子终于缓慢地开回了家。

引擎关闭,夏正行也慢慢地睁开眼睛。

“醒了啊?”

刘云问着。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

夏正行下车,把祁飞的外套抱在怀里。

脸完全不红了,眼神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你小子。”

刘云拍了拍夏正行的后背。

“不错嘛!”

祁飞跟着夏正行走进屋子,闻着他身上的桂花酒味,总觉得他哪儿有点不对劲。

“夏正行?”

祁飞试探地问道。

“你真醒了?”

夏正行的眼神在半空中划动了一下,而后垂下眼,最终落在祁飞身上。

眼神里竟然有疑惑。

“祁飞?”

夏正行弯下腰拉住祁飞。

“你去哪儿了?”

夏正行盯着祁飞,语气里有委屈。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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