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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Chapter 74鬼太子:你俩

禁闭空间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在半空中消失得影踪。

殿外天空震响不断,阴霾苍穹千疮百孔,小小的黑洞还在不断坍塌。来自现世的天风席卷,千万黎民化作桃瓣消失, 玄门百家的众修士却措手不及恢复了久远的记忆, 各纷纷『乱』作一团。

“今年到底是哪年?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要开通天道吗, 通天道怎么样了?”

“升仙台……那、那妖魔杀上了升仙台!他在哪里?在哪里?!”

……

风从窗缝间掠进殿,内室床榻上的尉迟锐双眼紧闭, 不断挣扎,眼见就要在极度痛苦中醒来。

应恺收目光:“梦境还能支撑久?”

“不剩很久,你得赶快了。”鬼太子望了眼天『色』, 道:“记住, 必须赶在梦境彻底坍塌之前毁掉蝶死梦生的法门,也就是宫惟的右眼,但这只是第一步。”

应恺问:“第二步呢?”

鬼太子不答反问:“还记得现实时间暂停前,升仙台上发生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

应恺蓦意识到什么,神情微变。

“对, 不奈何正卡在宫惟心腔里。一旦时间恢复流动, 不奈何瞬间穿胸出——这才是第二步。”鬼太子摊开手, 彬彬有礼道:“必须这样,现实中的宫惟才能死透。”

应恺目光微微闪动,须臾才低说:“知道了。”

鬼太子对人心最幽微处的各情感都洞若观火,闻言同情望向他:“不忍心了?”

“……”

应恺没有答, 半晌呼了口气别开目光,淡淡道:“他是天道化物,死透也只是暂时归于天,千百年后自会再度诞生于苍穹下。我为何要不忍心?”

鬼太子笑嘻嘻安慰:“没事, 我懂,其实我也觉得很可惜。”

应恺疑道:“你?”

“然了,毕竟是那么完美的一张皮,就这样被戳了透明窟窿。”鬼太子极其遗憾:“我上哪再去找如此合适一张的皮送给我师尊呢?”

“……”应恺眉头皱得更紧,终于还是问:“你到底把宣静河怎样了,为什么他需要皮?”

鬼太子没有答,眉眼一弯:“你猜?”

这时殿面又是一震,更加强烈的风从四面缝隙呼啸至,内室中尉迟锐昏『迷』中挣扎得更厉害了,额角青筋迸起,甚至连『插』进颅骨要『穴』的金针都跟着不住颤动。

“啊呀,不愧是未来的南帝麒麟,这就要醒了。”鬼太子收目光,道:“我还是先暂避一步。记住,只有这天间世人灭绝,诸恶才能灭绝,你所追求的那平静、完美的世界才能被建立。明白了?”

应恺闭上眼睛,良久一字字低沉道:“我明白。”

鬼太子曲獬那张俊俏的面孔不论何时都带着三分笑模样,有风雅与残忍交织的奇异感觉:“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我的盟友。”

最后一字落时,他整人化作烟雾,就像来时一样被吸入应恺手臂血肉中那块碎镜片里,消失得影踪。

应恺握紧手中不奈何,闭了闭眼睛,才走进内室,俯身拔出了尉迟锐颅脑中的几根金针。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尉迟锐双眼张,猛然坐了起来,胸腔剧烈起伏喘息:“应恺!宫惟上了升仙台想杀你!宫惟他——”

“都想起来了?”应恺温和问。

尉迟锐戛然止,结结实实僵在那里,现实和幻境数记忆在脑海中交错闪过,良久终于沙哑挤出一句:“我们都在幻境里?”

应恺道:“确切说,蝶死梦生不是幻境,是梦境。”

“……”

现实中升仙台上那残忍冷酷、开杀戒的杀神宫惟,与幻境中这么年来一同长生死相交的挚友宫徵羽,两截然相反的身影重合在一起,让尉迟锐头痛欲裂,双手紧紧握拳,半晌颤问:“宫惟他为什么要这样——”

应恺并未解释太:“强开天门的代价就是如此,必然会招致天道的惩罚。”

尉迟锐喘息着喃喃道:“……惩罚?”

他生来有敏锐的直觉,似乎哪里隐隐不对,但对应恺长久来的信任和此刻混『乱』的心绪又让他法细思,只听应恺又道:“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必须立刻毁掉蝶死梦生的阵眼,否则梦境一旦彻底坍塌,我们所有人都会跟着宫惟一起魂飞魄散。”

“什么?!”

“走吧。”应恺拍拍尉迟锐陡然绷紧的肩,“徐霜策已经被我关起来了,事不宜迟,现在我们要立刻去沧阳宗禁殿把宫惟找出来。”

应恺从未有过的凝重神『色』让尉迟锐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自在做噩梦,踉跄翻身下,抓起神剑罗刹塔,刚迈步却又站在原怔忪了一瞬,问:“应恺。”

应恺已经走出内室,闻言转过头:“什么?”

“……宫惟他,会死吗?”

尉迟锐尾音艰涩勉强,只见应恺头望向前方,须臾后才道:“只是毁掉阵眼的话,不会。”

明明在现实中你死我活,明明被欺骗的怒火还残存在心头,尉迟锐闻言又松了口气,尽管自也不知道这口气为何松。

他跟着应恺出了殿,结果刚跨出门槛,只听头顶又是闷雷般轰隆一震响,东边岱山方向的天穹也开始塌陷,远处惊呼尖叫响作一团!

应恺站定脚步,在开阔的空上抬手一扬。

顷刻间万神定山海发动,他那遍布于天下的元神同时亮起灵光,与此同时他的音也传遍了玄门百家:

“——梦境既灭,玄门覆巢,你我俱亡于今日!”

谒金门,巨鹿城,宴春台,惩舒宫,翱翔天际的庞金船……从现世被拖进梦境的上万修士从这片的四面八方纷纷抬头,每人脸上都凝固着震惊、茫然、恐惧的表情,只听应盟主冷淡的音响彻耳际:

“此时亟需摧毁阵眼。谁人不想魂飞魄散,即刻随我上沧阳山。”

四野八荒,余音袅袅,震『荡』不绝。

风扬起应恺深蓝袍袖,面容看不出一丝表情:“走吧。”

尉迟锐尾随着应恺,一前一后穿过殿门外曲折的长廊。直到两人身影完消失,他们身后的树丛才簌簌一动,半空中息解开了一道隐匿术。

谁也没看见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寝殿窗台边,维持着刚才几时辰来一动不敢动的姿势,因为震惊过度面孔苍白,瞳孔微微颤栗。

是谒金门少主,尉迟骁。

沧阳宗。

哐!

风挟着尖锐哨响,穿过禁殿窗棂,打翻了养着那支桃花的青瓷瓶。

宫惟单膝跪,五指深深没入发丝,白皙的手背筋骨突起,身不住剧烈颤抖。

“自你半年前来到仙盟开始,就一直阻挡我等打开天门,你到底是什么人?!”“斩杀尔等,非我所愿,来世皆赐功德傍身……”“什么样的职责需要你屠杀这么人?”“我喜欢你,徐霜策,你不能这么对我!”……

数画面与音交杂在一起,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纷纷扬扬掠过,最终化作贯穿胸膛的剧痛——

“谁人阻我,谁人死,天下仙门,今日断绝……”

洪流般的神力化作桃海覆盖了天下,淹没了现世凝固前最后那凝血的四字:

“蝶死梦生。”

咣!

宫惟一拳抵在上,指骨血丝洇进砖粉碎的缝隙。

良久他吐了口滚烫的血气,再度站起身来,面容肃静如冰冷的玉石,已看不出丝毫颓弱,一抬手沙哑道:“白太守。”

神剑流星至,铿锵出鞘,霎时间映出了宫惟眼底如血般的寒芒!

此时此刻,平日里威严宏伟的沧阳宗已然陷入混『乱』,数修士正从庞梦境的四面八方飞驰来,越来越人涌上了沧阳山。

禁殿前,应恺站住脚步,望向眼前阴霾天空下寂静华美的殿。

各门派宗师缀在他身后,凝重有之、仓惶有之、惊疑不定有之,嗡嗡议论终归于死寂。只听应恺终于开了口,音不高,但像利箭般穿透了每一丝窗棂与砖缝:

“宫徵羽。”

山林哗动,松涛阵阵,山谷中『荡』着悠长震响。

应恺一寸寸拔出不奈何,剑锋完出鞘那一刻似有清啸直上云霄,森寒剑锋映出他平静的眼睛:

“把你的右眼给我,作为交换,千百年后你再次诞生于天时,将看到一完美崭的世界。”

身后人能懂这话背后的森然深意,只见应恺蓦然挥剑,力倾出。

不奈何剑光亮起的刹那间,满殿禁咒感应,顿时自动解开。灵力如烈焰般耀眼,震天动砸塌了整座禁殿!

轰——

动山摇巨石如瀑,烟尘滚滚直上九霄,不奈何剑锋被另一把绯红长剑硬生生架在半空!

硝烟被风刮得哗然一散,只见深红『色』袍袖迎风扬起,那身影清削挺拔,与记忆中那踏着血路杀上高台的年轻人一模一样,所有人不由同时悚然变『色』。

“果然、果然是那杀神!”

“真的是法华仙尊!”

“宫惟?!”

……

宫惟抬起眼睛,右瞳闪烁着一星血光,音却轻柔沉静:“你错了,应恺。这世间永远完美不了,你我都将死于今日。”

周遭议论惊恐如沸,两把剑身绞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应恺轻问:“你终于想起来了?”

宫惟视线看向不奈何剑,问:“徐霜策呢?”

应恺没有答,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嘶哑的音:“……宫徵羽……”

宫惟觅望去,霎时一顿,是尉迟锐。

“你真的要让我们都魂飞魄散?”尉迟锐紧紧握着罗刹塔剑柄,战栗之剧甚至连剑身都不断发出喀喀,但他发红的眼眶只紧盯着宫惟:“过去那么年都是假的吗?”

宫惟沉默片刻,道:“是的,都是假的。”

“——你!”

宫惟线稳定犹如坚冰:“长生,对不起。”

尉迟锐猝然拔腿上前半步,这时却被穆夺朱拦下了。医宗凝重道:“如果你只是想阻止世人强开天门,如今通天道已然被毁,我们发誓去后谁也不会再尝试了,这样可吗?”

宫惟却反问:“我今日必须在此杀死仙盟盟主应恺,你们中谁愿意帮我对应恺刀剑相向?”

尉迟锐愤怒已极:“——宫徵羽!”

宫惟加重语气:“应恺飞升即会灭世,我必须在此将之斩杀,谁愿意帮我动手?”

寒风掠过人群,有人面『露』犹豫,但更人既惊且疑,良久都没人动弹。

一方是坐镇仙盟年、公认一心只为天下的应恺,一方是来历诡秘下手残忍、曾经在升仙台上踏出血路的杀神。

想活是天『性』,但活命之前,常人也有自基本的是非和判断。

“看,这就是你所憎恶我喜爱的人。”宫惟凝视着应恺的眼睛,手中白太守一分分发力,硬生生抬起不奈何近在咫尺的剑锋:“这世间人最恶毒也最善良,最愚蠢也最智慧,最贪生怕死也最义反顾……”

铿锵一尖锐亮响,白太守重重掀翻不奈何,应恺霎时退去数步,宫惟唰一挥剑身,剑气于脚下土划出一道深深的裂隙!

“我很喜欢你们人的一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

宫惟迎风立,视线从在场所有修士脸上掠过,淡淡道:“一起上吧。”

话音刚落瞬间,尉迟锐忍可忍,罗刹塔一剑斩来!

宫惟错步如电,硬打硬扛住了十余招,两把绝世神兵撕裂空气,周遭山岩树木纷沓倒下。更修士拔剑冲来,宫惟在数不清的剑光与灵力交错中不断闪转腾挪,眼见又有数道剑锋胸至,他还没来得及竖剑于身前强行格挡,却见罗刹塔巨力横劈,将其余众人同时挥开,尉迟锐发狂怒吼:“都给我滚!”

宫惟闭了闭眼睛,但那只是顷刻间的事。

下一瞬罗刹塔又重砍来,!一震耳欲聋的撞响,被白太守硬生生架住,两人霎时面对着面,剑身上映出了宫惟堪称怜悯的神情:“你连剑魂都不愿唤醒……”

尉迟锐瞳孔猝然张。

绯红灵力从白太守剑锋燃烧起来,毫不留情猛一发力,顷刻把尉迟锐连人带剑推出数十丈外,整人砸塌了成排参天巨树!

“……你真心想与我对战?”冲天烟尘中,宫惟缓缓补完了后半句话。

越来越的修士涌上沧阳山,拔剑向这边冲来。宫惟喘出一口气,刚要从围攻中抽身飞退,前方应恺突然开口问:“你不想知道徐霜策去哪里了么?”

宫惟身形骤然停住。

应恺手一抬,指尖处隐约闪现出一道幽深的空间裂缝:“在这里。”

芥子壶!

宫惟面容一变,硬生生转向,闪电般直扑上来:“给我!”

然应恺一拂袖便收了那道时空裂口:“你是境主,可藏起来耗到梦境崩塌同归于尽的那一刻,但徐霜策呢?你想把徐霜策也留在梦里一同赴死吗?”

不奈何瞬息出鞘,两剑激斗时团团气劲冲向四面八方,将其他扑上前的修士都『逼』得连连退后。宫惟灵力早已快要枯竭,凭一口气硬扛应恺上百招,疾风暴雨中手臂、前腹、侧肩接连爆出血线,又是一道剑风直『逼』脖颈至,在宫惟后仰的咽喉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弧!

宫惟的厉吼如同含血:“应宸渊!!”

“……”应恺凝视着他,眼眶通红,但嘶哑的音不为所动:“对不起,徵羽。千年之后你重临世间,若我还侥幸活着,那时定任杀任剐。”

他二指并拢探向宫惟右眼,刹那间锋利的指尖已贴近羽睫——

就在这时一道怒喝从身侧响起,却是勾陈剑诀:“万剑归宗!!”

黄金辉光如同铠甲,迅速罩上来人身,应恺眼角一瞟,霎时认出了是谒金门少主尉迟骁。

电光石火间应恺来不及反应,只见哐一巨响,尉迟骁用剑身把宫惟整拍了出去,轰然砸在了百丈外的山壁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应恺都愣了下。

只见尉迟骁满面怒容,直瞪宫惟,不知是不是因为暴怒过度,拿剑的手都在不住颤栗:“向小园呢?!你把向小园弄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欺骗我?!”

应恺立刻道:“你先退下。你……”

然怒火冲冲的谒金门少主仿佛什么都没听进去,步越过应恺身侧,径直冲向远处碎石中的宫惟:“你竟敢欺骗我,今日就要你拿命来还!”

燃烧金焰的勾陈剑劈头盖脸砍向宫惟,应恺一拦没拦住:“住手!!”

——这一剑砍下去就没有破阵眼的机会了,境主会立刻借死离魂、金蝉蜕壳,下一初生婴“向小园”应运生,蝶死梦生术根本解开不了。

且在梦境很快就要塌的情况下,根本没时间再去找到宫惟的躯壳、再去剜出躯壳的右眼,所有人只能坐待毙!

应恺眉头一皱,再顾不得许,疾步上前就要去拦尉迟骁的剑锋:“你等等……”

说时迟那时快,勾陈剑锋临空折,竟然从一难想象的刁钻角度横着劈向了应恺!

远处几人同时失:“尉迟骁?!”“盟主小心!”

哐!

事发太过突然,应恺措手不及,抬臂一挡。

尉迟骁等的就是这机会,一剑挑出他藏在右臂血肉中的一物,雪亮光可鉴人,正是那面刻着“曲”的镜子!

镜子打着旋飞起来,被尉迟骁“啪!”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在手里,迅速退去数步外,嘶力竭不顾一切:

“应盟主与鬼太子勾结,想要强开天门,飞升灭世,已经把知晓真相的沧阳宗主关在芥子壶里了!”

“镜仙宫惟上升仙台是为了剿灭祸根,不是为了滥杀辜,找沧阳宗主出来一证便知!”

每字都传遍了惊呆的人群,就像一发火|『药』炸得空气都在震动,良久穆夺朱颤挤出几字:“胡、胡说什么?”

尉迟骁咬紧牙,劈手将铭刻“曲”字的水银镜往上重重一砸:“你们看!”

哗啦!镜子落四分五裂。

应恺阻止不及,闭上了眼睛。

凝固般的死寂中,一股烟雾从粉碎的残片中升腾起,落渐渐化出一道十八九岁少年身影,黑衣华袍,面容俊美,五官轮廓深邃有攻击『性』,手中握着一把血红『色』妖异的细剑——正是谒金门寝殿中出现的鬼太子曲獬。

“……哎,”众目睽睽之下,鬼太子一手扶额,满面奈,拖长语调懒洋洋叹了口气:“真是阴沟里翻船。”

仿佛一盆冷水泼上油锅,登时炸沸了:“到底怎么事?”“谒金门少主说的是真的?”“他是谁,鬼太子?!”

……

人群纷纷哗然,这时只见鬼太子眼皮一撩望向尉迟骁,握剑的手筋骨突起,连眨眼间隙都不要,飞身一剑斩向谒金门少主咽喉。

根本没人能料到他说动手就动手,远处尉迟锐失:“不!”

锵——

其实是两震耳欲聋的撞响,但先后相距不到分毫。

第一,尉迟骁仓促迎击,勾陈根本敌不过可怕的血剑,立刻脱手出;

第二,身后白太守悍然迎上,重重撞停血『色』剑锋,与尉迟骁咽喉相距不过半寸!

场面仿佛静止,宫惟单手持剑,长身立,眸光森冷盯着鬼太子,另一手抬起挡在惊呆了的尉迟骁面前。

“……”

死里逃生让尉迟骁脑海空白,连眼都忘了眨,只见宫惟背对着自,每字都带着寒意:“到我身后去。这已经不是你能处理的情况了。”

两张相似的面孔彼此对视,相距不过数寸,鬼太子蓦然眉眼一弯:“好久不见,宫惟。距离你上次杀死我……好像就在昨天呢。”

宫惟猝然发力把他『逼』退数步,冷问:“你把宣静河怎么样了?”

鬼太子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你又上来就问宣静河,小心被那位可怕的东天上神听见又走火入魔——”

话音未落他身如鬼魅,已至近前。早知他套路的宫惟闪电迎击,顷刻间剑气爆开,成排参天巨树连根拔起!

鬼太子是神,但身躯被丢在黄泉深处,此时竟与宫惟彼此压制不分上下。不远处应恺眉头一皱,提剑就要上前,但脚步刚动就被迫收住了,面前赫然横着锋利的罗刹塔剑锋。

顺着剑锋望去,只见尉迟锐咬牙紧盯着他:“宫惟说的是实情?”

应恺不答言,视线掠过身后一张张震惊空白、神『色』各异的脸,然后才收来望向尉迟锐:“你相信他吗?”

尉迟锐怒道:“他是我兄弟,我不相信他相信谁?!”

应恺道:“可现世你们只认识了半年,见面不过数次,升仙台上交手一场,最终闹得两败俱伤。这么年来你们在梦境里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甚至都不曾存在过。”

“是的,都是假的” ——仅仅一刻钟前宫惟就站在这位置,毫不留情对尉迟锐说出了相同的话,连语调都一模一样冷静。

但这一次尉迟锐的反应截然不同,满腔悲愤已化作了满腔怒火:“住口,我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应恺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复杂顿了顿,这时穆夺朱的手也按在了剑上,颤问:“应盟主,那人真是鬼太子?你是否有所苦衷?”

应恺一口否定:“我没有苦衷。”

这话一出人群就开始耸动起来:“难、难道?”“真是传说中那挑起战火的鬼太子?”“宫院长说的真是实情?”

应恺握住剑柄,缓缓道:“是否实情不重要,重要的是……”

啷!

重击平炸起,是定山海出鞘,一击便将罗刹塔『逼』退。

暴烈灵力燃遍应恺身,映亮了他平静的双眼:“——重要的是,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尉迟锐飞退三丈,脚跟迸裂石,硬生生稳住身形,二指在剑身一划过:“剑出法随!”

剑诀出口落,罗刹塔剑魂呼啸升起,赤金光芒一层层覆盖身。尉迟锐一剑砍向应恺,这次剑势强悍与刚才不可同日语,谁料应恺根本没有迎击,直接闪身就避过了这杀气横生的一剑。

穆夺朱双手一抬向前一指,两把既薄又利的小刀激『射』出,但只绞下应恺半片衣角。下一刻只见应恺直扑战场,眨眼就出现在了正与鬼太子激战的宫惟身后。

尉迟锐:“小心背后!”

脱口出的刹那间,尉迟锐已握剑飞身来,但这时根本来不及:

宫惟挥剑击退鬼太子,完暇顾及身后,应恺一剑斩向他后颈;

尉迟锐神剑果断飞掷出手,呼啸来的罗刹塔“!”一,堪堪打偏了定山海;

谁料应恺只是虚晃一枪,二指再次探到了宫惟眼前!

那瞬间被限拉长,所有人惊愕的表情都仿佛静止,只见应恺指尖探入宫惟眼眶,眼看就要生生挖出眼球。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应恺身后的空气突然剧烈扭曲,随即一可怕的力量将空间活生生硬撕开,狂风扬起沧阳宗主象牙『色』的袍袖。

尉迟锐失:“徐……”

“!”

应恺眉峰一跳,背上的不奈何已被来人紧紧握住。

他根本不及防御,身后冷厉音已经一字字响起:“鬼神不奈何——”

不奈何剑魂清啸穿云,爆发出难想象的磅礴灵力,轰然一剑横劈,把应恺整人撞飞了出去!

这时尉迟锐后边两字才出口:“……霜策!”

应恺被横扫至百丈远外,后背砸上崎岖山岩,千仞山壁顿时爬满龟裂,随即应轰塌成了数石块。

动山摇,硝烟弥漫,轰鸣不绝。

鬼太子迅速退去数步,将血剑横在身前,愕然看向徐霜策又看向宫惟,视线在两人间来数次,终于忍不住喃喃道:“……不会吧,真听见了?这么灵验的吗?”

徐霜策紧握不奈何剑,与宫惟背抵背立,彼此互成犄角之势,一人朝着鬼太子一人朝着应恺。沧阳宗主从来没有在人前『露』出过如此身浴血、急剧喘息的模样,沙哑问:“你没事吧?”

宫惟一手紧紧捂着右眼,鲜血正从指缝间渗出来,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你是怎么挣脱芥子壶的?那法宝是不可能……”

他话音一顿,仿佛感觉到了某异样,缓缓松开手,错愕的视线向身后看去。

——徐霜策身笼罩着一层璀璨的灵力,至刚、至阳至臻,强的压力将鬼太子又硬生生『逼』退了两步,暴烈灵流映在每人惊骇的眼底。

他爆了自半颗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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